劉大同轉身進入了包廂,對甯志恒說道:“組長,這個包團長看樣子是吓壞了!”
甯志恒點頭笑道:“一個見财忘命的草包,這一次吓一吓他,以後要是再有反複,直接就收拾了他。”
劉大同聽到之後,開口問道:“那組長,那一成的份例咱們還給他嗎?”
“給他,我們也免生枝節!”甯志恒點了點頭,他心中也是有顧忌的,包勝後面的朱康畢竟是個少将師長,其身後的勢力肯定也不簡單,拔出蘿蔔帶出泥,真要是牽扯太廣,把其身後的勢力招惹出來,對自己也是一件麻煩事,當然是見好就收了!
“大同,時局多變,這些日子盡量少生是非,還有,我不是讓你别買房産嗎?怎麽我聽說你又買了兩處房産?”甯志恒冷聲問道。
聽到甯志恒的問話,劉大同心頭一顫,看來自己的舉動也一直都在組長的視線之内,不由得陪着笑臉道:“現在這法币一天比一天的貶職,我置一點産業, 總比看着它貶值強!”
“那就換成美元和英鎊, 我早就告誡過你,你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了是吧!”甯志恒冷冷地斜了劉大同一眼,吓得劉大同有些膽顫,現在甯志恒威勢日重, 就算是劉大同這個最早跟随的手下, 都不敢多說話了。
“給你提個醒,這個警察局局長的位置你待不了多久, 最多兩個月, 我會想辦法給你調換一個職位,離開南京, 去重慶任職, 那裏一切都是初開局面,你要有所準備。”甯志恒說道,他覺得劉大同這些外圍人員總算跟随他一段時間,現在也該給安排一條後路了, 再說以後也要用的上他們,還不如早點送往重慶安置。
“重慶?”劉大同都蒙了,這是怎麽回事?突然之間要讓自己去重慶任職, 這裏可是國都南京, 尤其還是這個油水豐厚的職位,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
“怎麽?不願意?”甯志恒眼睛一眯,直直的盯了過來, 頓時吓得劉大同再也不敢言語。
甯志恒的爲人向來都是以自己爲中心, 他認爲對劉大同等人是好的事情, 就算是反對也沒有用,就像是對付他的大伯一樣,理解要執行, 不理解也要執行!
“先不要着急,這個時間最少也要兩三個月, 這個期間把手上的房産, 法币都處理了,等警察總局的調令一到, 就馬上動身。”甯志恒接着吩咐道。
“是,我馬上處理,等着調令一到就動身。”劉大同趕緊點頭答應道,他知道甯志恒的話絕對不能違背, 對他的安排不敢有半點怠慢。
甯志恒看着他,覺得還是要跟他解釋一番, 不然他心裏有疙瘩, 于是語氣有些緩和的說道:“你也别舍不得,我很快也要調離南京去往重慶, 我的老師和師兄都要調走,我若是走了, 你這個職位怎麽可能保得住,今天是包勝,明天是李勝王勝,隻怕你會被吞的連骨頭都剩不下, 還不如做好打算。”
甯志恒的這番話讓劉大同心頭一震,原來甯組長也要調往重慶, 怪不得!
組長說的對啊, 自己半年多前不過是一個巡警, 全靠着組長的提拔才能有今日, 他是自己在這個世道上的靠山和倚仗, 今天包勝的事情就是個例子。
沒有組長在背後支撐着,自己根本是毫無還手之力,更别說這個南京城裏權貴遍地,守着這個油水豐厚的職位,沒有了組長的庇護,豈不是随便讓人拿捏的活靶子。
自己還是要緊抱着組長的大腿,在這個亂世裏求一個平平安安。
想到這裏,劉大同再無怨言,他不停的點頭答應:“組長,我知道怎麽做的,一切都聽您的安排。”
說到這兒,他突然間又問道:“組長, 我這手底下的兄弟怎麽辦?他們也都是跟您做過事的, 我一走,他們可就沒有依靠了。”
甯志恒點了點頭,是啊, 自己是劉大同的靠山, 劉大同又是他手下那幫兄弟的靠山,這一走牽連的人可不少。
“你還是私下問一問,願意跟你走的就帶走,不願意走的就是緣分到了,各安天命,不過陳延慶和溫興安他們幾個人必須帶走,沒有商量的餘地,你把話給他們講清楚,我不想跟他們費口舌,進了我的門,就沒有出去的道理!”
“是,我會跟他們講清楚,讓他們做好準備!”劉大同點頭說道。
“對了,那個陳延慶和那個什麽什麽雪?”甯志恒突然想起來什麽,随口問道。
“郭如雪!”劉大同說道。
“對,郭如雪,他們兩個現在怎麽樣了?”甯志恒問道,陳延慶一直暗戀郭如雪,并沒有因爲她當過戴大光的外室而介意,再說現在戴大光早就被處決。
陳延慶和劉大同之後還特意找過他,求他釋放郭如雪,這件事情算起來時間可不短了。
“他們近日就要成婚了,我媳婦正在幫着張羅呢,到時候還要請您參加婚禮,熱鬧熱鬧!”劉大同笑着說道。
甯志恒打趣地說道:“算起來陳延慶還要感謝我呢,不是我收拾了戴大光,他豈能抱得美人歸!”
說完兩個人哈哈一笑,甯志恒又交代了幾句,這才起身離開,至此這件風波終于過去,也給劉大同敲響了警鍾,在南京城沒有甯志恒的支持,絕對是寸步難行,至此才心甘情願的開始爲自己和手下兄弟,做好離開的準備。
第二天早上,甯志恒趕到單位上班,誰知道剛剛進了辦公室,就接到處座辦公室劉秘書的電話。
“甯組長,處座讓你馬上過來!”
“是,我馬上就到!”甯志恒趕緊回答道,一大早處座就召見他,不知道是有什麽事情?
這段時間的工作一直都很順利,是不是趙子良趕回來了,距離抓捕行動已經過去四天了,審訊工作應該已經完成,也是時候回來了。
甯志恒心中猜疑着,行動卻不敢有片刻的耽誤,他加快腳步一路趕到中心大樓,處座的辦公室。
敲門而進,劉秘書将他領進之後,将房門關好。
甯志恒進入辦公室,卻隻看見處座和谷正奇,還有邊澤在房間裏,并沒有趙子良的身影。
可是看着幾個人的臉色卻是極爲凝重,甚至可以說是烏雲遮面,甯志恒的心中咯噔一下,知道這一定是出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而且還是一件大事,不然以處座的沉穩,不會如此面露于色!
“處座,您有事情吩咐?”甯志恒微微躬首,開口問道。
“志恒,我想問一問你,你的上海話說的好嗎?”處座開口問道,并示意甯志恒坐下來回話。
甯志恒轉身坐在一旁,隻在這片刻之間心中電轉,不好!這是要讓自己去上海!
甯志恒的腦子反應得極快,處座和兩位科長的表情都說明了一定是出了大問題,現在又問自己的上海話說的怎麽樣,那一定是上海方面出了問題。
上海是中國經濟最發達的城市,那裏也是經濟,政治,文化的交流中心,在近代中國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更重要的是,此時的上海被日本人占據着沿海地區,現如今是對抗日本軍隊的前沿陣地,爲此,軍事情報調查處在上海設立了一個大站,站長的級别也與幾位科長相當,都是上校級軍官,前一任上海情報站站長就是邊澤。
如此重要的情報專區,會出什麽樣的大事情呢?處座詢問自己的上海話如何,意思很明顯,是很有可能要安排自己去上海解決這個大問題。
甯志恒不禁有些遲疑,還有十六天,盧溝橋事變就要爆發,之後引發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日本人在上海開始不斷的挑釁,事态越來越嚴重,終于在一個月之後爆發了震驚中外的淞滬戰争,至此,中國進入了全面抗戰時期。
這個時候去上海,絕對是危險之極,如果這一次的這個任務不能夠及時完成,拖延時日,甚至在上海滞留不走,就很容易被卷入這場慘烈之極的會戰之中。
在這場絞肉機式的戰場上,中國軍隊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仍然以失敗告終,自己隻怕稍有差池,也會隕命于此。
絕不能夠卷入其中,可必須要找一個好的理由,想到這裏,甯志恒微微露出适當的詫異之色,輕聲回答道:“處座,我從來沒有去過上海,對上海話不是很熟悉。”
其實杭城話和上海話口音比較大,相對來說上海話要那麽軟一點,杭城話說起來要快一點,硬一點,更偏向北方口音。
甯志恒這麽說,也是要留有餘地,看一看處座接下來的意思再做推辭之語。
畢竟明明知道這場大戰的結局,再投身其中,以甯志恒的本意是不願意這麽做的,因爲無論他這個小蝴蝶怎麽做,也改變不了一場上百萬軍隊參與的戰争走向,這是一場持久戰,長達三個月的拼耗,是絕對國力的較量,不是哪一個人可以左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