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不甘心,可他們也清楚事情的嚴重性,縱然不滿,也隻能閉上嘴巴。張博民不罷休,則被直接帶走,讓仇恨用時間來淡化。
這份仇恨,也隻能淡化。其實張家人心裏都明白,從張興踏上這條路那一刻起,張興便不是這個家中的人了。張興的人生,和他們無關。
最高興的便是張旭,他跑上前來,給了楊墨一個大擁抱。
“就算你殺了張興,我相信也是有原因的。你永遠都是我大哥。”
“多謝。”楊墨發自内心的感謝。
如今,大義之人太少了,多少人因爲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而耿耿于懷。
最失望的莫過于張景了,楊墨不死,張旭不倒,他的如意算盤落空。甚至,他沒有再去争鋒的勇氣。
今日過後,他還是離開的好,在華爾街,繼續擺弄自己的手腕。張澤也是一樣,很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
沒有人注意到張赫從人群中走出來,跪在面具人的面前。
“師父,剛才徒兒迫不得已之下,冒犯了您,還請師父降罪。”
張赫的舉動和話語再次讓人吃了一驚。之前所有想不明白的,一下子順通了。
從默默無聞,變得強大無比,原來是有高人指點啊。
“如果你幫助少主出手而冒犯了我,那你是将我置于何地?你是一個好孩子,比你那個哥哥強多了。”面具人說道。
懲罰?怎麽懲罰?張赫有機緣結識楊墨,這是天大的機緣,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事情。
如果當年,他能夠有幸和楊墨說幾句話,就算身死,也無憾了。
“隻是張赫,既然你叫我一聲師父,我便要求你一件事情,你必須得答應我。”面具人鄭重開口。
“還請師父示下。”張赫回應。
“離開葉桓!”面具人話語前所未有的堅決。
四個字,便是一道驚雷,落在張赫的耳中,直擊大腦。
葉桓也是雙眼通紅,不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爲什麽,所有人都覺得他不應該出現在張赫身邊?就因爲自己出身貧寒,張赫是大少爺嗎?
階級的溝壑,便隻能讓兩個人分道揚镳嗎?聶少的羞辱是一根刺紮在他的心裏,面具人的這一句話便是将這跟刺狠狠的刺入進去,永遠都拔不出來。
“師父,其他的都可以,唯獨這個,我不能夠答應你。”
“我答應你,我會離開這座城市,離開張赫,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他的世界中。”
兩個人異口同聲。
張赫站起來,一下子沖到葉桓的面前,緊緊的抓着葉桓的手。
“師父,如果你一定要我們分開,便拿走我一身的修爲吧。我張家家訓,重情重義,這種事情,我張赫永遠都做不出來。”
他這是在表态,也是對葉桓表明心迹。
葉桓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張赫死死的抓住。
“張赫,你不應該頂撞你的師父。其實就算沒有師父要求,我也準備離開的。和你做朋友,我太累了。我也是有尊嚴的人,可是你身邊的人,卻一次次的踐踏我的尊嚴。
這樣下去,我會被傷害的遍體鱗傷,不如早一點離去。”
葉桓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淚,不讓其掉下來。
那一天,張赫闖入到了他的世界中,讓他不再是孤單一個人,讓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曙光。
那一天,他便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站在世界最好的舞台上跳舞,讓張赫看到。
可是現實隻是現實,幻想隻是幻想。
生命中的烙印,永遠都無法抹除。他不怪這個世界,不怪任何人,隻怪自己不夠優秀,不夠完美,配不上張赫這樣的大少爺。
葉桓的話,如同一根根刺刺入到張赫的胸膛中。他一直以爲,自己的家族和其他家族不同。他以爲能夠在這裏給葉桓足夠的溫暖,到頭來,卻變成了緻命一擊。
張赫看着葉桓,手掌控制不住的用力。
“你不喜歡這裏,我們便離開這裏,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無論是國内還是國外都好。”
“你給我放開!”
面具人爆喝一聲,再次飛起一腳,将張赫踹翻出去,鮮血順着口鼻流淌。
張赫慘笑着爬起來,看着面具人,認真說道:“你教給我的東西,我還給你。你不再是我師父,也沒有資格要求我。”
面具人輕笑一聲:“不管你認不認我這個師父,你想要泡我弟弟,必須得先過我這一關。”
葉桓剛要開口勸說,聽到這話,愣在了當場,嘴巴半張着,忘了閉合。
張赫的下巴也掉在了地上,瞪着眼睛打量面具人。
衆人則是一片輕呼,原來還有這種關系在啊。
“你弟弟?葉桓從來都沒有哥哥,就算你是他的遠方哥哥,你也沒有資格來插手。”張赫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不,張赫,我有一個哥哥,隻是當年年少離開,十多年沒有出現,可是我真的有一個哥哥。”葉桓的胸膛劇烈起伏。
這個肩頭挂星,睥睨天下的人,真的是自己消失十多年的哥哥嗎?
面具人伸出手,摘掉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來一張和葉桓有着八分相似的臉,一雙眼睛,同樣的明亮。隻是裏面多了許多東西,變得複雜。
策将光影,本名葉棱,十歲離家,流浪于各個城市,一路從楚州流浪到荒漠,後拜師學藝,隐居山林之畔,與大山長劍爲伍。
十九歲出現在戰場,漸漸展露頭角。他的偶像是血魔,走的也是血魔的路。
四年時間,他成功了,四星在肩,名号光影。
他之所以收張赫爲徒,一方面是因爲張赫的天賦,另一方面是因爲張興,最主要的是因爲葉桓。
本以爲張赫是葉桓第一個朋友,第一個将其當人的人,于是破格收徒,傾囊相授。卻不想,這個男人,竟然想要泡他的弟弟。
得知真相那一晚,葉棱恨不得殺了這個弟子。
“弟弟,這些年讓你受苦了。”葉棱輕輕擦拭掉葉桓的眼淚。
當年離開,是爲了讓僅存的親人更好的生活,不拖累他們。
今日歸來,祖母已去,葉桓成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是他唯一要守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