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起掃把,李愚來到一堆灰燼邊上,想到之前詐屍的張老三那可怕模樣,他心有餘悸的深吸口氣,拍了拍胸口準備幹活兒。
當他右手拍在胸口的時候,看到手掌上的一抹殷紅,尤其是拍的地方也變紅之後,當即心道一聲糟糕。
他之前被詐屍的張老三追着摔了一跤磨破了手,緊張之下沒有注意,然而此時他并未在意自己的傷勢情況,而是趕緊拉開衣服。
他胸口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浸透,而在衣服下的地方,是他父親十年前留給他的遺物,他生怕父親留給他的遺物被鮮血弄髒。
可當李愚拉開衣服的時候,當場傻眼了,當初父親留給自己的遺物不見了!
那塊陪伴了他十年的小金屬片,他一直都用一個小布袋貼身放在心口的,可現在莫名其妙的沒了,隻有那小小的布袋空蕩蕩的挂在心口。
“哪兒去了?”
發現父親留給自己的遺物消失不見後,李愚着急得不行,掃地的事情都忘了,在身上到處摸索尋找,可摸遍渾身上下都沒有。
會不會是之前不小心弄丢了?
想到這裏,李愚又開始到處尋找,然而依舊找不到。
尋找不到,李愚仿佛失去所有力氣一樣灘坐在地上。
父親留給他的遺物,陪伴了他整整十年,可現在不見了。
十年前,李愚六歲的時候,某一天夜晚,有一顆流星掉在了李愚家後面的山坡上,流星是天外産物,很有可能帶來珍貴的天外隕鐵,那種東西很值錢,所以李愚的父親就連夜上山去找。
和李愚父親一樣想獲得天外隕鐵的還有同村的其他人,不過李愚父親運氣好,最先找到了流星掉下來的地方。
然而李愚父親天外隕鐵沒有找到,隻在那個小坑裏撿到了一張小小的金屬片。
這金屬片看上去沒什麽特别,一寸長半寸寬一毫厚,黑漆漆冷冰冰毫不起眼,隻有将其傾斜到一定角度的時候,才能隐約看到上面有一個暗紋。
那個暗紋像是兩根手指張開,呈現上半個叉的‘V’形圖案。
當晚李愚父親帶回這個金屬片,以爲天外隕鐵掉下了就隻剩下這麽點了,應該值點錢,第二天決定拿去鎮上看看能不能賣個好價錢。
可第二天一早,還不等李愚父親出門,強盜就來了,窮兇極惡的他們要村裏人交出天外隕鐵,村民交不出來,于是就殺人洩憤,強盜整整屠了半個村子一百多人,後又上山尋找了一整天,實在是找不到天外隕鐵這才失望離去。
李愚的父母都死在了那一天,李愚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爲他爺爺帶着他藏在炤台下才躲過一劫。
金屬片之所以會落在李愚手中,是因爲他在整理父親儀容的時候,發現父親把金屬片含在了嘴裏,死都沒有交出去。
畢竟那是天外産物,賣了很可能他一家很長時間都不用挨餓。
當時李愚還小,不懂父親死了也要讓家人過上好日子的心情,金屬片落入他手中,成爲了父親留給他唯一的遺物,他一直都好好保存,用針線逢了一個小袋子貼身帶着,就仿佛偉岸的父親一直陪着自己一樣。
因爲是父親唯一留下值得紀念的遺物,所以父母死了直到現在這十年時間,不管日子再怎麽艱難李愚都沒有想過将其賣掉。
直到如今,那個金屬片陪伴了他整個童年,他保護得很好,從來沒有将其弄髒過……
可現在金屬片不見了,自己對父親唯一的念想都沒有了,李愚覺得仿佛天塌了一樣。
“爹,對不起,我把你唯一留下的東西都弄丢了,對不起……”
越想越傷心,越想越難過,不知不覺李愚流下了眼淚。
傷心了一會兒,他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幹活兒要緊,自己還有爺爺要養,不能丢了這份工作。
擡起左手用袖子擦幹眼淚,李愚準備繼續幹活兒。
然而此時他動作卻僵住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衣袖滑落的左手手臂。
在那因爲從小操勞而顯得有些古銅色的手臂上,一個古怪的圖案出現在了那裏。
那個圖案很簡單,是兩根手指張開一樣的‘V’,一寸高,淡金色,像是紋身,又像是胎記。
“這不是父親留給我的遺物小鐵片上的暗紋嗎?怎麽會出現在我手臂上?”
看着手臂上莫名其妙出現的圖案,李愚一頭霧水,都忘了傷心和幹活兒的事情。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是沒有胎記的,而且那個小鐵片跟了他十年,上面的暗紋他也很清楚,别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到那種奇怪的圖案。
而現在,小鐵片消失了,圖案卻出現在了他的手臂上。
“這怎麽回事?”
一頭霧水的李愚用右手去摸那個圖案,然而那真的像是一個普通胎記一樣,手臂因爲按壓變形它也跟着變形,徹底和他的手筆融爲一體了,沒什麽特别的。
“李愚?你在做什麽?”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出現打斷了李愚。
來人和李愚一樣身穿青色下人服飾,叫文德,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拿着掃把,他和李愚一樣,是王家的下人,負責掃灑,不過負責的不是同一個區域。
李愚依舊保持按壓手臂上那個圖案的動作,張口道:“文哥,我……”
“得得得,我什麽我啊,你那手臂有什麽好摸的啊,又不是姑娘家的手,話說快幹活兒吧,剛才王老爺叫我來幫你一起打掃這邊,話說怎麽這麽多灰燼啊……”說道這裏,少年低聲問李愚:“剛才這邊有些奇怪的聲音,我隔着老遠都覺得毛骨悚然,你在這邊,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其實并不是王老爺讓文德來的,他是因爲好奇之前這裏的動靜才編了個理由跑來的,不過李愚對于他的說法并未表示懷疑,畢竟幹活兒嘛,誰願意多幹?
“我……文哥你看不到?”李愚揚了揚自己的手臂問,自己手臂上那個金色圖案那麽明顯那麽特别,對方一點都不好奇?
“不說算了,誰稀罕看你的手,你又不是大姑娘”文德撇撇嘴說,不再理會李愚。
看了看文德,李愚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圖案,總覺得這事兒不簡單,按捺心頭疑惑,先把活兒幹了再研究,王老爺說了,今天自己把這裏打掃完就不用做其他的了,有的是時間。
灰燼看似一大堆,但清掃在一起也不多,雖然燒那詐屍的張老三是加了火油的,但依舊有一些骨骼殘渣,李愚心知肚明沒有說什麽,文德發現這點後身軀微微抖了一下也沒有提這茬。
文德這才意識到自己莽撞了,在王家做事兒,不該知道的最好不要打聽,惹怒主家丢了飯碗是小事兒,要是因爲好奇丢了性命那才叫作死,王有才能成爲鎮上首富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灰燼清掃完,李愚心頭一動對文德說:“文哥,你把這些東西幫忙丢一下怎麽樣?老爺說要丢三裏外的河流去……”
“丢三裏外?我去?你呢?”文德當時就不幹了,看着李愚皺眉道。
李愚說:“文哥你就幫幫忙吧,我還有事兒,真有事兒”
“好吧,那下次我找你幫忙你可别推辭啊”文德心想自己貿貿然跑來已經犯忌諱了,還是不要因爲這點小事節外生枝的好,而且活兒不多,多一個人少一個人無所謂,還能得李愚一個人情,于是就答應了下來。
“多謝文哥”李愚立即表示感謝。
文德揮揮手,帶着灰燼就離去了。
在文德離開之後,經過幹活兒這麽一打擾,李愚下意識忘了手臂上神秘出現的圖案這個問題,心頭惦記着王老爺那一百文錢的打賞呢。
領賞錢的過程很順利,明顯王有才打過招呼,李愚很順利的拿到了一百文錢。
這是他第一次拿到這麽多錢,以前他跟着爺爺生活連接觸錢的機會都很少,拿到錢的時候他心頭很激動,好似有人随時會搶了他一樣。
拿到錢李愚還沒激動兩個多久呢,就感到左手手臂那個圖案的位置火辣辣的痛,見周圍沒人,于是撩起袖子去看。
這一看,李愚發現,那個‘V’形圖案邊上,又出現了一個神秘圖案,是一個‘+’,依舊是金色,要小很多,隻有指甲蓋大小,那種火辣辣的灼燒感就是從這個新出現的古怪圖案發出來的。
實在是那個地方疼痛難忍,李愚下意識用手去按壓那裏企圖減少疼痛感。
奇怪的是,李愚輕輕一按壓,不但疼痛感沒有了,連那個新出來的‘+’形圖案也消失了。
這還沒完呢,‘+’形圖案消失了,可在那個‘V’形圖案邊上出現了一個‘1’形圖案。
“這是什麽情況?”李愚撓撓頭,對此表示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李愚渾身一僵,右手哆哆嗦嗦的去摸懷裏,一模摸了個空。
他剛剛領的一百文賞錢,還沒焐熱呢,這會兒居然不翼而飛了!
對于窮怕了的李愚來說,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