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産房總是充滿了生機。不同于兒科病房,這裏充斥着的嬰兒哭聲,不僅不令人煩惱,反倒會讓人情不自禁地露出笑來。
屬于新生兒的生氣和屬于鬼的陰氣融彙于此,如同太極陰陽,構成了一個和諧的整體。
黎雲最初并未發現産科的異樣,就是因爲他沒感覺到不同尋常的陰氣聚集。三院也好、中心醫院也罷,黎雲去過的醫院内,陰氣最多的地方總是産科,連太平間裏都不會有那麽多陰氣。想要投胎的鬼魂,不管是什麽時候死的、在哪兒死的、怎麽死的,都進入醫院産科,伺機尋找目标。反倒是其他科室,即使死亡病例多,也不一定會誕生許多鬼魂。那些科室若是突然多出了很多鬼,那就該懷疑是出事故了——無論是靈異事故,還是醫療事故,都是大問題。
等到了婦産科門口,近距離看到一隻鬼被另一隻鬼撕扯下手臂,黎雲才生出一種頭皮發麻的戰栗感。
那被扯下手臂的鬼魂西裝革履,年紀輕輕,卻有着不正常的癫狂之色。他好像感覺不到疼痛。即使少了一條手臂,他依然拼命往産科内沖。阻攔他的鬼魂神情兇狠,臉上有一條猙獰詭異的傷疤,将一張臉都劈成了兩半。他直接抱住了那西裝男,張嘴咬在了對方的脖頸上。
沒有想象中的鮮血飚射。西裝男如同一個布偶娃娃,被扯下的皮肉落在地上,和斷臂一塊兒,如雪一般融化,消失于無形。
黎雲沒有貿然參與到這場厮殺中。
他躲開這兩人,想要進産科找尹士康,可剛走了一步,就感到身邊起了風。
黎雲機敏地一個側身,堪堪躲過了身旁揮來的拳頭。
揮拳的女人披頭散發,一雙眼睛是被血絲覆蓋的赤紅。她腹部有一個大窟窿,能透過她的身體,直接看到她背後的景物。即使身體如此殘破,她依然兇狠地攻擊黎雲,好似黎雲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黎雲根本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他感受到了女人身上混亂的情緒。
不隻是這個女人。
産科病房裏充斥了這樣神志不清、充滿了攻擊性的鬼魂。
這些鬼,應該都是之前圍在三院外頭的孤魂野鬼。
黎雲不知道他們是被什麽喚醒了神志,變得如此狂暴。
他沒從這些鬼身上感受到殺過人的惡念。這些鬼隻是攻擊着同類。
想到此,黎雲心髒一緊,急忙推開那沖來的女人,又躲開不知道從哪兒沖來的另外幾個鬼魂,一路往裏跑。
他沒跑幾步,就停住步伐,一個轉身,看向了産科的大門。
李叔正站在産科門口,一臉呆滞地看着這滿走廊亂戰的鬼魂。
“别進來!你在外面等着!見到易心讓她過來!”黎雲遠遠喊了一聲。
這一個分神,旁邊便有一隻鬼撲了上來。
黎雲一下子摔倒在地。
“小黎!”李叔着急地就要進來。
黎雲擡腿狠狠一個膝撞,踹開身上的鬼魂,翻了個身,快速從地上爬起來。
他到底比這些鬼魂多了幾分理智,五感也十分敏銳,要躲開襲擊,推開阻礙,并不算太困難。
“我沒事。你到醫院門口等着易心吧!”黎雲又喊了一聲,不再去看李叔,繼續往産科内部跑。
他經過了護士台,也路過了幾間病房。
那些活人好像對周圍發生的混戰厮殺一無所覺。
即使有兩個鬼扭打着穿過他們的身體,他們都察覺不到異樣。
黎雲再定睛一看,發現這些打鬥在一起的鬼魂多半帶了傷。他們不會流血,但破損的身體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狀,看起來都已經強弩之末了。支撐他們的,是他們瘋狂的情緒。
黎雲隻稍微感知一下他們的情緒,就被那海浪一般的強烈求生欲給沖了個頭昏腦漲。
他急忙穩住自己的意識,讓連接斷開,甩甩頭,恢複清醒。
黎雲心中驚疑不定。
他從沒在鬼魂身上感覺到過這麽強烈的求生欲。
哪怕是楊倉教堂那些妄圖借屍還魂的娃娃們,都隻是貪婪地想要占用活人的身體而已。這些鬼魂的腦子裏,除了“生”,再沒有其他念頭。
黎雲想要影響他們的情緒,都無從下手。
嘭!
黎雲這一個閃神,後腦勺就受到了一下重擊。
他身體踉跄前沖,後背立馬又受到了一道重擊,再也無法維持平衡,直接撲倒在地。
太大意了。
黎雲暗叫一聲不好。聽到身後的風聲,就扭着身體,擡起手,想要格擋那第三下襲擊。他的後腦勺忽的被一隻手給按住了,臉直接貼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頭頂強風削過。
若是他剛才沒被人按下腦袋,控制住身體,他擡起的雙手大概就要被削掉了。
黎雲一怔,察覺到按着自己的手并非是鬼的手。
餘光看到了一片白,似乎是什麽白色的毛絨大衣。
背後響起一陣慘叫。
按着黎雲的手松開了。
黎雲急忙爬起身,擡頭就看到了一個穿着毛絨外套的少年人。
那一身白……
黎雲聽到身後的皮鞋落地音。
他側頭看去,就見赤裸着胸膛,穿着一件黑色皮衣的男人,用夾着雪茄的手,往後捋了捋黑發。他垂下眼,一臉生無可戀的頹喪表情,看向黎雲的目光也是漫不經心。
男人對面,貼着牆滑落的鬼魂面孔扭曲,手中還握着一把手術刀。
黎雲心頭一凜,正警惕着,卻見那鬼魂用力揮舞起了手術刀。旁邊病房正走出來另一個鬼魂。他大概沒看見攻擊自己的兇手長什麽樣,就被手術刀紮進了喉嚨。
手術刀在那鬼魂脖子上橫拉出一道大口子。失去了一半筋肉的脖子往另一邊歪倒下去。那鬼魂的身體也軟軟倒下,卻還睜着眼睛,呼哧呼哧喘氣。
手術刀被收了回來。
那個鬼看起來才二十多歲,年輕的臉上幹幹淨淨,穿着連帽衫、牛仔褲,看起來就像是無害的大學生,隻有嗜血兇殘的目光透露出他的本性。他握着手術刀,沒有看黎雲,轉身撲向了走廊另一頭互相撕咬的兩個鬼。
黎雲心有餘悸地看着那鬼魂的背影,慢慢收回視線,沖剛救了自己的兩位點點頭。
“黑白無常?”黎雲試探着問道。
“唔。你就是黑前輩塞在那隻大鳥那兒的小鬼?”三四十歲大叔模樣的黑無常身體往旁邊一歪,靠在了牆壁上,吸着雪茄,吞雲吐霧。
毛茸茸的白無常少年睜大眼睛,好奇地打量黎雲,目光直白,眼睛裏好像有一條條問題飄過。
黎雲點點頭,有些疑惑地看着這對黑白無常。
“小黎!”尹士康喘着粗氣,小跑着趕了過來,“哎呀!我都忘了通知你和老黎了。你們沒事吧?老黎人呢?該不會——”尹士康一臉驚恐。
“李叔在門口,我沒讓他進來。”黎雲答道,“易心待會兒會過來。我本來想着……”他看了眼那年齡相差極大的黑白無常,又收回視線,“你們都沒事吧?”
尹士康唉聲歎氣,“我們這些倒還好。隻是原本守着産科的那些鬼……”他搖搖頭,不再說下去了。
正巧有護士推着小車經過。
那大學生模樣的鬼用手術刀壓着一個中年胖子鬼魂的脖子,一路推着他穿過了小車。胖子的胖手臂幾乎是貼着護士的臉過去了。
小護士腳步不停,經過了黎雲身邊。
她身後,胖子被壓在了牆上,手術刀切入了肥厚的脂肪層。
大學生手一劃拉,便有滑膩的脂肪被削了出來,落在護士前方,又被小車的輪子毫無阻礙地碾過。
尹士康往旁邊讓了讓,看着小護士毫無所覺地推車進了另一間病房。
病房裏很快傳出了小護士精神奕奕的喊聲:“23、24床,今天怎麽樣啊?寶寶喝奶了嗎?”
屬于家屬的、産婦的應答緊接着響起來,帶着笑意的聲音和鬼的嘶吼混合在了一起。随即,又被嬰孩的哭聲給全部打破了。
黎雲覺得産科目前的狀況像是一出荒誕的戲劇,不是喜劇,也不算悲劇,更不能說是恐怖驚悚片。
他有些恍惚,詢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尹士康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們原本隻是圍在醫院外頭,偶爾有一兩個進來的,也沒做什麽事情。但是,從昨夜開始,我就覺得他們不太對勁。”
尹士康頓了頓,補充道:“是從零點開始,他們變得越來越不對勁了……”
鬼不需要吃喝拉撒,也不需要睡眠。
隻是,保持理智的鬼魂會保留一些生前的習慣,讓自己過得像個人,而不是鬼。
三院這些鬼,有尹士康的照拂和管理,一直過着一種不太健康的生活。
一天三頓是肯定沒有的,但見到病人、醫護吃點好吃的,他們也會嘴饞,“借”一些來吃;早睡早起也是沒有的,不過到了晚上,如果沒有“借”手機、電腦來玩,那他們總會找一張空床位躺一躺,眯一晚上。
作息上,他們大緻還是保持了活人的狀态。
尹士康每晚也都要睡一會兒。他總是在巡視一遍醫院上上下下,檢查一番産科那邊等着投胎的鬼魂,順帶查看一下醫院裏的消防、電器設備和ICU一些危重症的情況後,到特需病房好好睡一覺。他睡眠時間不長,但兩三小時的睡眠會讓他自我感覺非常好。
自三院外頭多了那麽多孤魂野鬼後,尹士康要巡查的内容就多了一項。
他會發現異常,便是在檢查産科的時候,看到了新出現的鬼魂。
說“新出現”,是因爲一直到今天,這些鬼才在産科排隊。在此之前,這些鬼遊蕩在醫院圍牆外,根本沒有進過醫院。他們的面孔尹士康都記住了,于是他一進産科,就發現了問題。
尹士康沒有将這些鬼趕走,反倒很友善地告知了他們三院的一些規矩。
鬼魂投胎,天經地義。隻是三院不是其他地方,鬼魂随便找個肚子就能投胎了。在三院,這些“肚子”都是有主的。排着隊等着投胎的鬼多得很。要是某個胎兒隻被一隻鬼看中了,那還好說。要是看中那胎兒的鬼多了,尹士康就會出面調解,基本上是遵循一個先來後到的原則。另有一些特殊情況,比如有鬼魂看中了胎兒的父母,又不确定胎兒的狀态,便會跟着孕婦好幾周,比孩子的媽媽爸爸、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緊張産檢的結果。在确定胎兒發育正常後,他才會鑽入孕婦的肚子。這其中更有特别小心的,踩着分娩的時間點投胎。當然,這樣一來,也免不了各種意外。尹士康便像居委會大媽一樣,經常做着鬼魂的思想教育和調解工作。大多數鬼隻想好好投胎,加上他們人單力薄,比不上尹士康這地頭蛇能拉起一堆鬼魂幫忙,所以他們基本都會聽尹士康的安排。
新來的那些鬼魂很麻木,不知道聽沒聽懂尹士康說的規矩,更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那些話。他們看來也不怕尹士康“鬼”多勢衆,完全無視了尹士康和其他排隊鬼魂的存在,就自顧自呆在産科,和呆在三院外頭沒什麽區别。
尹士康很不放心,幹脆在産科守了一整夜。
天亮時分,尹士康注意到其中一隻鬼一直盯着一個新生兒,心中警鈴大作。
胎兒一旦出生,體内必定就有了靈魂。不管是他們自己形成的靈魂,還是鬼魂鑽進肚子投的胎,這身體都已經有了主人。或者該說,這已經是個“活人”了。既是活人,就受到了保護。鬼魂再要侵占這樣的身體,就算殺人。
尹士康察覺到不妙,急忙就叫了宋英英這些三院生活的鬼魂全到産房來守着,自己跑去找了隸屬瑤城轄區的黑白無常來。
尹士康還是慢了一步。
他帶着黑白無常趕到時,産科已經大亂。
“……他們争先恐後地要投胎,要占嬰兒的身體,有一個,還盯上了兒科病房的小孩……”尹士康疲憊地說道,“外頭的孤魂野鬼也湧了進來。幸好黑白無常到了,殺了一些違反了規定的鬼魂,吓退了他們。他們還知道怕黑白無常……”苦笑一聲後,他又道:“現在基本上是控制住了。”
黎雲看看滿産科打鬥的鬼魂們,有點不能理解尹士康說的“控制住”。
“至少他們不攻擊活人,也不急着争搶投胎的機會了。”尹士康說道,“也知道我們這些鬼不準備投胎,無視了我們,不會攻擊我們。”
黎雲看了眼黑白無常。
那黑無常還在吞雲吐霧,白無常像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小孩,依舊盯着黎雲瞧。
“就讓他們繼續這樣下去嗎?”黎雲問道。
“不然呢?”尹士康的眉眼都耷拉了下來,臉上擠出了深深的皺紋,還暗暗給黎雲使了眼色。
黎雲看他偷瞄黑白無常的樣子,就知道尹士康也是沒了其他辦法。
黑白無常照章辦事,隻誅殺那些殺了活人的鬼魂,其他的一概不管。阻止這些鬼魂襲擊尹士康他們,大概是看了尹士康的面子,尹士康的面子這樣也就到頭了,不可能再讓他們出手做其他事情。
尹士康期待地看着黎雲。
黎雲沉吟起來。
這些鬼看起來是不強,都不是惡鬼,又不知道逃跑、隐匿,黎雲借用老闆的能力,一把火就能将他們全燒了。
隻是,就和黑白無常不對付這些鬼的理由一樣,黎雲也找不到自己出手消滅這些孤魂野鬼的理由。
說來,尹士康管理三院,制定了三院的一些規矩。這都是這裏約定俗成的事情。真要有人不遵守,碰到弱一些的鬼魂,尹士康還能吓退他們,但要碰到強大又油鹽不進的鬼魂,他是沒什麽辦法的,三院衆多鬼魂也沒什麽好辦法。違反他們的潛規則,可不算犯法。即使三院目前約定俗成的那些規矩很有道理,維護了衆多鬼魂的利益,那也沒用。鬼本身就是不講道理的。
黎雲環視一圈,感知再次擴展開來。
一旁的黑無常眼神微閃,視線穿過吞吐出的煙霧,落在黎雲身上。那白無常更是跨前一步,湊近了黎雲。
黎雲吓了一跳,低頭看向隻到自己肩膀的白無常。
“你可真稀奇!”白無常頂着一張少年模樣的臉,說出來的話也很天真直率。
黎雲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你準備怎麽做?”黑無常忽然開口問道。
黎雲想了想,問道:“其他醫院,是不是也這樣了?”
尹士康一驚,急忙轉頭看向黑無常。
黑無常抽了口雪茄,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那雪茄直接燃掉了一半。他呼出一口氣,煙霧跟蒸汽火車燒出來的煙一般滾滾上升,煙灰則如雪花般紛紛揚揚落下。
黎雲好像看了一出小型雪景。
煙和灰很快都消失在了空氣中。
黑無常撩起皮衣,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瓶啤酒,拇指一蹭,就開了瓶。
瓶蓋和煙蒂都不知道落到哪裏去了。
黑無常喝了口啤酒,帶着些醉意說道:“那不一樣。其他醫院可沒有規矩。”
黎雲眼皮直跳。
沒有規矩,那隻會比三院這兒更慘烈吧。
尹士康的面色卻是和黎雲不太一樣。
黎雲就站在尹士康身邊,自然感受到了尹士康身上傳來的一股悔意。
黎雲詫異地看向尹士康,“康叔……”
尹士康歎氣道:“我原來就知道……要不是你說,我都想不起來這事情。其他醫院,沒有這的規矩。”他自嘲地一笑,“那些鬼不用想着襲擊活人或嬰兒,也不用這樣厮打。他們隻要拼命往人肚子裏鑽就行了。”
“那也是要打起來的吧?”黎雲不太理解。
尹士康沉默。
黑無常繼續喝酒。
白無常說道:“但那樣就看不到了呀。”
黎雲一轉頭,對上了白無常澄澈的眼睛,卻是猛地打了個激靈。
鬼在孕婦肚子裏厮殺,隔着肚皮,不僅是人看不到,鬼也看不到。黑白無常或許能看到,但他們卻是不在乎的。
隻有黎雲這樣五感異于常人,也異于鬼魂的才會發現肚皮下的厮殺,也隻有黎雲這樣年輕的鬼還會在意這種事情。
血腥味從走廊另一頭延伸進來。
黎雲回過身,視線隔了老遠都穿透了中間的層層阻礙,看到了黑着一張臉的易心。
擦着她身體過去的半隻鬼魂被她掃一眼,就幹癟成了一條破布,随風被吹走,消失在牆壁上。
濃烈的血腥氣讓打鬥中的鬼魂都被定住了。
易心暢通無阻地進入了産科。
李叔心驚膽顫地跟在她小小的身影後。
那些擋在走廊上的鬼魂無一幸免。
其他鬼頓時表現出了幾分理智,讓開了通道。
“探病的話要到十點鍾才開始。”護士台後站起一個身影,低頭沖易心說道。
易心腳步一頓,沒好氣地瞪了眼遠處的黎雲。
那護士小姐有些疑惑,順着易心的視線轉頭看了看。
易心反身就走了。
李叔進退兩難,想了想,給黎雲打了手勢,還是跟着易心出去了。
“看來這些鬼,腦子很清楚。”黎雲說道。
尹士康看向黎雲,“你是說,讓易小姐來……”
“她應該不會幫忙了。”黎雲說道,“哪個科室的病人比較痛?”
“啊?”尹士康一時反應不過來,“你要說疼痛感,癌症、帶狀疱疹、腎結石……很多病都很疼的。”
黎雲覺得自己問錯了問題。尹士康的回答并不能解決他的疑問。
黎雲幹脆放棄了詢問,直接放開自己的感知。這次他不是尋找鬼了,而是感受着醫院病人們的痛苦。他做好了心理準備,在自己的意識中樹立起了一道防線。那些痛感并沒有影響到他的靈魂。他很快就選定了幾位病人。
感知一頭與這些病人相連,另一頭,則系在了産房那些孤魂野鬼身上。
原本因爲易心離開又蠢蠢欲動的鬼魂們,這次齊齊有了變化。
他們不會被黎雲傳遞過去的情感影響,但他們一定有痛覺,也有對死亡的恐懼。
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