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在地上骨碌碌地前行,推着輪椅的護工時不時要吆喝一聲,請前面擋路的人讓讓位置。
進了急診的醫生辦公室,護工熟練地将輪椅推到辦公桌邊,将各種檢驗報告遞給了醫生。
之前見過的年輕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快速掃過那些報告,心中生出了一些疑惑來,“骨折比較嚴重,身體不太好啊……最近是不是工作比較忙,壓力大?”大腦是沒問題的,之前的精神恍惚看來不是由器官病變引起的問題。年輕醫生這麽想着,看向了許宏才。
許宏才拿腦門對着醫生,腦門上全是冷汗,抓着輪椅扶手的雙手則是青筋暴起,整個人都處于一種緊張的狀态中。
醫生更覺得詫異,“先生,你沒事吧?你還有哪裏不舒服?”他稍微低頭,想要看清許宏才的臉,視線餘光則瞥着手中的報告。
“心髒沒問題吧?”醫生又問道。
報告看下來,心髒是沒問題的。心率有些過快,但還在可接受的範圍内。
許宏才沒有作答。他其實根本沒有聽到醫生的聲音。
小區對樓那個年輕姑娘的話語充斥在他的大腦中。
醫生伸手輕輕推了推許宏才,“你家人聯系方式有嗎?能叫你家人來嗎?”他一邊說着,一邊給護工使了眼色。
三院前不久才發生過一起惡性案件。
醫院裏死人是常态,總有沒能搶救回來的病人在醫院中離開人世。但惡性案件就不是常态了。
三院内部開了幾次大會,還請警方幫忙,對人員複雜的醫院内部環境做了不少預案,對醫院内的所有工作人員也做了短期的培訓,并增加了保安的人手。
護工也經曆過培訓,至少知道這時候該去找保安來看着情況。他沒到外面去,掏出手機,就叫了值班的保安到急診來,“……麻煩派個人到急診,三号辦公室……”
“三……”許宏才的嘴唇動了動。
“什麽?”醫生沒敢靠近,但還是問了一句。
“三院……”
“對,我們這裏是三院。”醫生腳尖點地,椅子轉到了辦公桌另一邊。他拿起桌上的座機,按了内部的号碼,“這邊是急診,三号辦公室,現在這邊有個病人,請你們科過來個人看看。嗯……檢查做了,人好像不太……”
“三院。三院,”許宏才的聲音大了一些,“尹士康。”
醫生和護工都看向了許宏才。
“你認識這邊的醫生?你以前的醫生叫尹士康?”醫生問着許宏才,又對電話那頭的人說出了這個名字,“你們科有沒有一個尹醫生,叫尹士康?沒有嗎?”醫生皺起眉,想起許宏才來急診時帶着的行李箱,“你是外地來的吧?是在其他地方的三院看的病嗎?”
許宏才沒有作答。
“你找康叔?”
小姑娘甜美的聲音,伴随着她一張俏臉,直接出現在了許宏才面前。
這小姑娘可不像年輕醫生有那麽多顧慮,幾乎是将自己的臉貼在了許宏才的臉上。
許宏才吓得後仰,驚恐地瞪着自己跟前彎腰的小姑娘。
他一口氣都差點兒沒提上來,蒼白的臉色轉瞬變成漲紅。
“你不要緊吧?怎麽了?”年輕醫生心裏發毛。
他做急診有段時間了,卻還沒碰到過發病的精神病患者。在學校裏倒是有學過精神病的相關治療,但紙上談兵的東西放到現實中,親眼見到一個精神劇烈起伏的病人,他還是有些不适應。之前安全培訓中的内容更讓他多了幾分提防。
小姑娘站直了身體,和許宏才對視,“你不要怕,我不害人的。害人的那些鬼會被黑白無常抓走哦。”她做了個賣萌的動作,露出親切的笑臉。
許宏才見對方和活人無異,要不是他之前親眼所見,他根本不會将面前這個活潑的小姑娘當成鬼。
要不是他之前的經曆,他頭一次見鬼見到的如果是這麽個小姑娘,他也不會害怕鬼。
許宏才想到此,冷靜了不少。
“我,我找尹士康。”話開了頭,許宏才的心情就變得急切起來,還想要說什麽,卻見那小姑娘伸出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在門口排隊的病人被推開,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白大褂。
許宏才順着小姑娘的視線回頭,看到來人的同時,也聽到了門口的竊竊私語。
“……好像是個精神病啊。”
“有點吓人。之前三院這邊不是還有個精神病逃出來殺了人嗎?”
“不會吧?”
許宏才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怪異舉動會引起多大的誤會。
他閉上了嘴巴,也沒選擇澄清。
這怎麽澄清呢?
辦公室内外那麽多人,就他一個人看到了那小姑娘。
“現在情況是什麽?”精神科來的醫生膽子就大多了,主要也是經驗豐富。
年輕醫生說明了情況,精神科的醫生就開始了對許宏才的問診。
許宏才忍不住,瞥了眼退到房間角落的小姑娘。
“你可别想随便找借口騙張主任哦,他很厲害的。”小姑娘笑盈盈的,“你就實話告訴他好了,别說鬼的事情就好。”
許宏才想了想,聽從了這小姑娘的建議。
“我們院的尹士康?我們院工作人員挺多的……他是在我們院做什麽的?”張主任很是和善,閑聊般和許宏才說話,一點兒都沒有将他當精神病的樣子。
“我不知道。我就是聽人這麽一說。剛才腦子裏面就隻想着這個。”許宏才低下頭。
“這樣啊。你腳是骨折了吧?這個是準備怎麽弄?”張主任換了話題。
年輕醫生道:“骨折比較嚴重,得手術。”
“那不如先住進我們科,請骨科來會診。”張主任提議道。
許宏才想要拒絕。
他已經來三院傳了話了,現在可以走了吧?
張主任卻是不敢将許宏才随便放出去。
許宏才這會兒沒有表現出攻擊性來,隻是呓語,但誰知道他的精神狀況到底如何呢?
“你不是還要在我們醫院找人嗎?住院這幾天,我幫你去問問這個叫尹士康的人好了。”
張主任渾然不知自己承諾了什麽。
許宏才聽了卻是又生恐懼來,拼命搖頭。
“那你家裏人能聯系上嗎?”
“我老婆在外地。”
“能打電話給她嗎?讓我和她談談可以嗎?”張主任有些頭疼。
許宏才不想将老婆牽連進來。
他一個人撞鬼已經夠慘的了,難道還要拖全家下水。
“你就住院嘛。别擔心,不會有事的。醫院的鬼都是好鬼。”小姑娘在旁幫腔,不過說完這話,她就詭異地停頓了幾秒,才接着道:“我們這兒的鬼都是好鬼。”
許宏才模糊地意識到了什麽。
僵持了一會兒後,他還是被護工推去了住院部。
路上還跟之前見到的中年人打了個照面。
中年人想都沒想,就招呼了許宏才一聲,被他老婆狠狠掐了一下手臂,笑臉都變成了尴尬。
許宏才又是模糊中意識到了什麽。
他的精神狀況依然不好,大腦也不夠清醒。
等人躺在病床上,靠着柔軟的枕頭和床墊,許宏才的身體放松下來,精神也一下子松懈了。
他在心中默默想着不能睡,恐懼感若有若無,像是時不時會蹦出來吓人一跳的熊孩子,但最終仍是敵不過睡意。
許宏才睡了過去。
他沒有做夢,但身體好像陷在了黑暗的泥沼中,不僅見不到一絲光,還難以動彈。他沒有感覺到窒息,不安感卻是在不斷擴大。
記憶浮現出來,先前沒注意到的細節在腦海中回放。
他想起來自己和那小姑娘搭話時的場景,他“看”到了自己之前沒留意到的一些人——那些坐在後面的病人和病人家屬;
他想起來看診時外頭圍觀的人說的話——“……精神病……殺了人……”;
他想起來年輕醫生、護工,還有後頭進來的保安,他們那異樣的眼神;
他想起來小姑娘說的話——“我們這兒的鬼都是好鬼。”;
還有中年人的變化……
畫面最終定格在了小區内,定格在了那個姑娘焦急無助的臉上。
許宏才醒來了。
他一下子将那些事情串聯起來,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了。
“你醒了。”
許宏才猛地轉頭。
天色已黑,病房裏的燈大亮着,亮如白晝。
許宏才的病房是單人間,空間狹窄,但很安靜。
病房門關着,隻能看到房門小窗外白色的走廊牆壁。
室外,不知道從哪間病房内不斷傳出儀器滴滴的提示聲。
許宏才打量病床邊坐着的老人。
老人沒有穿白大褂,也沒穿護工的制服。
許宏才想要坐起來,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被束縛帶困住了。
他驚慌起來,一瞬間想到了不少民間傳言。
正常人被關在精神病院中會是什麽下場?
許宏才掙紮起來。
“别緊張。這是精神科這邊的常規操作。你被送到這裏就睡着了,沒有家屬陪護,就先幫你帶上束縛帶。你手邊能摸到呼叫器,按一下,護士就會過來。醫生給你測評好精神狀況,沒問題的話,這些東西就不會用了。”老人耐心解釋道,“你急診進來的,什麽情況都說不清楚,這邊隻能以防萬一。還請你理解。”
這番解釋,像是醫院工作人員會說的話。
許宏才手指移動,果然摸到了呼叫器的按鈕,原本的緊張就消散了不少。
他按了鈴,聽到了音樂提示聲,緊張又消散了幾分。
不一會兒就有護士推門進來,“醒來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想喝水。肚子餓了。”許宏才老實回答,惴惴不安地看着護士。
“晚飯時間點都過了。你沒有家屬對吧?會叫外賣嗎?不行的話,我就叫護工來,你托護工弄點吃的。”護士一邊說着,一邊在床頭的本子上做了記錄。
“會叫外賣,手機在口袋……”許宏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換上了病号服。
“你衣服都在櫃子裏。行李箱也一起拿來了。”護士說道,“我喊醫生過來,等醫生看過了,你就能起來了。先躺一會兒啊。”她說着,收了筆,就往外走。
許宏才籲了口氣,看看天花闆,又想起來那個老人,轉頭看去。
老人還坐在椅子上,臉上帶笑,和藹地說道:“别擔心,你沒問題的話,不會被測出精神病的。現在的人,精神壓力大一點,有點兒表現不對勁,就當是精神病。其實沒那麽嚴重。醫院也不會随便将人關起來。該吃藥吃藥,該調節調節,好好休息就好了。”
許宏才苦笑着,沒接話。
“即使你說自己看到鬼也沒關系。”老人語出驚人。
許宏才瞪大了眼睛。
“這年頭,也有不少人搞封建迷信。你年紀也不算小……之前還有個小孩,十幾歲,信什麽外國的塔羅牌、水晶球,偷家裏錢偷了幾萬塊。她爸媽也不懂,當小孩腦子壞掉了,把人送來這邊看病……”
老人話未說完,醫生就進來了,浩浩蕩蕩十幾個人,領頭的是許宏才見過的張主任,後面跟着的看起來都是小醫生。
病床周圍站滿了白大褂,這讓許宏才一下子精神緊繃。
張主任看出了許宏才的緊張,笑着勸慰幾句,開始了常規流程的診斷。
許宏才從來沒看過精神科,家裏人也沒去過精神科,對此全無經驗。他隻能忐忑地回答張主任問出的每一個問題,心裏面擔心着自己會不會被診斷成精神病。轉念,他想起老人的話,下意識就去尋找老人的身影。
老人不知道被醫生們擠到了哪裏去,完全見不到人。
“你在找什麽?”張主任不着痕迹地仔細觀察許宏才。
這不是許宏才第一次表現出視線的遊移了。這顯然不是單純逃避視線接觸,或是某種說話習慣。
張主任能看得出來,許宏才的視線是有目标的。
“剛才……”許宏才脫口而出兩個字後,就閉嘴了。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遲鈍的大腦已經反應過來那個老人身上的疑點。
那……恐怕不是人。
所以才能自然而然地說出“鬼”。
許宏才不敢再去尋找老人的身影,垂下眼皮,不再到處亂看。
張主任皺眉,“别害怕,你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麽?”
圍觀學習的小醫生們也都緊盯着許宏才。
許宏才想了想,鼓足勇氣,擡眼看向張主任,“我剛才,看到個老人家,男的,老頭,就坐在這邊椅子上。我一醒來就看到他,他還跟我說我睡着了,你們不放心,才給我綁着什麽的……好像是醫院裏的人……”
“這樣啊。”張主任沉吟着,看向身邊。
緊跟着張主任的一名醫生連忙湊上前,低聲道:“沒有,我們進來的時候房間沒人,也沒護工留在這兒。”
張主任了然,看向許宏才,“那個老人你以前見過嗎?是不是你在急診時候說的那個人?”
許宏才剛想搖頭,就愣住了。
是……尹士康?
那個小姑娘喊的“康叔”,尹士康應該是個有些年紀的男人……
“你還記得你在急診說的話嗎?”張主任問道。
許宏才點頭。
“能給我說說那個尹士康是誰嗎?”
“我不認識。”許宏才的聲音有些飄忽,“是我租的地方,那個小區裏面有個姑娘,大學生,可能,她讓我到三院,找尹士康。”
“那個姑娘是你的鄰居?”
“不,是對面樓的。昨天晚上……”許宏才臉上的血色退去。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許宏才沒有回答。
“我幫你把手機拿過來,你能打電話給你家裏人嗎?”張主任又問。
許宏才依舊不做反應,隻是表現出了強烈的抵觸情緒。
“你和家裏人吵架了嗎?”
“不是。不要把她牽扯進來。”許宏才生硬地說道。
“那能告訴我你剛才說的小區是哪裏嗎?”張主任又道。
許宏才這次沒有拒絕,報了小區的名字。
“小區裏最近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許宏才默不作聲。
“小區裏發生了什麽?”
“是你遇到事情了,還是那個姑娘遇到事情了?”
許宏才依舊不答,下一秒他才反應過來這兩個問題是由兩個人問出來的。
許宏才記起了前一個問題的聲音。
那個老人的聲音。
許宏才屏住了呼吸,慢慢吐出一口氣。他擡眼看過去,隻見那老人不知何時越過了醫生組成的白色圍牆,出現在了床邊。
老人注視着他,面容嚴肅,沒有了剛才的和藹。
“我就是你要找的尹士康。你說的那個小區、那個姑娘,應該是我認識的……鬼。”尹士康說道。
他的身後探出一顆腦袋來,正是許宏才在急診見到的小姑娘。
小姑娘擔憂又焦急地望着許宏才,“小秋怎麽了?你快點說啊!”
許宏才仿佛是想通了什麽,沒去看皺眉轉頭的張主任,隻對尹士康說道:“小區裏面有個老太婆,她在殺人,不,她在殺鬼……昨天一晚上,不停……不停……”說到此,許宏才牙關打架。
尹士康面色一變,轉頭扔下一句,“你照顧着他,我去找黑白無常。”話音落,尹士康的身影就消失在病房中。
小姑娘的身體顫抖起來。她環抱住自己的雙肩,“嗯……沒事的……昨天冬至,冬至已經過去了……小秋能逃出來……”
許宏才望着咬着嘴唇的小姑娘,他身上的恐懼好似被小姑娘吸走了,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許先生。”張主任喚了許宏才的名字,“你别害怕。你昨天晚上有報警嗎?”
許宏才回過神,沖着張主任苦笑,搖搖頭。
“别擔心。我們醫院跟警察那邊是聯網的。”張主任勸了一句,示意身邊的醫生将許宏才放開,“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吧?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喝水?”
許宏才點了點頭。
“你要什麽東西,直接跟小劉說。小劉就是你的管床醫生,有什麽事情都可以找他。你别怕。在醫院裏,你是安全的。”張主任安撫道。
許宏才看了看蹲到地上的小姑娘。
張主任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看,沒有問什麽。
安排好小劉醫生照顧許宏才,張主任就帶着自己那些學生,出了病房。
小劉醫生的性格和張主任有些像,耐心地幫許宏才打了水,叫了外賣,和他搭話。
許宏才想着尹士康剛才說的話,對小劉醫生說的話就不怎麽上心。
外賣送來,許宏才吃完了,小劉醫生收拾完東西,才離開病房。
那小姑娘還靠在病床的一角,并不知何時,将床角的束縛帶綁在了自己的手上。
“你……沒事吧?”許宏才試探着問道。
“小劉人很好的,醫術也很好,是張主任的博士生。”小姑娘低聲說道,“他之前照顧你,和你說話,也是看診的一部分。你生活能自理,邏輯也沒問題,不會有什麽事的。很快,你應該就能出院了。小區那邊……那個老太婆之前就鬧過事,警察處理過,警察知道的。”
“我之前報過警。前幾天……”許宏才說道。
“那就更沒事了。張主任會當你是被吓到了。你也是真的被吓到了。住院休息幾天……哦,還有你的腳,手術做好,應該就會出院了。可能會給你開點藥。藥你可以吃,可以不吃。鎮定的藥,被吓到之後吃一點,也沒關系,還有可能會讓你舒服一點。”
“你……沒事吧?”許宏才觀察着小姑娘的模樣。
小姑娘仰起頭,沖許宏才笑了笑,“對不起,吓到你了。鬼就是這樣。”
“你要坐到床上來嗎?”
“不用……”
“輕一點……”
許宏才疑惑地看向病房門口。
小姑娘說道:“别怕,她不會傷害人的。”又喃喃道,“陳希都到醫院來了。果然,冬至過去了啊……”
許宏才聽明白了這話暗藏的意思,心中就是一緊。
他,又想要逃跑了。
果然是不應該留在這裏。
還是想辦法趕緊出院吧。
前文提要:陳希是因爲焦慮失眠死亡的精神病人,經常突然出現在别人身邊提醒人家“輕一點”,不讓發出聲音。
七夕快樂。
以及,今天是這個筆名五周年紀念日啊,實際更新天數是不到四年,累計字數也是九百多萬,沒到一千萬,都湊不了整……
之前斷更一年,十分抱歉。
P.S.沒回老家結婚,隻是三次元有些事情,沒碼字。不要瞎猜啦~
怎麽說呢,這五年感覺是我人生逐步邁入新階段的五年,想想還是當學生最開心啊……_(:3」∠)_
學生黨請珍惜現在的好日子。
工作黨就請繼續努力吧……共勉。\( ̄︶ ̄)/
再次感謝大家的等待。
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