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道士的話，風正蘇表情一凝，“你什麽意思？”
“一開始的時候，我們都以爲天道是在給所有生靈一個公平的機會，其實不然。”
老道士憂心忡忡的說。
“公平？呵呵，怎麽可能公平，大部分普通人到現在仍舊還是隻有煉體的實力，連黃級都修煉不到，覺醒者這個稱呼，隻是個安慰人的稱呼而已，可那些早就開始修煉的道修，至少也有玄級的實力。”
風正蘇早就看透了，黃級以上的覺醒者，實在是太少了。
不說别的，就說靖城，在白三娘那麽賣力的培養覺醒者的情況下，花了整整五十年的時間，連地級的高手都很罕見。
玄級高階的實力都能當老師了，可想而知提升實力有多麽的難。
可無論是妖族，還是茅山派，包括差點兒被滅的正一門，玄級的弟子不計其數，地級，天級的高手更是屢見不鮮。
所以，那裏有什麽公平啊。
“沒錯，從頭到尾壓根兒就沒什麽公平可言，其實，天道是在淨化。”
老道長點點頭，表示贊同風正蘇的話，接着又說道。
“淨化？”
風正蘇一愣，“淨化什麽？”
老道長深吸了一口氣道，“五十年前，你覺得天藍嗎？水清嗎？”
風正蘇聽到這話渾身一震，“你是說……自我淨化？”
老道長點點頭，“五十年前，人口太多了，除了偏遠的山林，還有藍天白雲和清水，别的地方那裏不是被糟蹋的滿目瘡痍啊。”
頓了下，老道長接着說，“人口越多，需要的消耗的各種物資就越多，天道已經循環不過來了，所以，隻能自我淨化。”
風正蘇眉頭緊皺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不過老道長說的沒錯，那樣無休止的繁衍下去，天道遲早要崩潰。
“無論是魔族，妖族還是人族，其實在天道眼中都是平等的生靈，爲了争奪生存權，天道就讓三者之間互相殘殺，死的越多越好，反正最後得益的都是天道。”
老道長又說道。
風正蘇嗯了一聲，道，“天道巴不得人魔妖死光了才好。”
“對，不過話雖這麽說，天道并沒有那麽殘忍，若是天道真想滅絕所有的生靈，五十年前的大災變就沒那麽簡單了，我們這些人早就死光了，天道隻是給了我們一個教訓而已，希望我們能明白萬事不可無休止。”
老道長無奈的搖頭道。
風正蘇道：“天道完全就是陽謀啊，我們就算知道了這些也沒用，魔族和惡妖，必須除掉。”
“嗯，沒錯，除了這些，還有那些輪回轉世的天神。”老道長點頭，然後又說道。
風正蘇道，“輪回轉世的天神，至今還沒有露過面，也不知道他們躲起來在密謀什麽。”
老道長擺擺手道，“沒你想的那麽複雜，其實那些天神，都是自願輪回的。”
“自願？”
風正蘇一愣，“高高在上的天神，怎麽可能會自願輪回。”
老道長回道：“雖然是自願，但其實他們不得不進入輪回。”
風正蘇聽到這話有些糊塗了。
老道長苦笑笑，“大人，天神靠什麽存在你應該知道吧。”
風正蘇點頭道：“神界會産出一些仙果靈藥，但最重要的物資來源卻是普通人的供奉和信仰。”
“唉，仙果靈藥數量太稀少了，隻能滿足一部分天神，至于供奉和信仰，我不說你應該也知道。”
老道長歎了一口氣道。
所謂的天神，光正神就有三百六十五個，其他的小神和神兵神将，更是不計其數。
再加上一些散神，以及佛家那邊，數量其實不比普通人少多少了。
普通人怎麽可能有能力供奉那麽多的神啊。
風正蘇道，“很多人别說供奉神明了，連敬畏之心都沒有了，不過這不怪普通人，因爲天神壓根兒就不作爲，信奉神明的，都是些屍位素餐者和陰險狡詐的人。”
“對，越是那些吸血者，越是信奉他們，所以，即便沒有大災變，用不了多久，天神也會慢慢的隕落，所以，他們不得不自願進入輪回，算起來，他們也算是自我淨化了。”
老道長感慨的道。
“那他們躲起來幹嘛，爲什麽一個都不露面。”
風正蘇問道。
老道長道：“沒辦法，就算他們出來爲普通人出頭，去獵殺那些惡妖和魔族，最終的結果其實也是一樣的，他們在等一個真正的時機才會出來。”
風正蘇想了下道：“看來他們是打算在真正的災難來臨的時候才會露面了。”
“應該是的。”老道長點點頭，“而且真正的災難，應該很快就會來了。”
風正蘇神色一凝，“你說的真正的災難是指什麽？”
老道長表情凝重的道，“我們算出，有一個非常厲害的魔頭馬上就會出現，他會統一所有的惡妖和魔族，然後開始大肆屠殺人族。”
風正蘇道，“這個我也想到了，之所以魔族和惡妖這些年沒有太大的動作，其實就是因爲沒有一個頭領。”
老道長點點頭，“其實我們也一樣，我們也沒有一個真正的頭領，即便表面上現在的人族是由我們道盟控制的，可是，道盟并沒有統一，我們打心裏還是互相不服。”
風正蘇笑笑說，“從你這老牛鼻子嘴裏說出這種話，我有點兒驚訝。”
老道長也是苦笑笑，無奈的道，“我們宗門之間的芥蒂，實在太深了，想要真正的聯手，除非出現我們都信服的扛旗人。”
風正蘇豎了個大姆：“張老頭，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了，我對你們的偏見那麽大，你還能說這話。”
老道長擺擺手，“我們雖然迂腐頑固，但并不代表我們不懂大義，亂世下山救世，是所有道修最基本的德性。”
風正蘇點點頭，“所以，即便我以前很讨厭你們，也并沒有跟你們作對。”
老道長痛心的道，“我們終究是想明白的太晚了，若是早明白幾年，正一門就不會落得這種下場了。”
原本正一門上下總共有十萬名弟子，如今隻剩下了一千左右，雖然算不上被滅門，但千年基業，也算是毀了。
“可惡的是那些秃子，竟然縱容雲九那種惡妖對你們下手。”
風正蘇一想到這個就咬牙切齒的道。
老道長無奈的道，“沒辦法，他們知道我算出了這些，怕我告訴我你，所以才會想把我們正一滅門。”
“咳咳。”
說完這些，他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你的傷？”
風正蘇心下一緊，連忙道。
老道長擺擺手，“大人，我正一門剩下的這一千左右的弟子，你就帶走吧，他們都是我正一最優秀的弟子。”
“噗。”
說着，他就猛吐了一大口血，差點兒栽倒。
“我給你治傷。”
風正蘇連忙扶住他道。
然而老道長搖搖頭，笑道，“沒用的，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天機，大人你應該知道洩露這麽大的天機會有什麽後果。”
風正蘇沉默了，能窺探天機的人有不少，不說沒事，一旦說出來，就會遭到天譴。
一些算命先生給普通人算個命都會受到身殘的懲罰，更别說這麽大的天機了。
老道長活不成了。
“我會護住你的魂魄。”
思索了片刻，風正蘇認真的道。
老道長拱手道，“謝大人。”
“等奪回地府以後，我再送你進入輪回。”風正蘇道。
老道長朝風正蘇鞠了個躬，然後緩緩盤腿坐在了地上，閉上了眼睛。
風正蘇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但隻能拿出了陰帥令。
片刻後，老道長的魂魄出現以後，就将他收進了陰帥令内。
“呼。”
随後，風正蘇深吸了一口氣，就離開了這個密室。
“少爺。”
柳二爺見他回來，連忙上前。
風正蘇擺擺手道，目光掃視了一下那一千左右的正一弟子，把老道士去世的消息告訴了他們。
聽到這個消息，正一門的所有弟子都低下了頭，默默的坐在原地念了一段往生咒。
“去，散播消息，就說風皇後人，要帶領人族除魔，所有的道修和覺醒者，都可以去靖城找他。”
風正蘇沒有傷心，神情一凝，對柳二爺吩咐道。
柳二爺聽到這話渾身一震，立馬單膝跪地：“是！”
“果然，被雲大人說中了，你真的要做扛旗人了！”被困住的黑色妖姬渾身一哆嗦，驚聲道。
風正蘇懶的搭理她，揮手廢了她的道行，讓她徹底成了一隻烏鴉。
然後，又對那些正一門幸存的弟子道，“你們，願意，跟我走嗎？”
正一門的弟子互相對視了一眼，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樣，齊聲道，“我等願意！”
“好！”
風正蘇點點頭，“跟我回靖城吧！”
他想好了，其他宗門也不去了，就回靖城等着了。
因爲已經沒有時間了。
短短的三年，他不可能去挨個招攬所有的道修。
與其那樣，不如在靖城等待認可風皇後人這個名号的人。
認可他的人，才是真正信服他的。
于是。
三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