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東汀府,位于東海之濱。近來百年未曾有過海嘯侵襲,前幾日海嘯着實令東汀府損失不小。
大順統共三府之地。
東汀府大損,對于大順而言,堪稱傷筋動骨。
殿上諸臣不語。
尋常海嘯乃是天災,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便有‘君無德’、‘國無道’等流言四起,朝中必定也要人心惶惶。
然此次海嘯,卻有内情。
李過身穿鐵甲,上前兩步,沉聲道,“此次東海海嘯,并非天災,乃是人禍。末将奉命調查,才知海嘯當日,東海之濱無名島上,有一道人施展夷山填海之術,将無名島破滅,從而引發海嘯。”
“末将幾番調查,才從幾名路過武者身上得知,這道人正是東海大派玄天道叛徒——君北業!”
李過話音落下,殿上群臣頓時瞪大雙眼。
“君北業?!”
“竟是玄天道叛徒君北業!”
“若是此人,施展這等神通,倒也正常。”
……
殿上轟的一聲,嘈雜一片。
方白眉眼觀鼻鼻觀心,不穩外物。即便‘君北業’之名,也無法讓其動容。
“君北業乃玄天道弟子,素來低調無人識。一月前,卻挑動玄天道與東海怪異紫竹林大戰,緻使玄天道死傷慘重,殘存之滿門上下盡被紫竹林奴役。這君北業卻趁機将玄天道庫藏、密藏、典籍一卷而空。”
“傳言紫竹林降臨,攜天威而擊。君北業展露火劫境戰力,與紫竹林激戰。不敵後,被其斬殺于東海深處。”
“卻沒想到,這個君北業竟然沒死,反而來我東汀府興風作浪,釀下如此滔天禍事!”
李洪基目光一閃,落在方白眉身上,眉頭微展,口中道,“國師出身名門,道行高深,可知此人來曆根底?”
玄天道,君北業!
這人就像是石頭縫裏蹦出來似的,生前蹉跎數十年,修爲不過凡塵境巅峰。一朝出世,卻已是超越星辰境的入劫境強者。
就算是玄天道主,也莫能與之抗衡。
如此神秘,實在令人忌憚。
聽到李洪基詢問,衆人目光彙聚在方白眉身上。
方白眉出身步虛道南宗止雲山一脈,背後不但有占據步虛道半壁的止雲山道場,更有神道神靈撐腰,論及底蘊,大順遠不及。在場衆人中,若說有誰知曉君北業底細,當屬方白眉無疑!
隻是。
方白眉卻搖頭,“東海之事,貧道早已知曉。玄天道叛徒君北業之名,一早知曉。然此人根底,就連掌教也不知。南平城隍韓府君神通廣大,或許知曉。隻是韓府君此刻正在率南平衆神與紫竹林纏鬥,此戰半月,尚未決出勝負。”
“待韓府君拿下紫竹林并紫竹林上一衆玄天道,許能得到些内幕。”
李洪基聞言,苦笑道,“竟連國師與止雲山掌教也不知君北業其人,韓府君又被紫竹林牽制,若是君北業來襲,我大順如何能擋?”
君北業在東海深處與紫竹林大戰時,展現出的實力就是火劫境。在東海之濱制造驚天海嘯,更是隐隐超出火劫境的範疇,有人猜測很可能達到入劫境第二層次——雷劫境。
無論是火劫境,還是雷劫境,對于大順來說都是滅頂之災,無可抵禦。放在尋常,國師方白眉借助止雲山道場的關系,還可以請來韓府君相助。此刻韓府君及南平一州之神靈,盡數被紫竹林牽制,分身乏術。
情況簡直糟糕到極緻!
殿上群臣,心中俱是一沉。
方白眉見狀,出言道,“順王無須擔憂。韓府君雖分身乏術,可神庭之中清溪神君之下,還有六位府君以及三山兩江四湖大神,其中與韓府君相交莫逆者也有數位。若真到了那一步,貧道豁出臉也要請來一位相助,以保大順安甯!”
聽了這話,李洪基及群臣臉色才好轉起來。
更有人眼神閃爍,顯然是想的更深。
方白眉洞若觀火,淡淡道,“請諸神相助隻是萬不得已之策。神靈之威不可觸犯,七州府君、三山兩江四湖大神及四方土地君皆是神道大能,輕易不出。請諸神對付君北業這等喪心病狂之輩還好,若是想要依靠諸神對抗明廷與北境安家,卻是妄想。”
此言一出,那些想着心思的大臣頓時知曉被方白眉看破,讪讪一笑,并未出聲。
“咳咳!”
李洪基輕咳兩聲。
方白眉也不去深究,接着道,“東海海嘯之後,貧道當即向止雲山傳訊,請掌教與一衆師兄弟調查此人根底。調查雖說無果,可也查出些端倪。”
止雲山道場,終究是步虛道南宗,實力、勢力在整個大明都是頂尖。
君北業出現的突然,對于其來曆、底細,止雲山隻能查到最表面的一些。對于其如何修行至此、爲何反叛玄天道,皆不得其解。
但是君北業出現之後,諸般舉動,還是讓止雲山一脈查到蛛絲馬迹。
“國師快快說來!”李洪基一喜,連忙道。
現在大順人心惶惶,誰也不知君北業掀起東海巨浪,是無意爲之,還是有意要針對大順。如今任何消息,對于大順來說都至關重要。
方白眉面無表情,道,“據止雲山掌握的情報來看,君北業無心世俗征伐,反倒是對于怪異無比上心。據說有人曾見到君北業出現在無名海域追擊‘楊柳怪異’。其挑動玄天道與紫竹林大戰,也是爲了紫竹林。出現在東海之濱掀起巨浪,乃是因爲一座荒島,此島飄忽無定,很可能就是怪異。”
“原來如此。”
李洪基聽了,心中稍定。
若是方白眉所言不虛,這個君北業每次出現,定有怪異存在。說他對怪異無比上心,倒不是虛言。其他衆臣聽了,也是心中一定。
隻要君北業對大順無敵意,便是大善。
君臣議事,從君北業漸漸轉移到三府建設、防禦,以及東汀府赈災等事宜上。
方白眉立在一旁,眉眼不動,卻在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