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願入本君麾下?”林诏問道。
“他們願意。”韓無垢回道。
她受山神神通,陰魂陽顯,将張兆峰三人吓得差點癱軟在地。得知韓無垢加入山神麾下,并且成爲鬼物之軀,三人心中複雜。
但韓無垢威信不俗,加上其保證山神性善,他們當即同意,加入山神麾下。
“好!”
林诏撫掌大笑,道,“既如此,本君也不吝賞賜。”
韓無垢聞言,心中期待。
雖不知林诏之前賜下的鬼卒令符、縛魂鎖鏈與鬼卒皂服的功用,但見楚文曜等人神情,可知不凡。
“不知道會賜下什麽?”韓無垢暗暗猜想。
林诏輕笑一聲,道,“你新入清溪山,貿然賞賜,終究不妥。”
“到底賞不賞?!”
韓無垢一陣失落,暗暗氣道!
“張兆峰、韓無名、魏明山實力低微,難以大用。本君有一樁機緣,便賜予他們。”
“機緣?”
韓無垢一臉驚疑,不知林诏在賣什麽關子。
林诏也不多言,一指點出,令韓無垢陰魂顯化,道,“你且将三人帶去清溪山南面。”
“喏!”
韓無垢疑惑,還是應道,随後出了山神法域。
林诏身形一晃,又出現在山南洞府之外。
他所說的機緣,便是此處洞府。
……
“這是——”
韓無垢四人,或者說是三人一鬼站在山南洞府之中,大眼瞪小眼,震驚不已。在他們面前,是林立的萬仞石碑。石碑上,盡是劍痕,劍意縱橫,彌漫洞府。
“武道傳承!”
“覆雨劍客!”
“八百年前,名動一府、劍冠七州的覆雨劍客秦牧野!”
張兆峰三人對視一眼,看向韓無垢,“這就是山神所說的機緣?”
“應當沒錯。”韓無垢也是震驚。
她也沒想到,林诏口中的機緣,居然是覆雨劍客這等前輩高人的武道傳承!
覆雨劍客,八百年前頂尖強者,獨來獨往,劍法卓絕。與當時另一名翻雲劍客莫千秋,并稱‘風雨劍客’,名聲極大。
怕是誰也想不到,堂堂覆雨劍客,竟将傳承藏在清溪山這等挫爾小山之中。
“果然是好大機緣!”
張兆峰三人驚歎一聲,心中更是複雜。
他們加入清溪山,是看在韓無垢面上,抱着敷衍應付的意思。可現在,山神賜下如此機緣,若是還抱有敷衍心态,連他們自己也不好意思。
“不知這山神是何來曆,竟連胎藏境強者的武道傳承,也能随手拿出!”韓無名看向韓無垢,出聲問道,“姐,你知道嗎?”
胎藏境,猶在凡塵境與蛻凡境之上,屬于出神入化,出入青冥的高深層次,實力之強不可想象。
“我才入清溪山,哪裏知道!”韓無垢瞪了弟弟一眼,沒好氣道,“你們現在和我一樣都是神君屬下,不要一口一個山神,以後尊稱神君!”
“……”
“明白了。”
韓無名三人應道。
張兆峰看着韓無垢陰魂之軀,眼中有愧疚之色。要不是他将韓無垢趕走,或許不會有今日之劫。
“張兆峰。”韓無垢看了一眼張兆峰,冷笑道,“你無須愧疚。你我今後人鬼殊途,雖爲同僚,卻不同道。各走各道,相忘江湖吧。”
“姐,張師兄他是擔心我們被清溪怪異……留下,才會口不擇言,讓……”韓無名爲張兆峰解釋,冷不丁看到韓無垢眼神,感覺一陣陰風吹過,再不敢多說。
他姐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鬼!
“好了!”
“神君命我帶你們來這裏,我的任務完成,要回去複命。你們三個就待在清溪山好好修煉,神君待你們不薄,你們可千萬别狼心狗肺。”
韓無垢陰魂漸漸虛幻,這是顯化的時間到了。
“師姐。”
張兆峰露出不舍。
韓無垢心中歡喜,嘴上卻道,“好好修煉吧。神君說了,你們這點實力,不堪大用!”
說完,韓無垢徹底虛幻,化爲陰魂之軀。
張兆峰三人能感受到陰魂之氣遠去,知道韓無垢已經走了。
魏明山收回目光,看向張兆峰與韓無名,兩人神情都有些低落。
“師弟,韓師姐身死,陰魂卻得以存活,還能顯化人間,說來還是一件幸事。待你實力強大,未嘗不可與師姐再續前緣。”魏明山拍了拍張兆峰肩膀,安慰道。
“對!”
“師姐新入山神麾下,一定勢單力薄。我若修行有成,也能爲師姐羽翼,助其建功立業!”
張兆峰不是自怨自艾之人,恢複鬥志。
韓無名看了看兩人,滿臉悲苦,“那我怎麽辦?”
“出來一趟,我姐死了。死就死了吧,還偏偏成了鬼物,這我回去怎麽跟爹娘交代啊!”
魏明山與張兆峰對視一眼,均是大笑。
韓無垢死後成就鬼卒,算是悲中大喜。甚至在他們看來,韓無垢死與沒死,幾乎沒有兩樣。
唯獨韓無名難了!
……
山高八百丈,聳入白雲間。
白羽山。
松溪縣境内名山之一,與靈澗山、風雨山、金剛山、歸巫山,合稱松溪五山。
白羽山上,有一大派,喚作白羽觀。觀中高手衆多,一縣聞名,江湖地位頗高。
白羽觀中。
掌門白星河與七大長老于大殿議事。
“諸位長老,妖魔猖獗。據駐紮血淵的長老彙報,血妖又有異動的傾向,不知諸位有什麽建議?”
白星河一頭銀發,身穿道袍,仙風道骨,端是不凡。他看向下首七大長老,出聲問道。
傳功長老韓章賢聞言,道,“血淵堡每隔數年,都有新生血妖出沒肆虐。它們開辟通道,自地底鑽出,令人防不勝防。我松溪縣五大派聯手,也未能完全封鎖血淵。依我看,不如聯絡其他四派,高手齊出,将血淵堡一網打盡!”
韓章賢中年模樣,眉宇如劍,一身正氣。提到血淵堡,更是殺氣縱橫。
“此舉不妥!”
執法長老寇超群搖頭,并不贊同。
“有何不妥?!”韓章賢冷聲道。
白羽觀中,他與寇超群最不對付。韓章賢正氣凜然,最不屑彎彎繞繞。而寇超群掌控白羽觀執法殿,冷面無情,又最通陰謀詭計,同樣看不起韓章賢。
兩人年輕時,更因争奪一女而幾番交鋒,結下梁子。
寇超群人如其名,英俊不凡,有儒雅之氣,笑道,“血淵堡之禍,衆人皆知。我松溪五派之所以不強力鏟除,原因有三。”
“其一,血淵堡中地形複雜。它們躲藏血淵之中,地底通道錯綜複雜,又有各種猛獸栖居,是攔路猛虎。大舉進攻,血妖隐藏,我們首先要面對的就是這些猛獸,必定損失慘重。”
“其二,哪怕在血淵中找到血妖,因爲地形緣故,血妖實力不減,甚至有所增幅。可我們人類武者,在昏暗狹小的通道中,實力卻要大打折扣。”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寇超群起身,高聲道,“松溪五派,靈澗寺、風雨山、金剛門、長虹劍派,以及我白雲觀,各有高手派駐血淵兩側,封鎖血淵高手出沒。這些血妖隻能暗度陳倉,送出新生血妖,尋找血食。”
“但是新生血妖實力低微,即使有所逃脫,也能輕松滅殺,無法成就氣候反補血淵堡老魔。長此以往,血淵堡中血妖老魔實力一日不如一日,我們可不廢一兵一卒,将其困死在血淵中。”
“如此,爲何要主動進攻,徒增傷亡?”
寇超群看向韓章賢,語氣平緩,卻壓迫力十足。
“沒錯。”
“正是如此。”
“韓長老年輕氣盛,要爲大局考慮啊。”
有三位年長長老出言附和。
韓章賢冷笑一聲,道,“寇超群,我等畏死,難道就看着那些無辜的百姓被血妖迫害。新生血妖确實不強,但也不是那些不通武道的百姓能夠抗衡!”
“難道他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韓章賢雙目幽冷,怒氣噴薄。
寇超群正要反唇相譏,白星河這時出聲道,“韓長老,不是我等貪生怕死,而是一旦決定總攻血淵堡,務必要保證無一血妖逃亡。否則血妖流竄,還有衆多實力強橫的老魔,死傷怕是更加慘重。”
“如今封鎖血淵,徐徐圖之,才是最穩妥的方法。數十年之後,未嘗不能畢其功于一役!”
“可是——”
韓章賢還要再說,白星河擺了擺手打斷道,“好了,此事多說無益。哪怕我白羽觀同意,其他四派也不會通過。韓長老覺得,僅憑白羽觀一己之力,能蕩平血淵堡?”
血淵堡中老魔衆多,實力深不可測,韓章賢當然不會妄自尊大。
他看向白星河,知道這個提議暫時不會通過,暗暗歎了口氣。
在他身旁,一白衣婦人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韓章賢回之苦笑。
這一插曲之後,白星河才宣布正事。
“血妖出沒,我們白羽觀也要有所應對。”
“按照往年經驗,血淵堡異動,三五月之内,必有血妖出世。如此,我白羽觀就定在三月之後,舉行精英大比,以壯聲威。大比之後,衆弟子下山,斬妖除魔!”
白星河宣布結果,七大長老散去。
韓章賢與林卿月并肩而行,韓章賢一言不發。
“師兄,還在想剛才的事?”林卿月出聲道。
她一身白衣,宛如天上仙子,氣質超群,是白羽觀掌門一輩中一等一的奇女子,更是韓章賢之妻。
韓章賢搖頭,苦笑道,“掌門他們太保守了。這樣耗下去,哪怕能将血淵堡中老魔全部耗死,也有數十年甚至百年耐心。這期間,又要有多少百姓死于血妖之手?”
他親眼見過,血妖殺人,吸人精血,連骨髓都要敲碎吞下,着實殘忍。
“師兄。”
林卿月理了理額前秀發,道,“掌門他們說的也有道理。若是貿然總攻,一個不慎讓血妖中的高手逃脫,怕是要釀下更大災禍。如今之法,也是無奈。”
“再說對付新生血妖,不是還有無垢、無名他們嗎?”
“以他們的實力,下山行走,足以斬殺那些爲禍血妖,還松溪縣一個朗朗乾坤。”
“唉!”
“也隻能這樣了。”
韓章賢歎了口氣,不想談這個話題,轉而道,“師妹,說起無垢、無名我才想起來。這兩個孩子下山有幾個月時間了吧?”
“三個月了。”林卿月記得清楚。
“三個月!”韓章賢哼哼道,“他們倒是心大,整整三個月都不回家一趟。看來孩子大了,不由爹娘了。”
“你啊!”
林卿月嗔笑一聲,道,“你要是想無垢和無名了,就讓大壯下山喚他們回來。在外晃悠三個月,馬上精英大比,還要多做準備。”
“嗯,要喚他們回來。”韓章賢聞言點頭道,“不過這是爲了精英大比,我可沒想他們!”
“好好好。”
“你沒想。”
……
與韓章賢和林卿月相同。
寇超群回道住處,喚來一人,道,“子軒。你去一趟白羽鎮清溪村,命張兆峰滾回來見我!”
“五個月不見蹤影,莫不是死了不成!”
寇超群語氣不善。
“是!”
鄭子軒應了一聲,不敢觸黴頭,連忙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