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說道：“秦先生，你是真正的高人，雖然名聲不顯，但是有真本事。小女聰慧，性子比較安靜。把她送到你這兒來，我很放心。”

秦至庸在村裏給孩子們講學，幫主村民，都是出自真心。這一點裴矩很清楚。

正因爲如此，裴矩才敢把石青璇送到他這裏來學藝。

秦至庸歎了口氣。

裴矩說道：“秦先生，你就說一句痛快話，收不收下小女？”

秦至庸點頭道：“收。裴大人你都把青璇姑娘送來了，我豈能不收下她？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裴矩說道：“秦先生請說。若是束脩的事兒，那完全沒有問題。需要多少銀子錢糧，隻要先生開口。”

拜師，需要交束脩，是上千來形成的不成文規矩。

裴矩當年被送到花間派學藝，裴家付出的代價可不小。

秦至庸搖頭說道：“不是學費的事情。我教學生，随緣，不看重學費。青璇姑娘既然要拜我爲師，那麽她之前學的東西，我都不承認。她必須跟從頭開始學。”

裴矩哈哈一笑：“沒有問題。”

石青璇自幼喜歡讀書和音律，武功基本上沒有練過。從頭開始學，是最好。

秦至庸點頭道：“裴大人你同意，那就再好不過。青璇姑娘這位弟子，我收下了。我會的東西，隻要青璇姑娘願意學，我都會傾囊相授。至于她能學到什麽層次，那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裴矩回頭看了石青璇一眼，說道：“青璇，還不快跪下拜師！”

石青璇跪下道：“石青璇拜見師父。”

秦至庸把石青璇扶起來，說道：“青璇姑娘見秦某相貌年輕，心有輕視，沒有真正把我當成師父。你拜師，心不誠，表面上的功夫，就不要做了。沒有意義。其實，秦某的年紀，不小，比你父親歲數要大一些。”

秦至庸已經五十歲出頭。

隻不過他壽命長，再加上心境高深，先天真氣精純，細胞活性堪比少年，蒼老得非常慢。時光歲月好像沒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

裴矩修煉的是魔門功法，養生這方面，稍差一些。盡管裴矩功力深厚，才四十多歲，可是相貌比秦至庸起碼大了二十歲。

石青璇一驚，不敢相信地看着秦至庸，自己心中所想，對方竟然能猜到？

太恐怖了。

裴矩笑着說道：“秦先生，那小女就交給你了。裴某告辭。”

秦至庸說道：“裴大人，吃了飯再走。如何？”

裴矩說道：“不用。裴某還有些事情要辦。”

裴矩離開之後。

秦至庸對石青璇說道：“青璇，你的衣服，太鮮豔，太漂亮。你人又美貌，在村裏穿這樣的衣服，就像是仙女一樣，有些不合适。明天，把衣服換了，穿粗布衣服。”

石青璇說道：“先生，你的眼界被蒙住……莫非你看得見？”

秦至庸說道：“看不見。但是我眼不瞎，心不瞎。”

看不見，眼不瞎？石青璇不懂。她懷疑，是不是秦至庸在故弄玄虛。

…………

第二天早上。

秦至庸給了石青璇兩套粗布衣服：“青璇，你試一試，看合不合身？”

石青璇驚訝，問道：“先生，這衣服是哪裏來的？”

秦至庸說道：“我昨晚花半炷香的時間給你做的。”

換上了粗布衣服。石青璇就沒有先前那麽耀眼。

盡管她還是那麽漂亮。但是在村裏，那些孩童至少敢跟她一起玩耍了。

秦至庸希望石青璇能融入到村裏，和村裏的人們打成一片。否則，以石青璇的性格，會慢慢變得内向孤僻，那樣不好。

石青璇是第一次穿粗布衣服，但是覺得非常合身。沒想到，先生還有做衣服的手藝。

石青璇說道：“先生，你覺得我穿粗布衣服好看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别說石青璇還是個女孩子。

秦至庸平靜地說道：“我的眼睛被蒙住，看不見。青璇，衣服能穿就好，你先别管好不好看。穿衣服，無外乎兩個目的，遮羞，保暖。”

石青璇臉蛋一紅。

秦至庸說道：“早飯我已經做好。先吃飯。随後你和我去學堂，我要給孩子們講學。你要認真聽。我收你做弟子，沒有收束脩，所以沒有多餘的糧食養你。你想要在村裏活下去，就必須自己動手，自給自足。”

學問，武藝，音律，秦至庸都可以教。但是秦至庸不希望石青璇變成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

早飯剛吃到了一半。

一個虎頭虎腦的孩童就跑到竹屋，喊道：“先生，先生，不好啦。村口有三個人暈倒，就像上次那個大個子的情況一樣。你快點去救人。”

上次，李靖就是暈倒在村口。

秦至庸說道：“你小子慢點，别跑太急摔着了。先生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村口。”

秦至庸站起身來，走出竹屋。

石青璇跟在他的身後。

來到村口。

“先生來了。”

“秦先生來了。大家都讓讓。”

“讓先生來救人。”

一男一女，還有一個男嬰，三個人已經斷氣。

沒法救了。

哪怕秦至庸的醫術再高明十倍，也無濟于事。

三人皮瘦得是包骨頭。他們是被餓死的。

猜測，可能他們是昨晚逃荒到此。若是他們能多一點力氣，說不定就能進村，隻要有了食物，就能活命。

可惜，他們在村口就倒下。

秦至庸說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來幾個人，把他們埋了吧。人死亡大，入土爲安。”

村裏因爲有秦至庸，村民過得窮苦，但是學會了許多狩獵捕魚等生存手段，日子還能過得下去。至少不會被餓死。

可是其他地方的百姓，就沒有這麽幸運。

秦至庸教導了石青璇三天。教她的東西，都是種地、打獵、捕魚、做飯等雜活粗活。

還教她了一套鍛煉身體的動作。其實就是養生功。

石青璇性子安靜，喜歡音律，不喜歡練功。說那一套動作是養生功，她心中可能會有抵觸。

因此沒有告訴她，那是上乘功法。

練完一套動作，石青璇感覺渾身暖洋洋，神清氣爽，精力充沛，很是舒服。

秦至庸走出竹屋，對石青璇說道：“青璇，我有點事情要辦，出村一趟。五天之後回來。我不在村裏的這幾天，你要照看好田地裏的莊稼。還有，你要教那些孩子們識字。我教你的東西，不要落下，要認真練。回來之後，我會檢查你的功課。”

石青璇點頭道：“是，先生。”

…………

秦至庸走遍整個藍田縣，得知了藍田縣的耕地情況。八成土地是屬于太原王家和李家，一成耕地是屬于一些小地主。剩下的那一成耕地，才是屬于老百姓。

藍田縣的人口，百姓占據九成。

九成的人口，隻有一成的耕地，而世家地主，則占據了九成的耕地。再加上時局動蕩，老百姓的日子，更加窮苦凄慘。

餓死人，一點都不奇怪。

秦至庸這一路走來，見到很多的路邊白骨。

“老百姓活不下去了。”秦至庸心中暗道，“這樣的局面，必須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