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會還沒有正式開始,秦至庸就感知到了阿紫的氣息。
秦至庸坐在椅子上,對傍邊的王芸說道:“趙五不是把阿紫送到阿朱和蕭峰那兒去了嗎?她怎麽出現在了少林寺?”
王芸搖了搖頭。
這件事情,她也不清楚。
“報。”
又有知客僧進入大雄寶殿禀報:“方丈師伯祖,契丹人蕭峰帶着十八個契丹武士闖進了少室山。現在正向少林寺趕來。”
玄慈方丈一驚,說道:“蕭峰?他已經做了遼國的南院大王,還敢來少林寺。”
消息傳播不便,那是相當于普通百姓來說。對于有消息渠道的人來說,想要知道一些信息,不是困難的事情。
蕭峰做了遼國的南院大王,相當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宋的普通百姓可能不知道此事,但是大宋朝廷裏的高官,江湖中的頂尖高手們,是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慕容複冷笑道:“蕭峰好大的膽子。他是沒有将中原武林的英雄豪傑放在眼裏。既然蕭峰敢來,那咱們就不能讓他活着離開。”
到了現在,慕容複都還想着收買人心。
不管蕭峰是不是制造武林血案的真兇,打殺蕭峰,是絕對沒有錯。因爲蕭峰是契丹人,是遼國的南院大王,殺蕭峰,是屬于政治正确。
果不然,在座的八成以上掌門人都是點頭,認同了慕容複的話。
王語嫣眉頭微微一皺,用複雜的目光看了慕容複一眼。以王語嫣的智慧,一下子就猜到了他說這話的用意。事到如今,表哥還是沒有放棄光複大燕國的打算,還在繼續做當皇帝的美夢。
秦至庸笑着說道:“慕容公子,蕭峰和你慕容家無冤無仇,你殺他的心思,是不是太迫切了一些?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蕭峰是大遼的南院大王,殺他,就是打遼國的臉。遼國皇帝耶律洪基一直沒有找到和大宋開戰的借口,殺了蕭峰,遼國的十萬鐵騎正好打着爲他們蕭大王報仇的旗号南下。到時候,大宋和遼國開戰,血流成河,生靈塗炭。當然,可能這就是慕容公子最希望看到的局面吧。”
在座的絕大多數人其實都是草莽之輩,眼界有限。考慮的問題,具有非常大的局限性。他們要殺蕭峰,肯定能辦到。殺蕭峰的時候是痛快,可是殺了蕭峰的後果,是何等的可怕,他們根本就沒有考慮。
十萬鐵騎,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再高明的武功,面對十萬鐵騎,都會被碾壓成渣。武功高強,單打獨鬥,争勇鬥狠,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是到了戰場,武功高強的人,往往會死得更快。
戰争,是集體作戰,需要配合。武林高手,在萬軍從中,沒什麽優勢。
慕容複一時間瞠目結舌,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秦至庸,蕭峰是契丹人,和大宋是世仇,他難道不該殺嗎?”
秦至庸對玄慈方丈說道:“方丈,咱們還是先了解一下蕭峰來少林寺到底是幹什麽。确定了他要對大宋不利,咱們再動手不遲。”
玄慈方丈點頭道:“秦先生說得有理。”
王芸對秦至庸低聲說道:“先生,蕭大俠很可能是來尋找阿紫的。”
秦至庸點了點頭。感知到阿紫的時候,他就知道,蕭峰很可能會出現。阿紫實在是令人不省心。不但到處惹麻煩,還把蕭峰陷入了危險的境地。
忽然。
秦至庸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說道:“兩位朋友隐藏在暗處看戲,咱們這麽多的高手都沒有察覺到你們的氣息,是不是覺得很有成就感?”
啪。
秦至庸捏碎了茶碗。
兩塊稍大的瓷片化作兩道流光向不同的方向射去。
瓷片在内力的灌注下,超越了音速,直到流光消失,衆人才聽到了空氣被刺破的聲音。
兩道黑影被秦至庸逼了出來。
王語嫣和王芸心中驚訝。兩位黑衣人隐藏在周圍,自己入定的心境,居然沒有感知到他們的存在。
實在是太大意了。
二人現身的時候,其輕功身法,非常精妙。不然,他們避不開秦至庸彈射出的瓷片。
王語嫣和王芸對視了一眼。
兩位黑衣人現身之後,身上爆發出來的氣息,怎麽有些熟悉。
她們立刻就知道,上次和自己交手的人,就是這兩位黑衣人。
隻不過,兩位黑衣人的武功和以前相比,精深了許多,并且他們還練了龜息功之類的功法,可隐藏氣息。
慕容複見到其中一個黑衣人,心中激動。
爹……
慕容複站起來,想要喊慕容博。可是,話到了喉嚨,又吞咽了下去。這個“爹”字,沒有喊出口。
其他掌門人,臉色都非常不好看。有兩位黑衣人隐藏在身邊,自己居然都沒有絲毫察覺。
真是打臉。
特别是玄慈方丈,眼中更是帶着憤怒。這兩個家夥當少林寺是什麽地方?可以随意去來嗎?簡直欺人太甚。
慕容博用沙啞的聲音說道:“秦先生真是洞察秋毫。老夫收斂了氣息,在你面前都無所遁形。秦先生不是江湖中人,老夫希望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管的好。”
秦至庸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說道:“慕容老先生,好像你也不是江湖中人吧。沒人吃飽了撐着,想要來管你的閑事。可是你爲了自己的野心,謀劃算計了幾十年,直接間接害死了多少人,你可算過?”
“上次在蘇州城外,你偷襲王語嫣,我出手沒有爲難你,隻是将你趕走。就是要告訴你,咱們中原有的是可以輕易懲治你的人。我給你機會,想讓你收手。可是你不識好歹,依然到處興風作浪。”
“蕭遠山爲了報仇,找不到真兇,到處暗殺當年那些在雁門關伏擊他一家的人。慕容博,最近江湖中的一連串血案,其幕後真兇其實就是你。蕭遠山不過是你的棋子,是你手中的一把刀。”
慕容複驚駭地看着秦至庸。他想不明白,父親做過如此隐秘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秦至庸是怎麽曉得的?
玄慈方丈雙手合十,說道:“慕容博老先生,原來真的是你。當年你突然暴斃,老衲就有所懷疑,沒想到你真的是假死脫身。”
慕容博揭開了面罩,哈哈一笑:“玄慈方丈,正是老夫。”
蕭遠山也揭開了面罩,露出了和蕭峰有着八分相似的面容,隻不過他的頭發胡須都已經花白。
“慕容老賊,當年謀害我一家的幕後黑手,真的是你?!”蕭遠山眼睛赤紅地指着慕容博,呵斥道。
慕容複走到慕容博的身邊,沖着蕭遠山說道:“老家夥,我爹豈是你可以辱罵的?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慕容博手一揮,讓慕容複稍安勿躁。
慕容博上前走兩步,對秦至庸誠懇地說道:“秦先生,老夫知道你醫術精妙,武功通神,修爲深不可測,更是精通治國謀國之道。咱們做個交易,如何?我慕容家是大燕國皇族後裔,你助我慕容世家複國,到時候秦先生你就是大燕國的國師。人間的奢華,慕容家可以和秦先生共享。”
秦至庸的眼神沒有起一點波瀾,平靜地說道:“人間奢華?我沒什麽興趣。慕容博,說句不客氣的話,和秦某做這樣的交易,慕容家還不夠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