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王芸吃了早飯,背着藥箱出了回春堂醫館,向城西的劉府趕去。上午的講學,王芸肯定聽不到了,隻能回來以後拿趙五的筆記自學。有了不懂的問題,再請教先生。
秦至庸在大堂裏準備講學的時候,見趙五有點心不在焉,問道:“趙五,你有心事?”
趙五站起身來,說道:“先生,其實可以讓我去劉府給劉相公看病。大師姐去,怕是有點不合适。”
劉相公,六十多歲了,肥胖如豬,爲富不仁,又非常好色。上個月,劉相公剛娶了第十二房小妾。
據說,那個小妾才十三歲。
王芸雖然是城外普通農家的女子,但是經過八個月的修行和學習,氣質已經和普通的農家女孩完全不一樣。她到了劉府,劉相公見了她,怕是會起壞心思。
坐在前排的一個小胖墩說道:“趙五師兄說得對。大師姐就不該去劉府。那個劉相公,我曾在街上見過他,是個很讨厭的大胖子。”
周圍的幾個孩童都笑出了聲來。
小胖墩惱羞成怒地說道:“不許笑。你們都不許笑。”
“哈哈……”一個小女孩說道,“九師兄,你自己就是個胖子,還說劉相公是個胖子。以後你就少吃點肉。”
小胖墩來醫館的時候,還很瘦。可能是醫館裏的夥食不錯,才過了大半年的時間,他就長了那麽多的肉。
秦至庸說道:“好了,大家都安靜。趙五,有些事情,是需要你們自己去面對。我做爲你們的先生,能做的隻是傳道解惑。王芸的心境、醫術、身手,是你們當中最強。到了劉府,就算遇到什麽特殊情況,她也能應付。我們要相信她。”
秦至庸一直在給他們灌輸“自力更生”和“自強不息”的觀念。遇到了事情,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解決,當竭盡全力都解決不了的時候,再想辦法尋求幫助。
趙五點頭道:“先生的話,趙五記住了。”
秦至庸讓趙五坐下,說道:“好了,閑話不多說,咱們正式上課。首先,還是講修身。我昨天給你們講到了養氣。孟子說,吾善養浩然之氣。善于養氣的人,都比較有智慧,活得非常恬淡。心正意誠,有大氣魄,大格局,就能養出浩然正氣。而養氣,其實就是養心和養命。”
…………
劉府的管家把王芸領進了府邸。
管家說道:“我家相公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有點不舒服。我本以爲今天秦先生會親自來,沒想到來爲我家相公看病的居然是王芸姑娘你。”
王芸笑着說道:“我家先生要給師弟師妹們講學。我作爲回春堂的大師姐,自然就由我來爲劉相公看病。”
管家笑着說道:“王芸姑娘你的醫術據說得到了秦先生的真傳。”
王芸謙虛道:“您過獎了。先生醫道通玄,我還未學到先生醫術的皮毛。”
劉相公身體肥胖。
王芸見到劉相公的時候,那個剛被娶進門的十三歲小妾正在給他喂蓮子羹。
真是窮奢極欲。
管家說道:“相公,回春堂的王芸姑娘來了。”
王芸微微行了一禮,說道:“王芸見過劉老相公。”
劉相公見到王芸,眼睛一亮。
王芸的相貌和王語嫣比,有點差距,可也是百裏挑一的清秀女孩子,比起劉相公的這個十三歲小妾要漂亮多了。
王芸給劉相公把脈的時候,劉相公居然想要對她動手動腳。
王芸給劉相公施了針,用針灸封住了他的穴位,讓他不能動彈。
劉相公是得了一身“富貴病”,用現代的醫學術語來說,就是有高血壓高血脂等疾病。
其實根本用不着用針灸,可是王芸想要他吃點苦頭。
給劉相公寫好了藥方,又從藥箱裏拿出幾包“名貴”的藥材,王芸說道:“劉相公,以後您可别再每天大魚大肉,要多吃點清淡的食物。最好是每天隻吃一餐。我開的藥,有些珍品,可能有點貴。”
王芸收取了劉相公身上的銀針。
劉相公的手腳終于可以動彈了。
劉相公盯着王芸,說道:“錢的事情,王芸姑娘不用擔心。我劉府雖不是蘇州城首富,但也不缺銀子。說吧,需要多少診金?”
王芸一邊整理藥箱,一邊笑着說道:“三千兩。”
管家和小妾都是一驚。
開個藥方,拿幾包藥出來,就要賣三千兩銀子,太黑了吧?特别是那小妾,眼中更是帶着震撼,要知道劉相公娶她的時候,不過才花了六十兩銀子做聘禮而已。
可是,令他們不解的是,劉相公居然毫不猶豫就答應了王芸:“哈哈,不過是三千兩銀子。回春堂的醫術,值這個價。王芸姑娘更值這個價。管家,去庫房給王芸姑娘取銀子來。”
王芸拿着診金離開了劉府。
劉相公說道:“管家,你去查一下王芸姑娘的家境情況。然後你就代表劉府去向王芸姑娘的爹娘下聘禮。王芸姑娘不但相貌美麗,還醫術高超,我很喜歡。”
劉老相公娶妾,就是這麽粗暴,直接下聘禮便是。至于王芸同不同意,那不是他考慮的問題。反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親事根本不由王芸自己做主。
管家笑着說道:“相公放心,不用半天的時間,咱就能将王芸姑娘的情況查清楚。恭喜相公,又要娶一房小妾。把王芸姑娘娶進門,以後相公就不怕生病了。”
劉相公哈哈一笑,身上的肥肉都在顫抖:“那是。那是。我可是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
王芸回到醫館,秦至庸剛好講完了課,趙五他們各自在忙活。
趙五見王芸回來,連忙問道:“大師姐,那劉老相公沒有難爲你吧?”
王芸臉上的表情一僵,說道:“沒事。我已經拿了他的三千兩銀子。”
趙五冷聲道:“那個該死的劉胖子,還真是爲難大師姐你了。要是我遇到他,一定要讓他好看。”
趙五的性子還需要磨練,說得好聽點,是血氣方剛,有些匹夫之勇。說得不好聽,就是不夠穩重,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王芸就比趙五要穩重許多。
“趙師弟,你可别沖動。”王芸說道,“咱們身爲醫者,什麽樣的病人遇不到啊?對了,稍後你把先生今天早上講學的筆記借給我,我抄錄一下。”
趙五點頭道:“是,大師姐。我現在就拿筆記給你。”
…………
有了王芸從劉府帶回來的三千兩診金,醫館的經濟就寬裕了許多。秦至庸給王芸和趙五他們每人定制了兩套衣服,還給他們發了月俸。
王芸他們到回春堂做學徒,已經八個月的時間。這是他們第一次拿到月俸。他們都不知道,原來做學徒,還有銀子可以拿。
其他的醫館,想要進去做學徒,不但沒有月俸,還要給先生教昂貴的學費。
王芸和趙五拿到的月俸最多,分别是十兩銀子。他們二人掌握的知識最多,對回春堂的貢獻最大。因此拿到的銀子最多。
其他的人,有的拿八兩銀子,七兩銀子不等。甚至幾個孩童,每人都拿到一兩銀子的“零花錢”。
秦至庸是根據每個人對知識的掌握程度,修行進度,對醫館的貢獻等等,作爲評判标準。通俗點說,就是按勞分配。
他們拿到的月俸,和自身的綜合實力,絕對是成正比。
拿到了月俸,秦至庸見孩子們都無心思做事,便笑着對說道:“你們啊,還是心性不定,養氣功夫還不夠。不過,這也不怪你們。我當年剛出學堂,拿到第一筆月俸,和你們一樣激動。既然你們心不在醫館,那我就放你們半天的假。各自回家吧,去看望你們的爹娘。”
客棧裏的店小二,每月也就二兩銀子左右的俸銀。他們手裏的銀子,對于他們的家庭來說,是一筆非常大的收入。畢竟,來醫館做學徒的孩子,都是窮苦出身。
王芸和趙五帶頭向秦至庸恭敬行禮,感激道:“多謝先生。”
秦至庸看了幾個孩童一眼,笑着說道:“你們幾個小子,可要把銀子收好。回去之後,把銀子交給你們爹娘,别在街上就胡亂花掉了。”
幾個孩童連忙點頭,他們的小手裏,都死死地攥着那一兩銀子,生怕手一攤開,銀子就飛了。
王芸說道:“先生放心,稍後我會先送小師弟他們回家。”
秦至庸點了點頭。
女孩子比較早熟。王芸隻比趙五大兩個月,可是爲人處世比趙五老練不少。
…………
這天。
慕容複帶着王語嫣、包不同、風波惡,再次來到回春堂醫館,正好遇見秦至庸在講學。
王語嫣一下子就被秦至庸講的内容給吸引住了。
秦至庸見慕容複和王語嫣他們進入醫館,并未停下講學,隻是沖他們笑了笑,點頭示意,随後繼續講課。
慕容複正要上前說話,王語嫣拉住了他,輕聲說道:“表哥,咱們等秦先生講完。我對秦先生講的學問,很有興趣。”
他們來的時候,秦至庸講解武術和修行,已經到了尾聲。王語嫣聽得不多,但是給了她很大的沖擊。
接着,秦至庸講醫術,王語嫣也大多聽明白了。
當得知秦至庸每天早上都會講學,王語嫣問道:“秦先生,明天早上我想來醫館聽您講學。不知可否?”
秦至庸笑着說道:“王姑娘願意來聽秦某講學,是秦某的榮幸。咱們回春堂醫館歡迎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