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至庸出了小院,對楊昱乾說道:“阿乾,走,我們回去。”說完,秦至庸笑着對陳少琪點了點頭。
陳少琪問道:“秦至庸,我爹和你談了什麽事?”
秦至庸心平氣和地說道:“私事。”
楊昱乾跟在秦至庸的身後,離開了。
陳少琪看着秦至庸的背影,哼了一聲:“談什麽事情,還不讓我知道。真是小氣。”
出了村,二人走在山路上。
楊昱乾問道:“秦先生,陳正英前輩跟你說了什麽事情?是不是我拜師的事兒?”
秦至庸搖了搖頭,笑着說道:“你覺得陳正英前輩能被一碗雞湯給收買了嗎?他要是願意教你太極拳,會私下跟我說?現在迫切想要學拳的人是你,不是我。我不是說了嘛,是私事,跟你沒有關系。你收起好奇心,專心向二叔讨教拳法招數才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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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過了半年。
秦至庸每天的生活,非常規律。讀書,修身,練拳,教書。他的太極拳招數,越來越純熟,真有了點行雲流水的韻味。
力量上,秦至庸和陳正英已經相差無幾。
若是再次和陳正英交手切磋拳術,秦至庸即使會輸,但是陳正英赢得絕對不輕松。
秦至庸更加确定,用儒家的修身心法來駕馭太極拳的招數,是正途。完全可行。
有了儒家的修身心法,秦至庸才沒有那麽迫切想要學到太極拳的内家精髓和纏絲勁秘技。
體力,精力,都有了很大的增強。可惜的是,秦至庸的精神境界,依然沒有踏入“定”的層次。
想要真正定住心神,太難,需要機緣。
時機不到,強求無用。
隻要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不斷提升,秦至庸相信自己終有一天,可以進入到“定”的境界。那時候,秦至庸的修行,将會是一個新的起點,會有質的變化。
秦至庸的改變,普通人很難發現。
自從半年前救下楊昱乾,和陳正英交手了以後,他就再也沒有顯露過武功。
秦至庸的練拳的目的,是強身健體,不是爲了争鬥。在鄉親們的面前顯露武功,實在是沒有必要。
不過,秦至庸身上的氣質,倒是有了一些改變。他的爲人處世,接人待物,一舉一動,都有了點宗師風範,可以令人信服。秦至庸的氣質柔和,儒雅,和他待在一起的人,心情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放松。
特别是學堂裏的那些孩子們。秦至庸現在不再逼迫他們學習,隻要他往學堂的講台上一站,孩子們就會專心讀書。
可能是受到秦至庸的氣質影響,也可能是訓練的結果。反正孩子們學會了專心,就是天大的好事。
如果說秦至庸是在悄悄改變,那麽楊昱乾的改變,就相當驚人,每個人都看得見。
楊昱乾敏而好學。
其他方面,楊昱乾可能反應有些遲鈍,但是在拳術上,他絕對是一點就通,一學就會。楊昱乾已經把太極拳的招數全部學會,隻是沒有内家精髓和纏絲勁秘技,發揮不出應有的拳法威力。
即便如此,楊昱乾也很了不起。至少,他能和陳正洲打個上百招而不落敗。
學不到内家拳的秘法,楊昱乾隻能不斷磨練太極拳的招數。
就像是畫龍點睛一樣,隻有點上了眼睛,柱子上的龍才能活過來。楊昱乾想要拳術再有新的突破,就必須學到内家拳的精髓。
整個陳家溝,懂得内家拳精髓的人,隻有陳正英一人。楊昱乾想要學到拳術精髓,談何容易?
………………
秦至庸教書育人,已有半年。
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秦至庸還是決定考試一次,然後給孩子們放一個月的長假。
學堂考試這件事情,驚動了村長陳正英。
孩子是村裏的未來。他們在學堂裏學的怎麽樣?有沒有學到知識?陳正英非常重視。
這一次考試,是考核孩子們對漢字的掌握情況,同樣是對秦至庸的一次考核。若是孩子們考試成績太差勁,秦至庸這個夫子,也會覺得臉上無光。
其實,孩子們的變化,村裏的人都是看在眼裏。讀了書,和沒有讀書的時候,那是完全不一樣。秦至庸上課,可不止是教點漢字,更是教會了孩子們做人的道理。
人,要自強。
自助者天助。
有了自強的精神,人才會有希望。
考試結束。
孩子們走出課堂。
除了那個小胖子,其他的孩子都是自信滿滿。
秦至庸坐在講台上,批改試卷。孩子們的字迹,書寫得很幼稚,但是秦至庸批改得很認真。
批改完最後一張試卷。
身後傳來陳正英的聲音:“孩子們學得怎麽樣?”
秦至庸站起身來,說道:“回前輩的話。孩子們都很不錯。除了陳少駿,其他的孩子,都是優等。”
陳少駿,就是那個小胖子的名字。
陳正英眉頭一皺,他知道那個小胖子是村裏最調皮的孩子。
“回頭我會去拿小胖子的家裏一趟,告訴他的爹娘。那小胖子不好好讀書,一直貪玩兒。”陳正英惱怒道,“他爹一定會把那小子打得皮開肉綻。”
秦至庸說道:“前輩,大可不必如此。陳少駿雖然這次考試沒有獲得優等,但是依舊是良好的狀态。不一定每一個人都适合讀書,就像是未必每個人都适合練拳一樣。有時候,還是要看天賦。陳少駿讀書不怎麽樣,但是他的太極拳打得特别好。以後讓他跟着前輩專修太極拳,不一定就比讀書來得差。”
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小胖子陳少駿讀書沒有天賦,但是練拳很有天賦。
武術,是最适合他。若是強迫陳少駿讀書,反而不美。因材施教,才可以真正挖掘孩子們的潛力和天賦。
若是泯滅了孩子的天賦,讓其變成了庸才,如此老師,是不合格的。簡直就是誤人子弟。
陳正英點了點頭。覺得秦至庸說得有道理。
就在此時。
外面傳來了柳若詩的聲音:“大師兄,楊昱乾,你們兩個别打了。快點住手。”
秦至庸和陳正英面面相觑。
楊昱乾那小子和大師兄“陳少钊”打起來。
陳少钊是陳正英的大弟子,一身武功可不弱啊。
楊昱乾未必是對手。
他們兩個怎麽會起了沖突?
陳正英說道:“走,出去看看。”
村裏的面積不大,發生了什麽事情,人們很快就都會知道。陳少钊和楊昱乾動起手來,肯定會驚動村裏的人。
秦至庸和陳正英走出了學堂。
隻見楊昱乾和陳少钊正在交手。二人用的招式,都是太極拳。
周圍看熱鬧的村民還不嫌事大,不斷起哄。絕大多數人,都是在給陳少钊加油。
楊昱乾畢竟是外人。
古往今來。人都是排外。有這樣的心理,很正常,并且非常不容易克服。不是每個人都有着包容心。
柳若詩和陳少琪站在一起,焦急地看着陳少钊和楊昱乾打鬥。陳少琪沒有去阻止,因爲大師兄陳少钊和楊昱乾的拳術武功,都是在她之上。
她上前去,怕是會受到誤傷。
“村長來了。”
“掌門來了。”
陳少琪說道:“爹,大師兄和阿乾已經打出了真火。你快點阻止他們吧。”
陳正英準備出手。
秦至庸說道:“前輩,陳少钊和楊昱乾的拳術修爲,不相伯仲。在村裏,沒有實戰的機會,不如,就讓他們痛痛快快打一場。就當是切磋武藝。反正有你我二人在,不會出什麽大事。”
陳正英一想,覺得也對。
用楊昱乾來磨煉一下陳少钊,不是壞事。
随後,陳正英臉色一變。他想到,楊昱乾進村才半年的時間,太極拳的招數就運用得這麽純熟。而陳少钊從小學習太極拳,已經有十多年的時間。
可是,陳少钊居然拿不下楊昱乾。
有了對比,就有了傷害。
陳少钊的武術天賦和努力程度和楊昱乾相比,實在是相差太遠。
陳正英握着拳頭,看了秦至庸一眼,說道:“楊昱乾這小子,還真是把太極拳的招數全部學到手了。”
秦至庸一臉坦然,笑着說道:“前輩,我答應過你,不會把太極拳的傳出去。半年來,我沒有傳楊昱乾一招一式。他能學到太極拳,不是偷拳,而是光明正大地學。”
“村裏的人,都會太極,就算是一個不會拳法的普通人,在這裏住上半年,都能随意比劃幾招太極拳。更何況,楊昱乾還是一個武癡。半年的時間,足以讓他把見到的太極拳招式總結歸納起來,潛心研究,并且将太極拳的招數練至純熟。”
秦至庸說的是事實。
就算是一個普通人到了陳家溝,住的時間長了,都能懂得一些太極拳的招式。
想要徹底不讓太極拳外傳,是不可能。除非,讓陳家溝與世隔絕,不與外界交流。
陳正英冷哼了一聲,沒有反駁秦至庸的話。
此時。
楊昱乾一擊搬攔捶把陳少钊打了出去。
陳少钊跌倒在地,狼狽地爬了起來。
楊昱乾不懂内家拳精髓,拳勁不是很大,陳少钊沒有受内傷。但是輸給了楊昱乾,讓陳少钊非常憤怒,覺得丢了面子。
陳少钊準備繼續攻擊。
陳正英呵斥道:“少钊,夠了。你已經輸了。”
陳少钊一臉愧疚:“師父,弟子給你丢臉了。不過,楊昱乾這小子赢得僥幸。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輸。”
陳正英瞪了他一眼,冷聲道:“輸了就輸了。還敢狡辯。”
楊昱乾走到了秦至庸的身邊。
秦至庸對陳正英說道:“阿乾和陳少钊爲什麽動手?我們還不知情。不過,剛才阿乾表現出來的拳術天賦,讓人驚歎。前輩可以先調查一下事情的起因和經過。阿乾武學天賦極高,是修煉内家拳的好苗子。徒弟想要拜師學藝,很難。但是師父想要找到一個合适的衣缽傳人,更難。”
陳正英用複雜的目光看了楊昱乾一眼,對秦至庸說道:“我不會收楊昱乾爲弟子。”
楊昱乾心中一陣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