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昱乾看着秦至庸離開的背影,覺得這位道長氣度不凡,或許是一位高人。
陳正英對楊昱乾說道:“小子,你還是走吧。”
楊昱乾小聲說道:“這裏不是陳家溝?可是,我問路的時候,那位指路的人,明明說了,陳家溝就是在這個方位啊。大叔,你知不知道,陳家溝在什麽地方?”
陳正英眼珠子一轉,點頭道:“知道。”
楊昱乾一聽,高興道:“那大叔你認識陳正英?”
陳正英點頭道:“認識。我和陳正英是多年的朋友。你要去陳家溝,就跟我來吧。我爲你指路。”
陳家太極不傳外姓人。
陳正英是想要讓楊昱乾知難而退。
…………
秦至庸回到後山,見陳正洲拿着柴刀和麻繩,準備出門。
“二叔,你這是要幹嘛呢?”秦至庸問道。
陳正洲說:“家裏快沒柴燒了。我上山去砍點回來。”
秦至庸看了看日頭,說道:“都快中午了啊。要不,吃了午飯再去?”
陳正洲說道:“下午去?下午更熱。這該死的天氣。你自己做飯吧。飯菜,給我留着就行,不用等我回來吃午飯。”
秦至庸接過陳正洲手裏的柴刀和繩子,說道:“二叔,讓我去吧。我年輕,體力好,會多砍點柴回來。”
陳正洲一瞪眼:“哦?你小子的意思,是說二叔我老了呗。來來來,咱們練練。看誰的拳法更厲害,誰的力氣更大。”
秦至庸搖了搖頭,笑着說道:“比拳,就不用了吧。二叔,我用不了兩個時辰,準會回來。”
由于常年練拳的緣故,陳正洲的體力比起普通人強很多。秦至庸的拳術修爲,和陳正洲不相伯仲,但是他的念頭比陳正洲純粹,性格更加柔順,更懂得養生。
秦至庸的身體素質,比起陳正洲強。并且,秦至庸的身體素質還在繼續增強。通過修心,秦至庸得知,心态對身體素質有着非常大的影響。心理素質強大的人,身體素質絕對不會弱。
陳正洲和秦至庸切磋拳術,不是一次兩次了,他當然知道秦至庸的體能和力量強度。隻是秦至庸沒有争強鬥狠的心思,每次都是讓着自己。
否則,陳正洲絕對不是秦至庸的對手。
陳正洲歎了口氣,坐在門檻上,說道:“看來,我是真的老了。歲月不饒人啊。”
秦至庸笑道:“二叔正值壯年,怎麽能說老了呢?”
秦至庸剛轉身準備離開。
陳正洲把一個小布袋和一個水壺丢給秦至庸,大聲道:“等一下。把幹糧和水帶上。砍柴是體力活兒,餓的快。帶上點吃的。”
秦至庸輕巧地接住布袋和水壺。
水壺裏裝滿了清水。布袋裏有兩個大饅頭。
“多謝二叔。”秦至庸說道。
陳正洲道:“你幫我幹活兒。該說謝的人,是我。”
………………
秦至庸可不像是其他書生那樣,隻會讀書,十指不沾陽春水。
幹農活兒,他同樣是一把好手。
砍柴,不能亂砍。
秦至庸專門找樹上的枯枝砍。枯枝,沒有水分,拿回去,就可以直接當柴燒。若是直接砍樹回去,那就要曬個半年,才能拿來燒。
到了山林。
秦至庸手握柴刀,對着一個大樹上的枯枝,揮出一刀。手臂粗的枯枝,輕易被砍斷,切面很平整。
懂行的人都能看出,秦至庸的刀功,非同尋常。
“啊……”
“小子,我要殺了你!”
不遠處,傳來打鬥的聲音。
秦至庸放眼望去,其中一人,正是來陳家溝想要拜陳正英爲師的楊昱乾。
另一人,面目猙獰,頭發散亂,不像是善類。
楊昱乾落魄地走到陳家溝,又餓又渴,還被陳正英欺騙。走到這樹林裏,遇到了強盜,真是運氣不佳。
秦至庸走了過去。
楊昱乾先前在村口,和秦至庸有過一面之緣。秦至庸年輕,又身穿道袍,器宇不凡,給楊昱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道長,救命啊。”楊昱乾叫道,“這個人是江洋大盜。道長你抓他去見官。”
那強盜瞪了秦至庸一眼,冷笑道:“小道士,識相點,就給老子滾。我和這個姓楊的小子有過節,你最好不要管。否則,老子連你一起收拾。”
秦至庸一點不生氣,說道:“想要收拾我?你還不夠資格。楊昱乾的武功,足以赢你。”
強盜嗤笑一聲:“就姓楊的這小子,他能打得過老子?癡人說夢。”
強盜再次向楊昱乾攻去。
秦至庸對楊昱乾說道:“楊昱乾,你聽着,不要急躁,把心平靜下來。保持身體平衡,移動步法,重心不能亂。敵背我順,順勢而爲,出拳要留三分力。”
沒有一點武術基礎的人,秦至庸說這些,可能聽不懂。但是楊昱乾練過外家拳術,盡管沒練出什麽名堂來,但畢竟有拳術基礎。
秦至庸的話,楊昱乾當然聽得懂。
武學奇才,說的就是楊昱乾這樣的人。
得到秦至庸的指點,楊昱乾的心态平靜了許多,動作比先前更加流暢。
步法移動,有了節奏和章法。
出拳留三分力,攻擊力下降,但可以随時變招自保。招數不會用老。
嘭嘭嘭。
楊昱乾連續三拳,打中了強盜。
強盜倒地,吐了一口鮮血,不可思議地盯着楊昱乾。楊昱乾的拳法,還是先前的拳法,爲什麽會變得這麽厲害?
強盜爬起來,陰狠地看了秦至庸和楊昱乾一眼,轉身就逃。
楊昱乾看了一下自己的拳頭,說道:“不會吧。我這麽厲害。”剛才,那強盜可是打得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怎麽情況一下子就反轉了呢?
楊昱乾跑到秦至庸跟前,跪下道:“求道長收我爲徒。傳我拳法。”
秦至庸把楊昱乾扶起來:“你不是要拜陳正英前輩爲師,學習内家拳術嗎?怎麽突然改變了主意,要拜我爲師?我叫秦至庸,不是道士,隻是一個普通的讀書人。我遊學到此,客居陳家溝,暫時做了一個夫子,教村裏的孩子們讀書識字。至于我爲什麽要穿道袍?你就當是我個人愛好吧。”
楊昱乾對秦至庸略微恭敬地說道:“楊昱乾見過秦先生。秦先生,請你告訴我,我先前在村裏見到的那個大叔,他是不是陳正英?”
其實,不用秦至庸回答,楊昱乾也能猜到。那位給自己指路的大叔,就是陳正英。
秦至庸将挂在腰間的布袋水壺丢給楊昱乾:“還沒吃飯吧?你先喝點水,吃點東西。”
楊昱乾接過饅頭和水壺,眼睛一亮,說道:“多謝秦先生。實不相瞞,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有吃東西。我實在是餓了……”
拿起饅頭,楊昱乾大口吃了起來。
“慢點吃,别噎着。”秦至庸說道,“陳家溝有組訓,陳家拳不外傳。陳正英前輩隻是遵循組訓,别怨他。我作爲村裏的夫子,讀過幾年書,受人尊敬。我想要學習太極拳的精髓,都沒什麽希望。畢竟,我和你一樣,都是外姓人。但世事無絕對。隻要你有真誠心,未必就不能學到陳家太極拳。”
楊昱乾喝了一口水,吞下饅頭,點頭道:“不錯。我是不會放棄的。秦先生,你到了陳家溝,也是來學太極拳的嗎?”
秦至庸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刻意來求拳。我是遊學到此。爲什麽就到了陳家溝?其實我自己都是糊裏糊塗。若是能學到内家拳的精髓,當然是最好,學不到,我不強求。”
任何事情,都不能強求。一旦強求,就變了味道。
心正意誠,順其自然,是最好。
兩個大饅頭下肚,又喝了些水,楊昱乾感覺舒服多了。饑餓,真的不好受。
秦至庸把柴刀遞給楊昱乾:“來,幫我砍柴。”
楊昱乾不是好吃懶做的人,他有自尊心。
無功不受祿。讓楊昱乾幫忙幹活兒,他心裏就坦然一些。不會顯得那麽拘束。
果然,楊昱乾高興地接過了柴刀。
秦至庸笑着說道:“柴砍夠了,你跟我一起回村裏。拜師的事情,不要急。慢慢來。記住一句話:精誠所至,金石爲開。”
楊昱乾點頭道:“是。”
………………
傍晚的時候,楊昱乾背着一大捆幹柴,跟在秦至庸的身後。
秦至庸走路,不急不緩,每走一步,都給人腳踏實地的感覺。但是速度,有些慢。楊昱乾心裏想着拜師學拳的事情,想要快點回到村裏,說道:“秦先生,我們能不能走快一點?”
秦至庸頭也不回,平靜地說道:“怎麽,你肚子又餓了,想要趕回村裏吃晚飯?”
楊昱乾說道:“不是。就是覺得,我們走路的速度太慢了。”
秦至庸笑着說道:“我們走路的速度,很慢嗎?我覺得正合适。年輕人,心要平和,切忌急躁。什麽是快?什麽是慢?你所說的不是快,是急。做事情,還是心平靜一點,速度慢一點的好。”
楊昱乾剛二十歲出頭,秦至庸已經二十七歲。他叫楊昱乾年輕人,并無不妥。
楊昱乾眼中帶着疑惑:“不明白。”
秦至庸說道:“現在不明白,沒關系。你以後會慢慢明白。練拳,是一輩子的事情,不急于一時。急功近利,要不得。”
楊昱乾點了點頭,心裏不再那麽急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