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雖然很感激張豐年等人幫她把若離送來，但這不是他們能插手的戰鬥。
天境，已不是凡人數量可以填補的鴻溝，這區區幾千人根本對姬若傾造不成威脅，隻會徒增傷亡！
果然，雖然張豐年等人突然闖入打亂了她的攻勢，但看到有這麽多人在這裏，姬若傾臉上露出喜色。
紅顔一笑，傾國傾城。
下方衆人雖是令行禁止的鬼軍士卒，但也是血氣方剛的男子。
姬若傾天生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配合自己的魅惑之術對上這些人簡直就是暴擊翻倍的狀态！
大部分人都眼冒桃花，心思全放在了姬若傾一個人身上。
隻有張豐年沈無敵等人心智堅定，在即将失控時猛咬了一下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
但已經爲時已晚，四五千士卒不戰而降願爲姬若傾赴湯蹈火。
張豐年等人怎麽也拉不住身邊的士卒，任憑他們怎麽喊這些人也隻能聽見姬若傾一個人的聲音。
“你們，殺了她！”
好聽的聲音裏藏着戲谑和殺意，讓阿凝手下的将士對她出手。
這些人斷然不會是阿凝的對手，但阿凝怎麽能對這些人出手呢？
他們身不由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但阿凝也不能無視這些人的進攻，她的内力耗損嚴重，即便滄海歸元恢複力強大但她與天妖纏鬥這麽久也不能時刻保持在最佳狀态。
再者，她的身體力已經累積了不輕傷勢與疲累。
她再強，也仍是凡人。
阿凝看向虛空中的姬若傾，隻要打倒罪魁禍首，這些人的控制就一定能解除！
她在被圍上之前躍上虛空，手中的若離直指姬若傾的一個分身。
但姬若傾怎麽能讓她如願呢？
阿凝雖是凡人，但與她激戰了這麽久，姬若傾可不敢小觑阿凝。
即便她受傷，即便她開始疲累，但眼中的戰意絲毫沒有減弱，反而愈燒愈旺！
姬若傾真是有些怕了她了，這些凡人一個個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所以她要擾亂阿凝的心神，澆滅她的戰意。她心智強大不陷入幻術讓姬若傾最擅長的手段失去作用，但這些趕來的凡人們幫了她的大忙！
姬若傾避開阿凝的攻擊，一個轉身，落在了人群之中。
阿凝從空中看去，五個姬若傾躲在人群中，悠然自得，于是她停下了攻擊。
如果戰場在地面，那這幾千士卒将在她和姬若傾的戰鬥中非死即傷。
姬若傾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她知道阿凝現在不敢随意出手，這些士卒讓她投鼠忌器。
但阿凝怕傷着這些人姬若傾可不怕，相反她藏身人群中更是無所顧忌！
五道血色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一道道術法打向虛空中的阿凝。
阿凝隻得連連躲避卻無法還手，一時間陷入被動。
張豐年在下面看的心焦，不僅沒有幫到阿凝，現在還讓她束手束腳。
天妖的法術豈是那麽好相與的，短暫禦空本就耗費内力，她現在又有傷在身，随着時間的推移，必定會内力不支。
滔天的血色煞氣四處橫掃，半點都沾染不得。而姬若傾竟然直接抽取鬼軍士卒的血魂補充損耗！看的阿凝睚眦欲裂！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就算她不動手，姬若傾也會将那些被控制的士卒殺個幹淨。
姬若傾揮手間就是五六個人變成幹屍，一身精華俱被她吞噬。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沖到姬若傾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這隻是姬若傾的一個分身，但在看到白子墨的時候，她的本體轉換了過來。
“你下定了決心，要殺我了嗎？”
她問道。
白子墨瘋狂搖頭：“停手吧，都因我一人而起，就讓我一人承擔，放過這些無辜的人！”
“無辜無辜，滿口的無辜！白子墨你醒一醒，是你們，是你們要食我血肉，是你們毀我家園！我們難道不無辜？”
“就因爲我們是獸，我們是妖嗎？”
“你回答我啊！”
姬若傾一把揪住白子墨的前襟，将他拉到自己眼前。白子墨手下的士卒要将她與姬夭夭剝皮吃肉的時候，就是理所當然的嗎？
白子墨在第一眼見到大白狐的反應，就是殺了它，它是否無辜？
那她現在，不過是做一件理所當然的事罷了。
這裏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非我族類，不存在什麽無辜。
如果說她錯了，就是不該愛上眼前這個人。他不會殺她，但他，永遠不會站在自己這邊。
“白子墨！”
姬若傾聲嘶力竭的喊着白子墨的名字：“我已經報不了仇了……”
那一句，隻有白子墨能夠聽見，隻有他能聽懂，如同雷電擊中了他的心髒。
姬若傾到了人間隻爲了兩件事，報仇還有活下去。
她因愛上白子墨飽受折磨，現在她爲了活下去，白子墨仍要攔着她。
如果沒有遇見白子墨，她不會在這裏。或許會成爲一隻山中小妖，每日就是欺負兔子和田鼠。
壽元盡了以後變成一抔黃土，不會在人間留下絲毫痕迹。
但是現在，在發生了這麽多的事後，她已無法回頭了。
她殺了那麽多人，即便白子墨不殺她，阿凝也會追殺她到天涯海角。
她要活下去，誰擋住她她就殺了誰！
狐尾一掃，白子墨被她打飛幾十丈，落入養心殿的廢墟中。
阿凝看向廢墟處，面露擔憂。她雖然不知道白子墨和這個妖女之間是怎麽回事，但她還以爲白子墨能勸她停手。
“放心，我不會殺他。”
姬若傾冷冷的看向阿凝，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去變強，去不折手段的活下去。
可像是這天地非要她死一樣，讓阿凝出現在這裏。難道妖，就真的要被趕盡殺絕嗎？
天地不承認她的存在，她也沒必要去接受這天地安排給她的命運。
妖，存在的那一刻起，就是爲了逆天而行！
血色的煞氣龍卷自姬若傾身上而起，所有的人觸碰到這股煞氣都開始痛苦哀嚎起來。
不僅如此，姬若傾驅散了自己的分身，分身亦化作煞氣飛向四方。
血色煞氣蘊含着姬若傾的意志，它們化作千道萬道見到活人就鑽進他們的身體！
不僅是王宮，被困在白都中的人無一幸免！
阿凝想要阻止她，但是那些煞氣吸取了無數人的血魂之力反哺給姬若傾，無邊無際的煞氣像是風暴一般瘋狂旋轉，而姬若傾就在那風暴的中心。
啊您幾次想要靠近，都被血煞之力逼退。那些血煞之力腐蝕觸碰到的一切，已經死去士卒的屍體在被卷到那風暴中的一瞬間就開始解體，到最後什麽也沒剩下。
阿凝将内力附着在體表才能抵擋着煞氣侵蝕，但那些普通士卒根本堅持不了多久，更别說白都城中的普通人。
一千，兩千，鬼軍士卒成片的倒下，而城中的普通人也因爲被抽走了一身精氣死亡數字不斷激增。
姬若傾已不是昔日需要躲躲藏藏的小妖，現在的她揮手間就能摧毀一座城池！
阿凝拄着若離，半跪在地上。她的實力還是太低。能以歸一境初期的實力與天境交手已是不易，若不是她内力雄渾早就落敗了。
現在的她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姬若傾，毀掉她的一切。
阿凝不管不顧數次提着劍沖向那血色風暴，又數次被那風暴擊退。
姬若傾本就是天妖，現在又抽取了一個城池的生命力量，即便是個真正天境煉氣士來了也喲束手無策。
一個人的力量，終是有限的。
姬若傾爲了吸收如此多的力量已經化出了本體，一隻如同山嶽大小的九尾妖狐。
血紅色的雙瞳燃燒着烈焰，眉心的紅線慢慢生長成一枚血色妖紋。
她的修爲在不斷攀升，天境不是她的終點而是起點。弱小的血脈是因爲一代代的繁衍不斷弱化的結果，她返祖之後便是天境。
現在，她試圖突破血脈的禁锢，借着無邊的血魂之力變得更強，她試圖跨過那人間絕颠！
不知多遠處的山頂，三個老人同時睜開眼睛，其中一人赫然便是十絕：“有妖物要逆天而行！”
能察覺到的三個人自然都是天境，是封神司的最強戰力，這裏還有另外兩人，他們沒有感覺到什麽，但也是地境高手。
“在何方？可否來得及阻攔？”其中一個人雖是地境但在這五人中似是領頭人。
十絕看着他搖了搖頭：“來不及了，隻能稍後去尋，我們還是解決眼下的事吧。”
李聃走出房門看向白國的方向，最後搖了搖頭，他不打算出手。
天行有常，事在無爲。天下災劫那麽多，他能救得了一時卻救不了一世。
況且凡事都留有一線生機，就看阿凝能不能抓住了。
阿凝看着别人一個一個的在自己眼前死去，心中的絕望和無力開始蔓延。
手中的劍變得沉重，她想守護的，最終都離她而去了。
心中的信念開始崩塌，就像此時的這座城。
“你找到自己的道了嗎？”
阿凝的心底響起一個聲音，遠在陳國的李聃雙指并攏點着自己的眉心，看來他的修行還是沒達到大道無情的地步。
黑白二氣纏繞在李聃指尖，将自己的意念傳達給遠在白國的阿凝，他舌尖輕吐：
“煉假還真！”
像是光芒照進深淵，驅散了山間的迷霧。阿凝一擡頭，似乎看到了通往山巅的道路。
“我怎麽能在這裏倒下呢？”
阿凝看向變身白狐的姬若傾，重新燃起了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