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墨握緊風雷刃沖上前去,張寶緊随其後,竟是要直接沖陣救人!
離得近了才看清,那些鬼物身上的衣着和他們燒掉的村民屍體上穿的差不多。這些鬼,就是曾經的村民所化。
城頭守衛哆哆嗦嗦的看向四周,慘綠色的火光已經将他們吓破膽,這是鬧鬼了啊!
沙沙沙,幾個守衛擠在一起,總覺得背後有腳步聲,還有若有若無的哭聲不時響起。
“兄弟們,是不是有人在哭啊。”
劉老二看着無邊的夜色,仿佛有什麽恐怖的東西藏在黑夜裏。
“别……别瞎說,自己吓唬自己。”
有人搭話,不知是不是自我欺騙起了效果,心中升起一絲膽氣。
“哪有什麽鬼,哈哈哈哈。”有人高聲大笑,掩飾自己的不安。
但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那些慘綠色的火苗,那火苗越燒越旺。
“我受不了了!”
有人撒腿狂奔,跑下了城樓,要回家去。
一個人逃跑,恐懼頓時蔓延,好不容易聚起來的一點安全感土崩瓦解。
有人作勢要效仿,可是那人跳下城樓之後便沒了聲息。
像是被什麽吃了一樣。
人多才能壯膽,這下沒人敢逃了,剩下的三個人握緊手裏的武器,尋找着看不到的敵人。
“别鬧。”
緊張兮兮的劉老二拿手蹭了蹭有些癢的後頸,有人害怕的把臉縮在了他後面,問題是他也害怕啊。
“劉老二你個龜孫,摸俺脖子幹啥。”
王五脖子後面涼涼的,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劉老二就在他身後。
“你倆别吵吵了,要不咱們也跑吧,都别跟縣令告狀……”
趙老漢幾近崩潰,他活這麽大歲數,沒見過這麽瘆人的事。月亮被遮住伸手不見五指,城頭上到處飄着慘綠色的鬼火,而那些鬼火正在将他們團團圍住。
劉老二和王五早就想跑了,但是一個人又不敢,既然領頭的趙老漢放了話,那不跑還等什麽?
兩人轉過身來,下城樓的梯子在趙老漢那邊。
然後,劉老二踉踉跄跄的後退了好幾步一屁墩兒摔倒了地上!
“鬼啊!”
伴随着他慘叫的還有一股腥臊的味道,他吓尿了。
一個鬼影飄在他身後,臉色青紫,在離地的一尺飄着,直勾勾的盯着劉老二。
剛剛就是它把腦袋貼在劉老二的脖子後面,而在張老漢和王五的身後,各自飄着一隻鬼,要勾他們幾個的魂。
剛剛跳下城樓的那個早已死的透透了,要不是劉老二他們擠在一起早被勾了魂去。
人怕鬼,鬼也怕人。
人害怕的是未知與恐懼,怕死。鬼怕的是人身上的陽氣,陽氣是鬼氣的最大克星。
但就像水能滅火一樣,火也可以把水蒸發掉,無非是量的問題。
但普通人看不到陽氣,更無法控制自身的陽氣。
一個活人,隻有具備了精氣神,才能被稱之爲人。精,指的是人的肉身。神,指的是魂與魄。 而氣,是每一個人獨一無二的意志與靈性,陽氣,是一個人意志與靈性的外在體現。
就好像溫度與熱量,熱量是本質,溫度隻是熱量多寡的表現形式。
陽氣可以直觀的看到一個人意志與靈性的強弱。所謂的陽氣弱,本質上是這個人的意志弱。
精氣神不全的,便不能稱之爲人,隻能叫做鬼。人死後,靈性便會流失一部分,精氣神之間的平衡就會被打破。
意志弱的,肉身會消亡,魂魄會消散,最後歸于無。
意志強的,可以留住魂魄,化身成鬼。在精氣神的平衡被打破的一瞬間,肉身便會開始腐朽,就算強行将意志和魂魄留在肉身裏,也不過是變成了屍鬼和僵屍。
靈性的流失是不可逆的,在人出生的那一刻就像是點燃了一根蠟燭。靈性是石蠟,意志是燈芯,靈性一直都在燃燒消散。
仙人的長生,就是奪取他人的靈性,注入自身。把石蠟變成燈油,隻要意志不滅,便燈火長明,長生不死。
鬼也不是一點靈性皆無,靈性是根本,它生出血肉,生出魂魄,最終誕生意志。
所以當一個人的靈性消亡,殘存的魂魄和肉身裏依然會有靈性存在。腐朽的肉身與殘缺的魂魄,燃燒着最後的靈性保存着不想離去的意志,便是鬼。
鬼怕活人的陽氣,怕的是精氣神平衡統一下的那人的意志。即便是個普通人,其意志也不是殘缺的鬼可以無視的。
鬼的意志沒有根基,消散了就會徹底消失。而人的意志雖然有低迷的時候,但隻要活着,休息一下就能生龍活虎。
所以鬼要害人,隻能選擇人的意志最低迷的時候進行。不是陽氣弱的時候容易招鬼,而是鬼隻敢害陽氣弱的人。
鬼要害人,必先吓人。當一個人長期處于恐懼的狀态下,肉身會疲勞,意志會恍惚,陽氣自然也會變弱。
這幾個城頭守衛就是被吓破了膽,才會被趁虛而入。
但其實就像之前所說,鬼怕陽氣也是要看多寡的。不是有這樣一句話麽,抛開劑量談毒性就是耍流氓。
一百多隻鬼,就像是一隻軍隊,還真不必怕幾個人。
普通人的強大是看他是否身強力壯,同等條件下看誰功夫技巧誰更高超,若再相近,便是要看這個人求勝的意志是否更加強烈。
而鬼的強大,也是如此。所謂鬼氣,就是鬼的意志體現。
鬼的精氣神都是不完整的,尤其是氣,靈性隻剩殘渣。
但鬼卻比人多出一個優勢,人是看不見陽氣的,也看不到根本的靈性。
鬼失去了肉身,卻更加接近本源,本應重新歸于本源的它們滞留在了人間。
所以鬼可以看到人的陽氣,也能看到人的靈性。
鬼看到人身上的靈性,就像在沙漠裏徘徊的人看到了水,那種渴望,便是鬼害人的緣由。
看到靈性自然懂得如何掠奪活人的靈性,就像人殺死牲畜吃肉一樣是深深根種的本能。
隻有這樣,才能保存它們的意志。
當白子墨和張寶趕到平昌縣城下的時候,一百多隻鬼已經開始了自己的狩獵。
縣城的城牆不是很高,但也有七八米,城門也十分厚重,白子墨直接犯了難。
若是他修爲還在,别說七八米,禦刀飛行也不在話下。
他看向張寶,張寶也看向他,倆人大眼瞪小眼。原本急匆匆趕過來的勢頭,一下子熄了火。
他們是來救人的,結果被擋在大門外碰了一鼻子灰。
“你們将軍不是有一種武功可以借力在細弱的樹枝上跳來跳去的嗎,好像是叫做輕功,她沒有教你?”
張寶摸摸後腦勺:“倒是教了俺好幾遍,可是俺好多地方聽不懂,沒學會呢。”
張寶有些尴尬,他雖然天賦很好,但是根基太差,想要徹底憑借這份天賦踏入高手之列還要時間的打磨。
得了,還是另想辦法吧。
“不過俺倒是有一個辦法能上去。”
張寶擡着手看着城牆比劃了一下,覺得自己的辦法應該行得通。
“所以,你的方法就是把我扔上去?”
白子墨看着貼牆站好的張寶,兩隻手搭成梯子狀,讓白子墨從他那裏借力跳上城樓。
但凡打仗的時候有人能這麽上城牆也不需要雲梯了,白子墨目測了一下,差不多要四五個人疊羅漢才能讓最上面的那個人扒住城沿。
現在他們隻有兩個人,也就是瘦弱的張寶要把他扔出三個人左右的高度才能讓他摸到城牆邊。
這太扯了,公認力氣最大的樊老黑也做不到,但現在也沒有别的方法行得通,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白子墨将風雷刃挂在背後,助跑一小段然後穩穩的踏在張寶用雙手搭成的梯子上。
在白子墨一隻腳剛剛踩上去的時候,半曲着身體的張寶猛的發力,丹田中的内力更是早早的鼓蕩到爆發的零界點。
“起!”
張寶輕喝一聲,氣沉丹田,力貫全身。整個人像變成了一個助跑彈簧,雙手擡起的一瞬間,白子墨整個人彈射了出去。
在白子墨自己看來,自己就是一個正常發力的助跑起跳,最多像跨上了一節台階。
然後,一股巨力自他腿部傳遍全身,整個人仿佛騰雲駕霧般失去了重力感,而城頭眨眼就出現在了眼前。
白子墨雖然失去了修爲,但反應還在。借着張寶這股力道,他也适時的扒住了城沿,然後一個翻身,穩穩的落在了城頭。
其實張寶力氣再大點,哪怕不會那勞什子輕功,直接跳上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白子墨一邊感概一邊準備去打開城門放張寶進城,白子墨還沒有自負到修爲全失的他可以獨自面對這些鬼。
但就在白子墨準備從一邊下樓的時候,一道黑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那黑影身上鬼氣森森,臉上一對紅芒邪氣逼人,哪怕隻是靜靜看着,就讓白子墨有種如墜冰窖的感覺。
白子墨在黑影氣勢的逼迫下艱難開口:“怎麽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