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白子兮一愣:“你還有朋友?”
噗!尤差點把眼珠子掉地上,這是什麽話。就算是他這個居無定所的人,也在茫茫時空中交到了不少朋友。
她,阿凝,白國大将軍,位極人臣,長得又好看,怎麽就不能有個朋友了?
“我們不是朋友嗎?”阿凝沒有去糾結白子兮話裏的問題,反而問道。
“是啊……”剛剛說完白子兮就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不對不對,我是你未來的夫君,這個不算的!”
說完白子兮還看了一眼尤,像是在宣示領地一樣。
尤哭笑不得,突然多出來一個小情敵。唔……其實這樣說也沒差了。不過尤可不會去和眼前這個小屁孩兒計較什麽,他終究……是要離開這裏的。
尤有這一份美好的時光藏在心底就好了,他終究是要奔向遠方的,也許永遠不會停留。
或許戰死在某處,才是他的歸宿。至于這份感情,他是無法擁有的。
阿凝捏着白子墨的臉:“在我心裏,你可是我在這白都唯一的朋友呢。”
“唯一的?”白子墨眨巴着眼睛,突然笑着彎成一個月牙,顯然他沒有注意到後面的朋友二字。
“那我父王說的是真的了,他說阿凝你位極人臣,手握重兵,雖然會有很多人結識你讨好你,但是這些人都不會太過親近你。”白子兮搖頭晃腦的重複着從白伯賢那裏聽來的話:“這些人會離她很近但也會離她很遠,永遠不會成爲阿凝的朋友。”
白子兮的話裏沒有一丁點的溫度,這是這個權力的漩渦之中冷冰冰的事實。
“爲什麽會離的很近又離的很遠呢?”白子兮擡頭問阿凝,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問白伯賢他也隻是說以後就會明白的,因爲君王比大将軍更甚,君王隻會坐的更高更遠。
不僅僅會沒有朋友,更會成爲整個天下的敵人!所有人都恨不得将他拖下王位,食其肉,齧其骨!
想要成爲一個合格的君王,就要先學會做一個孤家寡人。
白伯賢想讓他明白這些,但是他還無法明白。
“你永遠是我的朋友。”阿凝蹲下來,正視着白子兮的眼睛。
他的眼睛如水晶般純淨無暇,若是可以,阿凝永遠都不希望他找到答案。
“嗯!”聽到阿凝的話,白子兮瞬間就将那些想不通的想法抛到了九霄雲外。
“對了!”白子兮轉過身來看着杵在那裏的尤:“既然你是阿凝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若是在這白都有人欺負你了,報我的名号!”
“哎呀!”白子兮還沒有說完就被阿凝一個大栗子敲在了腦門兒上:“你跟誰學的這些?”
怎麽這麽短時間沒見,白子兮好像變成了個小痞子?這話肯定不是他的那幾個老師教的,把未來的一國之主教的像一個小纨绔,他們怕是不想要腦袋了。
白子兮捂着腦袋:“阿凝你幹嘛打我,好痛哦。”
“痛就對了,你要記得你的老師們教的那些,言行要循古禮,不得肆意妄爲意氣用事。”阿凝雖然不喜白伯賢和白子兮那幾個老師教給他的東西,但白子兮生在帝王家,這些他逃不開。
而在這權力漩渦的最中心,即便白子兮是個孩子,也需要時刻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不然就會受到攻擊,甚至引來殺身之禍!
一個有失德行的君王,将會成爲他受到攻擊的弱點。
“哦,我知道啦。”白子兮用力點着頭:“對了,我也交到新朋友了,晚點可以帶她去看你嘛。”
白子兮獻寶的說道,其實阿凝說得也對,若是沒有認識姬夭夭,阿凝也是他唯一的朋友啊。
“可以啊。”阿凝怎麽會拒絕呢,白子兮能交到朋友是好事,她是爲他高興的。
但若是真朋友也就罷了,若是别有用心,阿凝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白子兮的人!
相約晚點見面之後,阿凝與尤就離開了王城。
兩人并肩而行,走在白都的街道上。因爲知道快要打仗了,原本繁華的白都此刻冷冷清清。路上沒有什麽行人,各家各戶也是大門緊閉。
尤也沒有問阿凝要去哪裏,既然沒有讓他住在軍營,就一定已經有了安排。
在錯綜的街道中拐了一陣後,阿凝帶着尤在一個大大的府邸門前停下,門上的匾額寫着徐府二字。
尤恍然,這裏似乎是阿凝的家。
阿凝上去敲了敲門,尤狐疑,進自己家還要敲門?而且,阿凝的家裏應該沒什麽人了吧。
“誰啊?”一個婦人的聲音響起,話裏帶着不耐煩,随着乒乒乓乓的一陣響動,門打開了,陳氏從門後探出頭來。
“阿凝?”陳氏的表情一變再變,她還以爲是又來借糧的鄰裏。住進大院子的好心情早已一掃而空,每天有太多來攀高枝兒了人了。
當然攀的不是他們家那口子,而是這院子的原主人,白國右軍主将徐凝。
當初這院子一直沒人,所以那些人也就無門無路。現在聽說大将軍的親戚一家住在這裏,都紛紛前來認個關系。
一開始陳氏還挺開心的,畢竟被人捧着的感覺非常好!她還就着這股勁兒,給她兒子徐慕青找到一家好親事呢。若不是在打仗,徐子厚說要等阿凝回來在辦陳氏早就将生米煮成熟飯了!
可是後來那些人漸漸發現,他們還是見不到大将軍人,往來便少了些。
若是這樣,倒也罷了。可是白國與陳國開戰這麽久,大部分糧食被收作軍糧。
白都裏的物價漲的飛快,很多人連飯都吃不起了,因爲沒有糧食賣。
倒是徐子厚有着爵位,每月都有俸祿發下來,他們家裏還能有點餘糧。
知道他們家有吃的人不少,所以就有鄰裏來他們家借糧。起初陳氏還端着大将軍親戚的架子放不下來,雖然不想,但還是借出去了一些。
可這就惹來麻煩了,前來借糧的人越來越多,陳氏受不了了就一直緊閉着大門。
若不是還放不下架子,早就拿着掃把趕人了!她礙于臉面,隻得和那些前來借糧的人說她家也沒有糧食吃了,這才好了些。
所以陳氏聽見敲門聲才有些不耐煩,她并不想開門,但是徐子厚說他們一家受着大将軍的餘蔭,哪有住着人卻關門不見客的道理?
丢他徐子厚的臉倒沒什麽,但他不想給徐定邦還有阿凝抹黑。
若不是陳氏一直鬧的他受不了,他根本不會搬到這裏來住。
陳氏看着阿凝有一些拘謹,隻有經曆過這段日子,她才知道了大将軍三個字有多大的分量,其實她隻是看到了其中一角罷了。
阿凝身上的血,是生活在白都的他們見不到的。
“老家夥,阿凝回來了!”陳氏将門大打開,迎接着阿凝的歸來。她早已對阿凝有所改觀,畢竟,這也是她帶大的孩子啊。
在後院的徐子厚聽到後急忙跑了出來,看着一身是血的阿凝不由得老淚縱橫:“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阿凝替他們一家背負了這一切,徐子厚對前方戰事也有所聽聞,若是他也在那裏,說不定就永遠回不來了。
這也是陳氏對阿凝改觀最大的原因,她不能沒有丈夫,她的孩子也不能沒有父親。
“在白都的這些日子,要叨擾叔父一家了。”阿凝行了禮說明了來意,她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
原本她去住徐子厚那個小院子就好了,可是因爲有尤的存在,她不得不來到這裏。
至于尤,阿凝決定讓他住在那個小院子裏。他身上有傷,自然不能讓他與那些士卒一樣住在軍營裏。
“說的哪裏話,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徐子厚有些心疼阿凝,他看着她長這麽大,知道她是一個非常倔的人。
自徐定邦走後,徐子厚從未見過她輕松過一刻。永遠隻做對的事,一絲一毫都不會行差踏錯。
“這位是?”徐子厚看見尤,他記性不錯:“是阿凝的那位救命恩人!你不是去了……”
“見過徐将軍。”雖然徐子厚現在沒有了軍職,但稱呼一聲将軍也不爲過。
“這麽說你做到了啊。”徐子厚稱奇,他知道尤要救瘸子,還幫助過他。原本隻是看在阿凝的份上,結果這個人真的活着回來了。
“算是吧。”尤也沒有多解釋,那種情況下他隻能讓瘸子先行離開,可是在這樣的世道裏,一個瘸子還有一個孩童,該如何過活呢?
阿凝的房間徐子厚一直給她留着,裏面的東西都沒有動過,隻是陳氏會經常進去打掃。
至于尤,阿凝和徐子厚要了隔壁院落的鑰匙,将他安頓了下來。
徐子厚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可他很快就把自己心裏的想法掐滅了。
但願是他多想,不然可能會有禍事發生。
他自然願意看見阿凝得到幸福,可是阿凝選擇了一條難走的路,不是她離不開這裏,是她不願意離開。
不過徐子厚知道阿凝是個很有分寸的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阿凝将尤送走之後很快安頓了下來,大戰之後又行軍百多裏還在朝會上與衆人掰扯了那麽久,阿凝早就疲憊不堪了。
一覺睡醒就已是下午,突然婉兒過來告訴她,有人來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