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白子墨和白武陽站在城樓之上,寒城之上人頭攢動,無數弓箭手肅穆站立,箭已在弦。
與以往的小心謹慎不同,陳猛這次可謂是大刀闊馬,大有白國再無可讓他正眼看待的人。
探子們已經打探清了,那個天境高手早已禦劍像東方飛去,離開了白國。
白應武一死,縱使白國的人馬不輸于陳國,但不過是散兵遊勇罷了!
陳猛跳下馬來,走到離寒城一箭之地外,然後踏了進去!
頓時城頭弓弦震動,如同放鞭炮般響聲不絕。那些箭朝着陳猛飛去,落在他身上不過是眨眼之間。
但對于陳猛來說,他早有準備。之所以他站在這裏,就是要告訴眼前這些人,包括他身後的陳國大軍,煉氣士真正的力量!
他不是陳國人,自學有所成之時就想着能在這天下建功立業揚名立萬。
但,一切并不是那麽容易。縱使陳猛擁有将陳國君主及陳氏一拳轟成渣子的力量,但一旦身處于權力的階梯之中,就要遵循其中的規則。
他不得不忍受同僚之間互相的勾心鬥角,也不得不對來自君主命令的絕對服從。
他可以一走了之,也可以毀掉陳國王室,但是他想要的,卻永遠不可能了。
他很強,但這個世界上不是強者就一定能笑道最後,就一定能達成所願。
權力的本質就是規則,君主即是規則的制定者,又必須在規則之中行使自己的權力。
不然就會被替代所處權力階梯上的位置,如夏滅商立,如商亡周存。
即便是數百年的王朝都是如此,在獲得權力的同時遵守規則,那他陳猛一個煉氣士又何德何能可以爲所欲爲?
他很強,但沒有強到這個世界拿他沒有辦法的地步。所以他的處境比之白應武也強不到哪去,爲人臣子,就要聽君之命。
但有一點是無法更改的,力量或許無法主宰權力的規則,無法主宰天下大勢。
但是它能,主宰一場戰争!
無數的岩石從泥土之中湧出,擋在陳猛的面前,那些箭矢落在岩石之上紛紛彈開,根本對陳猛造不成任何傷害。
以往白應武還在時陳猛還有所顧忌,雙方都是用手下的士卒去争取每一分的優勢,然後奪取最後的勝利。
但現在,陳猛要用自己的力量來碾壓兩國之間的戰場!
寒城之上一片驚呼聲,雖然他們見過了白應武和陳猛的大戰。但那是白應武擋在陳猛前面,縱使也是如神仙打架,但是他們卻不必直面煉氣士的力量,沒有這麽直觀的感受。
但是現在,毀滅,就在眼前!
“落!”陳猛大手一揮,數百塊磨盤大小的岩石砸向寒城的城牆,其中還有幾塊如同房屋般,擡頭看去,隻能看到越來越近的龐大陰影!
相比起寒城城牆上的慌亂,看到這一幕的陳國士卒都對站在陣前的那個人越發的敬畏,以前是對他這個大将軍的身份,對權力的敬畏。
現在,他們敬畏的是煉氣士的力量!
“陰陽道君,氣化三清,太極之力,皆從我心,滅生!”宏偉的道音在寒城即将被掩蓋的同時響起,如雷霆響動,又如清風拂面,在毀滅中平靜,又在一片死寂中,煥發生機。
生生滅滅,輪回不止,道音平息之前,一個青年自那亂石之中飛出,一抹刀光乍現,斬落無數巨石。
“白家那個小子?竟然地境了?”陳猛知道寒城内還有一個煉氣士,但是靈境和地境天差之别,就沒将他放在眼裏。
不過現在同樣也是,雖然同爲地境,但白子墨不過是初入地境,與他這打磨了十幾年的修爲還有很大一段差距,依然是一個大一點的螞蚱罷了!
盡管白子墨的刀光擋下了大半,但仍然有巨石落在寒城之上,頓時,屹立了幾百多年的堅城,破了!
白子墨的右臂略微顫抖,一刀劈碎那麽多的巨石用上了他全部的力氣,但是他沒能阻止陳猛這大開大合的一招。
寒城的城牆倒塌了一段,煙塵之中許多人在倒塌的城牆廢墟中哀嚎,有人頭破血流,有人已經變成一灘肉泥。
白武陽大吼着扶正了擋住自己視線的頭盔,一顆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剛剛那是什麽?這就是煉氣士嗎?如同天災般的力量,輕而易舉的毀掉了一段城牆。
白氏宗族的内部一向對白應武很是不喜,說是不喜也不準确,應該說是忌憚。
但是他們忌憚的是白應武手中的大軍,他不肯交出兵權,這對白國的穩固是一個很大的隐患。
嫡子坐王位,幼子掌兵權,這對于延續了數百年的王室來說,如同懸在頭頂随時都會掉下來的利劍般。
所以白武陽對于白應武的看法如同白伯賢和其他白氏宗親一樣,不喜。
可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他們都錯了,即便白應武沒有軍隊,也應該被人忌憚。
他沒有見過十幾年前的那場戰争,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一個煉氣士大将究竟代表着什麽。
以前白應武擋在陳猛前面,陳猛自然無法這麽肆無忌憚的使用自己的力量。
可是一切都晚了,就如同腳下這片廢墟一樣,白應武沒了,寒城,也沒了。
“快救人!”一個清冽的聲音響起,沒有恐懼,沒有驚慌,鎮定的向着還活着的人發号施令。
身後在寒城之中整裝列陣的白國士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聽到将令的時候迅速動了起來。
救人的救人,列陣的列陣,今天所有人都得到了命令,陳國最後的總攻要來了。
隻是沒有人想到,仗還沒有打,他們所依仗的寒城的城牆就已經變成了廢墟。
兩三千的人在那寒城之中哀嚎着,而煙塵徹底散去之時,他們看見了對面的陳國士卒持着長矛,架着戰車,迅速的向他們沖來!
陳猛自然沒有狂妄到一個人破滅寒城的地步,畢竟煉氣士也是人,沒有踏足天境之前,煉氣士在面對兩萬人的大軍之時也是有極限的。
不過他的身後,同樣有一隻大軍,沒有了擋在大軍前面的城牆,又有他這個千人難當的煉氣士大将,勝利不過是時間問題。
不過眼前他還需要解決掉一個小麻煩,一個初入地境的白子墨。
“我在你這個年紀可沒有你現在的成就,可惜了。”陳猛抱着雙手看着立在他身前的白子墨,對方身上是毫無抑制的殺意。
“你未免高興的太早了!”白子墨也不多廢話,他如果擋不下陳猛,别說是寒城,就是整個白國都完了。
白國所有的力量都集結與此地,雙方都已是全力以赴。
将對将,兵對兵。隻要他能擋住陳猛,隻要身後的大軍能在正面戰場上勝過陳國的大軍,那這一戰,他們未必會輸!
煉氣士也是人,白子墨深刻的明白了這一點。隻要白國的大軍在他倒下之前獲得最終的勝利,反過來這陳猛一定無法憑借一人之力滅他白國。
所以,隻要擋住便好。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白子墨小聲說道,雖然白應武再也聽不見了。
“中央道君,拔地之勢,洪荒之力,道我一心,驚天破!”即便白子墨初入地境但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可以使用道訣之力地境,陳猛可不想在勝利即将到來之前在陰溝裏翻船。
兩人身上糾纏着道之力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在隴地他們曾交手過一次,但是那次兩人心中都有所顧忌,根本沒盡全力。
陳猛怕白應武暗中偷襲,而白子墨深知自己不是陳猛的對手。
現在,兩人都全力以赴,不留退路!
白子墨右手持刀,左手壓在刀背之上,而另一邊,陳猛用洪荒之力凝結了一面圓盾擋在風雷刃之前。
風雷刃身上的道紋流轉,青紫二色纏繞在刀身之上,更有一道霸道的黑光,死死的壓在風雷刃之上,刀鋒已經切入了陳猛用洪荒之力凝結的盾牌之中。
“好,虎父無犬子!”陳猛贊歎一聲,随即是更加剛猛的力量從他手臂傳來。
陳猛與白子墨交手之處,道之力四處激蕩,無人可以靠近十丈之内。
雷霆炸裂的聲音不停響動,陳猛的拳頭勢大力沉,僅僅憑着一雙肉拳還穩穩站在上風!
其餘的副将早已得到陳猛的命令,城牆倒塌之際,就是他們沖鋒之時!
兩萬餘人浩浩蕩蕩的殺向白國混亂的陣線,中間還夾雜着十幾具銅甲兵。
左軍和新軍在城牆後面勉強拉起陣勢,顧不上将所有埋在城牆下的人救起就在一個個副将和百夫長的吼聲中迎戰來敵!
陳國的戰車高高躍起,沖入人群之中就是一堆殘肢斷臂飛起。戰車上的長槍兵見人就捅,借着戰車的沖力收割着生命。
以城牆爲界,兩隻大軍沖撞在了一起,利刃穿透身軀的聲音不絕于耳。喊殺聲将地面都震動,醞釀了許久的決戰終于開始,沒有人輸得起!
尤灰頭土臉的從斷裂的城牆裏爬起,白國的副将們大都站在城牆之上。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沒有了白應武,陳猛會用如此暴烈的方式打開戰局。
他們所依仗的寒城在沒有了白應武之後,被煉氣士視若無物。
兩軍在接觸的一瞬間,白國就落在了下風,陳國大軍像一柄尖刀一樣徹底的刺入了寒城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