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銅甲兵的身上出現了一個掌印凹陷,絲絲黑煙從那掌印裏飄散出來。
尤皺皺眉頭,他的内力現在已經接近了當初的通明境,可是仍然傷不到這銅甲兵。
白子墨長長吐出一口氣:“等我緩一口氣,今天把它們全留下來!”
白子墨的話中聽不出絲毫害怕,雖然他的體力下降的厲害可那是因爲他要給那些普通士卒争取逃走的時間。
若是隻有他一人,他直接撤退就是了,這些銅甲兵還留不住他。
隻是他不能走,若是沒有人牽制這些銅甲兵,讓它們分散開進入到這寒城之中,那這寒城勢必會變成一座死城。
所以他隻能奮力厮殺,與這些銅甲兵在這裏硬碰硬。這是他的城,他不會退。
“這些銅甲兵是受人控制,也許那個人現在就在附近。”尤守着白子墨的後背。
“好,多留意,我們把他揪出來!”白子墨眼睛一亮又複歸平靜,這銅甲兵終歸是死物,能殺了這幕後之人這些銅甲兵就會不攻自破!
有了尤的加入,白子墨終于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尤雖然無法殺傷這些銅甲兵,但是他靠着身法還有内力的支撐,這些銅甲兵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倒是白子墨那邊,少了顧慮之後連續數刀重劈竟然硬生生的将一具銅甲兵和它手中的重盾斬斷!
他看向四周,城西缺口這邊已經血流成河,五百獸軍死的死傷的傷,在與銅甲兵接觸作戰短短的時間裏,左軍的精銳就損失了這麽多,看的白子墨有些心疼。
“走水了!走水了!”走水就是失火的意思,白子墨暗道一聲糟糕,那聲音傳來的方向似乎是糧倉那邊!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寒城之所以能屹立不倒除了城堅牆厚之外充足的糧草也是關鍵原因之一。
不消多想就知道這火一定是陳國進入城中的那些普通士卒放的,他們雖然沒有多少人,但是四處破壞的話左軍也吃不消。
沒等白子墨想到對策,缺口之外又傳來了喊殺聲,陳軍的五千人馬到了!
白子墨甩開追着他的銅甲兵一步躍上城頭,就看着陳水帶着大部隊已經殺到。
白應武早已安排了一隊弓箭手協助白子墨來守這個缺口,但是他也不敢把太多軍力放在這邊,正面戰場上容不得他有絲毫的大意。
沒等陳水的兵馬靠近,城頭上就下起了一陣箭雨。陳水一劍劈開飛向他的亂箭大吼:“殺!”
這缺口不算大,隻容得下四人并行通過,但是白子墨現在卻沒有那麽多的人手來守這五千人馬。
他看向獸軍士兵與銅甲兵厮殺的戰場,場上還剩下五十多具銅甲兵,但是士兵們已經沒有多少再戰之力了。
現在場上的大部分銅甲兵都在追逐着尤,尤用自己的身法拉扯着這些銅甲兵的仇恨,給那些獸軍士兵減輕壓力。
但是這不是長久之計,白子墨會累,尤自然也會累,但是銅甲兵隻要沒有徹底倒下就依然是個威脅!
城中已經火光沖天,先前進城的陳國士卒顯然沒有放過這個絕佳的時機,他們四處放火連民宅也沒有放過。
城中的居民都在自發的救火,寒城已經處處成了戰場,居高望去,零散的守軍和入侵者遍布城頭巷尾,一片狼藉。
白子墨狠下心去盤膝坐下恢複着自己的氣,城頭的弓箭手還能堅持一下,城下的獸軍士兵也依然可以戰鬥,這個時候白子墨必須做出選擇。
犧牲幾百人,總要比犧牲一座城要好些。
弓箭手們的弓箭很快告罄,陳水的軍隊從防禦陣型變成了攻擊陣型,隻要一個沖鋒,就能殺入寒城之中。
他隻能放任那些銅甲兵在城中殺戮,他現在隻希望城中的人見到那些怪物後跑的越快越好。
但若他守不住這五千陳國士兵,讓他們殺入城中,那寒城就要城破人亡了。
白子墨跳下城頭,站在那個缺口之前。那個缺口附近還有一條隐蔽的壕溝,站在城頭之上竟然無法發現。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陳水的大軍馬上殺到!
陳水看見城頭之上跳下一人心中也是一凜,趕在這種情況下攔住他的不是傻子就是強敵!
他認出那人是白子墨,是左軍的兩個煉氣士之一!
煉氣士在他們這些凡人眼裏就如同神仙一樣,有煉氣士存在的戰場,到處都是屍橫遍野。
盡管有着五千人馬,但是他也不敢小觑白子墨。隻是軍令在上,不管擋在他們前面的是誰,都沒有後退的理由!
“陳國先鋒将陳水,參見!”陳水提着長矛向白子墨殺去,胯下戰馬如乘奔禦風,席卷着煙塵和滔天殺意!
他身後的五千步卒也是将矛頭指向了白子墨,雖然他們眼前隻有這一個敵人。
陳猛曾經告訴陳水,煉氣士也不是無敵的,五千人馬足以将任何人砍成肉泥,連他也不例外!
白子墨自然做不到陳猛那種地步,盡管他得了風雷刃進境有所突破,但比起陳猛這等馳騁戰場幾十年的老将,他還是差了些。
他雙手握住風雷刃的刀柄,一步跨出。一股黑色氣将他的周身環繞,黑色的氣中還有紫色的電光流淌還有青色的霞光氤氲。
百步、七十步、三十步、十步!白子墨始終在蓄着自己的氣,就算陳國的軍隊就要沖到他的臉上也是毫不動容。
陳水的身影在白子墨的瞳孔之中越放越大,手中的長矛因爲戰馬奔跑之力的加持已經具備了摧毀一切的力量!
白子墨擋在陳水前進的路上,三、二、一!兩人已經近在咫尺!
陳水心中也是一陣忐忑,他這是在正面迎戰一個煉氣士,盡管身後有千軍萬馬,但是看着那個雲淡風輕的身影率先生出退意的竟然是他!
白子墨對他的戰馬沖撞視若無物,仿佛貼近他身體的不是戰馬而是其他無關緊要的東西。
陳水咬咬牙将手中的長矛遞出,煉氣士也是人,他不信白子墨真的不躲!
就在兩人即将接觸之時,白子墨終于動了!
“風雷咒風雷劫動!”白子墨輕吐一聲,揮出了手中的刀。
一道橫貫戰場的黑色刀光出現,劈向白子墨眼前的陳水還有他身後的五千士卒!
陳水見白子墨終于出手心中也是一驚,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手中的長矛直指白子墨的胸口!
忽的,隻是眼前一黑,陳水感覺到身前傳來一股巨力,整個人連人帶馬摔飛了出去!
陳水吐出一口血,最後關頭,當他看見那道黑色刀光出現的時候急擡馬頭,身前的戰馬高高躍起替他擋下了這一擊!
陳水摔在地上疼痛感遍布全身,他爬起來,看見自己的戰馬奄奄一息,兩隻前蹄齊肢斬斷,胸口處也隻剩下皮連着筋,一個巨大的豁口出現在戰馬的身上,血和腸子流了一地。
陳水後怕,若是這一刀劈在他的身上那麽現在齊腰被斬的就是他了。
這就是煉氣士的力量嗎?
陳水看向身後,一條數百丈的溝壑出現在眼前,貫穿了他的五千士兵組成的軍陣。
在那條溝壑裏,斷肢殘臂散落一地,哀嚎聲刺激着他的耳膜。
估摸看去,這一刀斬殺了陳國數百甲士!
那些離溝壑稍遠一些的士兵看到同伴們的慘狀無不慶幸與震驚,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白子墨一刀阻止了陳國士兵的沖鋒,這一刀下去,沒有人敢再前進一步。
當這一刀激起的塵煙散去,陳水終于找到了在缺口處站着的白子墨。
他的肚子上插着半截長矛,倚靠在身後的城牆之上。
陳水恍然,剛剛他是被吓破了膽,在白子墨揮刀的同時他也用力遞出了手中的長矛。
隻是随即他就被那道刀光掀翻,長矛也脫手而出,以至于打沒打到白子墨他也不知曉。
看到白子墨這樣陳猛心中狂喜,斬殺敵方的煉氣士大将,是天大的戰功!
當即陳水就下令招呼着剩下的士兵們,這一刀看似驚天動地殺了他們不少人,但是他們畢竟有着足足五千人,而白子墨,似乎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陳水的兵刃已毀,他從地上撿起一隻士卒的長矛,帶着剩下的士兵緩緩向缺口處的白子墨靠近。
白子墨一手拄着風雷刃,一手捂着肚子上的傷口。在剛才的碰撞中,他那一刀不僅斬向了陳水身後的軍隊,更是斬向了他本人。
但是陳水最後遲疑的那一瞬救了他的性命,白子墨那一刀隻是斬殺了他的戰馬。
而陳水最後遞出的那隻長矛因爲戰馬的緣故偏離了原來的軌迹,白子墨那一刀隻是斬斷了長矛,卻被激射而出的斷矛刺中了自己。
白子墨不由得苦笑,他這一刀隻是爲了彰顯武力震懾眼前的這些人,卻沒想到弄巧成拙。
他自己一個人是守不住這缺口的,現在他受了重傷,處境更加艱難。
但事已至此,唯有舍命報國!
白子墨那一刀還是起到了些作用,陳水雖然催促着那些士兵上去砍殺白子墨,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若是白子墨未受傷,他的威懾力隻會更大,隻要他能将這五千人馬拖到這裏,整個戰場未免不會出現轉機。
但他卻受傷了,那些士兵還有陳水盡管害怕于他,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白子墨會被他的傷拖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