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十幾個獸軍士兵,就隻有白子墨等在那裏。
這次的損失不可謂不大,在面對五具銅甲兵時,白國的步卒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
但是白應武也明白,如果沒有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白伯賢的面前,他是不會下定決心派右軍前來的。
右軍不來,寒城必失!
“你說是一個奴隸将這銅甲兵弄死的?”白應武問白子墨,這銅甲兵看起來完好無損,唯一的傷口,就是下颌處那個石釘留下的洞。
“這便是那關鍵之物。”白子墨用一塊兒布盛着那枚石釘,上面還有黑色的血漬與屍臭味。
白應武将那石釘拿在手中:“這上面刻的是某種法陣,應該是出自煉氣士的手筆。”
“确實是如此,如果将氣灌注在這石釘之中,這石釘還會有反應。”早在回來的路上白子墨就将這石釘看了個仔仔細細,可惜,他的陣紋學藝不精,看不明白這法陣有什麽用。
白應武将自己的氣灌注到手中的石釘,整枚石釘突然微微震動,暗合某種規律。
“應該還有一物,能在輸入氣之時與此物共鳴,從而控制這銅甲兵。”白應武研究了一番猜測道。
這石釘隻不過是控制銅甲兵的一部分,還有另一部分掌握在陳國軍隊的某個人手裏。
“陳國是不是來了什麽新的煉氣士,陳猛和你我一樣專修攻伐之道,這煉制銅甲兵,應該不是他的手筆。”仗打了這麽多年,白國與陳國雙方也算是知根知底。
這銅甲兵突然出現,絕不是陳國自己搞出來的。
“我已經派出了探子,現在還沒有什麽消息。”白應武早就讓人去陳國查探這銅甲兵的底細,隻是那些探子還未查到什麽。
“那我再回一趟白都?”這銅甲兵身上其實也沒有多少秘密可言,無非就是在一具屍體上裝上青銅甲片還有武器,而這屍體可能在成爲銅甲兵的過程中還是個活人。
真正的核心是這控制之法,隻是白應武父子顯然無法弄清其中的原理,這銅甲兵放在這裏隻會發臭腐爛。
“這個不急,過兩日出發也行,我正在讓人統計軍中的所有物資,如有不足還要跟君主讨要,免得到時候再跑。”白應武也聽聞戰場之上那些軍奴變成軟腳蝦的事,差點導緻整體部署失敗全軍覆沒。
這件事必須要調查清楚,打仗之事,不能有絲毫馬虎。
“我在遠處看見,那些軍奴似乎是餓了兩三天,身上沒有什麽力氣。”白子墨知父莫若子,這次那些軍奴差點出了大問題。
“雖然軍糧被白都把控的很嚴格,但是這幾年我們在寒城之外也收割了不少糧食,應該不會缺到這種地步才是。”白應武決定徹查此事。
“對了,把那個奴隸帶上來吧。”白應武對旁邊一個獸軍士兵說道,那個奴隸自然是尤。
早已在外等候多時的尤被帶了進來,此時他才見到了這個在白國隻手遮天大将軍。
白應武身着輕铠,腰間挎着兵刃,站在那裏如同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
眉目間自帶一種久居上位的氣勢,舉手投足都能占據别人的目光,成爲自己氣場中的主宰者。
尤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人,若白子墨像是一隻精力充沛、獠牙外露的小老虎,那麽白應武就像是山間的虎王,不動則已,動則群山皆顫!
什麽樣的人帶什麽樣的兵,左軍的精銳稱之爲獸軍,是因爲他們有一個如獸王般的将軍,鐵血、霸道!
“在我的地盤還敢帶着鬼軍的銅面,你想表達什麽?”白應武原以爲那奴隸和其他的奴隸沒什麽兩樣,卻沒想到,還是個“友軍”。
“我問過多次了,嘴硬的很,既不說那面具的來曆,也不丢掉。”白子墨也拿尤無法,他在軒轅墳那裏見過尤的手段,也見過尤在戰場之上的沉着,這人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漢子,硬逼他是沒用的。
“哦?死也不說?”白應武挑挑眉,沒有人不怕死,如果真有人不怕,那也隻是暫時壓制住了自己的恐懼。
“嗯,不過他身邊跟了一個瘸子,他要救那個瘸子的命,是他的軟肋。”白子墨也不避諱尤,該知道的不知道,這個尤也無法隐瞞。
“摘下你的面具。”白應武看着他面前的尤,尤解開繩扣,露出那張滿是傷疤的臉。
尤的那些傷疤已經徹底留在了他的皮膚上,沒有複原的可能,他即便不戴那個鬼面,也像是一隻惡鬼。
白應武繞着他轉了一圈:“除了這身傷疤,你看着不像是個奴隸。”
即便是奴隸,弄一身這樣的傷也未必能活。而尤,他的眼睛之中沒有奴隸的那種麻木,即便是普通的農夫,眼中也未必有尤這樣生龍活虎的氣質。
尤不像是個奴隸,倒像是個身經百戰的戰士,且不會服輸的那種。
“那個石釘的事,我确實知曉的不多。”尤說得也是實話,他隻是見過類似的東西,卻不知道它從何而來,是誰制造了此物。
“既然你知道我的想法,就應該知道,我對這件事的決心。”白應武走到尤的跟前,盯着他的眼睛。
無論是誰,被一頭猛獸盯住也會害怕,但是尤神色淡然,沒有絲毫畏懼他的意思。
“你已知道了這東西的弱點,多加針對就是,我無法告訴你你想要的,因爲我真的不知道,同樣的,我也想知道這東西的來曆,還有制作這東西的幕後之人。”尤礙于自身的自由被限制,無法自己去查探此事。
似乎冥冥之中真的早已注定,該來的總是要來。
“可是我手下的士兵根本無法在亂軍之中取下這銅甲兵喉間的石釘,就算知曉也無法針對。”這弱點看似弱點,可是有幾個人能接近這銅甲兵并拔出這石釘?
有這本事的人,都能一劍斬斷銅甲,直接斬殺這東西了,何苦這麽麻煩?
“将軍,我隻是一個奴隸,即便你爲難我,也得不到你想要的。”尤無語,自己身爲一介小小的奴隸,難不成這白應武真以爲他有辦法解決掉這個麻煩?
“我爲難你?”白應武氣極反笑,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麽和他說話的。
尤雖然在唐朝生活過一些但是并沒有上下尊卑這個概念,他與白應武白子墨之間說話都是平輩論交,卻不曾想,在這個時代,奴隸必須低着頭。
“我原本倒是想爲難你的,看你這一身傷疤想必爲難你也沒什麽用,聽子墨說你會的是一種叫内力的東西,用出來讓我看看。”白應武示意尤身後的獸軍士兵退走,這個奴隸還傷不到他們兩父子。
尤舉起雙臂伸在白應武的面前,他的手腕上還戴着青銅鎖,一般人多的時候沒有那麽多鏈子,但是隻有尤一個,當然給他最好的。
白應武剛要讓士兵給他取下來,直接尤雙臂猛的用力,青銅鎖連應聲而斷!
“有兩下子,怪不得恃才傲物。”白應武剛聚起來的氣又被他散掉,這是一個武者的本能反應,更不用說一個在戰場上厮殺十幾年的将軍。
白子墨皺了皺眉,上次他見尤還隻是在石頭上留下痕迹,現在能震斷青銅鎖鏈,他好像變強了些。
但是尤身上沒有氣,他無法準确判斷。氣重質,内力看重量,尤這種完全是内力的量在增加,白子墨感覺不出來他變強的多少。
尤已經在經脈之中找到了火之脈的運行路線,他現在正在全力催動體内的内力打通火之脈門。
隻是可惜,他恢複内力的速度太慢,那套不入流的功法所能供給他的内力太少,一時半會兒無法打通火之脈門。
無雙氣勁倒是強上一些,可是它的運行路線有一部分和火之脈門重疊,貿然去練,尤怕到了最後會煉的走火入魔。
而他不僅僅是要打通火之脈門,還有其它八道脈門,九脈循環之時,便是他打通天地玄門之時!
所以現在他隻能一步一步的摸索,而隻要他打開一道脈門情況就會好上許多。
尤看着白應武,在剛剛的一瞬間,他好像看見一隻打盹兒的猛虎蘇醒了一瞬間。
他不知道白應武有多強,但是白子墨想必是比不上他老爹的。
可白子墨拿着風雷刃已經可以飛天入地日行千裏,強大的煉氣士到底能有多強?
“對了,再問一件你知道的事,那日上陣前,軍奴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沒有?”雖然白應武要徹查左軍的物資動向,但是歸根結底,還是因爲軍奴陣才引起的。
尤這個當事人在這裏,問問也是順便。
“那晚?飯頭不給吃的,要看我本事,我打了他一頓,就是這樣。”尤無語,當個奴隸混口飯吃還真不容易。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吃的太多了,被白國的二把手惦記上了。
“軍奴暴動?你不曾聽到消息?”往小了說,就是這個奴隸打了人,往大了說,他打了士兵,就是暴動。
“不曾?”白子墨搖搖頭,這些事情是逐級上報的,軍奴營那裏的百夫長也并未告知他發生過此事。
“查查吧,知情不報?軍奴營那裏,肯定有問題。”飯頭不知道,那些奴隸确實是按照他的想法死了個精光,可惜,還差點害死左軍兩千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