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氣士在普通人的眼裏,就是能呼風喚雨的神仙一般。而白子墨,他并不是最正宗的煉氣士,他成爲煉氣士是爲了打仗,學到的僅是攻伐手段。
練武多過修道,但本質上,他确實是貨真價實的煉氣士。
後世武者雖多,但是莊稼把式也能稱作武者,對着功法苦練幾載也能達到尚武境。
煉氣士雖少但是卻最看重天賦,天生與道相合,個個都是天賦異禀!
功法就是裝水的工具,哪怕你天賦再爛,有了功法都能裝幾瓢水進去。
而煉氣士沒有功法,一入得門去,便能自然感受到“氣”的存在,感受的道越深,“氣”就越強。
一句道可道非常道,萬人聽聞,不得其門而入,後世功法卻不是這樣。
它會手把手的教你,氣沉丹田,行至周身,貫通何脈何脈,出掌出拳之時以何種角度何種力道方能發揮出最大功效,什麽寒冰真氣,烈焰真氣,功法還決定了内力的屬性。
但“氣”就僅僅是氣,最原始的氣,直指大道本源。
而尤之所以能凝聚内力到丹田,并不是因爲他是煉氣士,而是因爲功法罷了。
煉氣士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對道的理解越高深就越強。
但是一本神功,就能鑄就一個宗門,千人萬人練同一種功法,宛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當然就不能說功法便是一無是處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爲煉氣士,功法的存在,将偉力散于更多的人手中,讓許多天賦一般的人,有了戰鬥的力量。
尤身具源骨源血的時候,能看透這個世界的本質,隻是現在他卻未必能夠成爲一個煉氣士。
煉氣士也是有傳承的,但是有的煉氣士終其一生也未必能找到一個可以繼承衣缽的傳人。
以至于當功法出現的時候,煉氣士就銷聲匿迹了,因爲前者更容易傳承下去。
尤能想透這兩種力量之間的本質但是白子墨卻不可以,他有其自身的局限性。
“氣”的本質雖然比天地靈力更加高級但是尤并不打算改修煉氣士,無論是修武還是煉氣,最終的本質都是直指大道。
後世的邱劍臨以劍成聖就是最好的證明,兩者殊途同歸各有優劣。
真正強大的,還是自身罷了。
尤的力量雖然強于普通人,但是白子墨并沒有放在心上。說到底還是尤現在的力量還很弱,弱到讓人看不到内力的潛力。
煉氣士雖強卻難以複制,而現在的武學還處在一個萌芽階段,是煉氣士修煉過程中的附屬産物。
白子墨以爲看透了尤的秘密卻不知他已經被尤裏裏外外看了一個通透,隻不過現在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山間道路尚還泥濘,傷員又多,白子墨隻得再停留一日。他已經派騎兵去給他的父親傳信,報告逾期未至的原因和損失。
白子墨閑來無事便參悟風雷刃上的陣紋,他的煉氣士師父隻是帶他入了個門就離去了,不學煉制法器的話也确實沒有多少可教的。
煉氣士雖然也凝聚天地偉力于自身但是更多的卻還是煉器煉丹,搞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他們自身的強大都是附屬産品,是“非主流”。
隻有像白子墨這樣行軍打仗的将軍們,才想着獲得超于常人的力量,在戰場之上建功立業。
白子墨的師傅自然沒有什麽秘籍留給白子墨,以至于他的實力停留在這裏已經很久了。
有了這柄風雷刃,他便可以窺得關于煉氣士更高深的東西,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力量。
白子墨可不想像他那個頭發亂糟糟,神州萬裏滿地跑,神神叨叨煉丹煉藥求長生的師傅一樣,當個學究派。
“将軍,去外探路的士兵們尋到一件東西。”百夫長拄着一根拐棍走了過來,他也受了傷,萬幸保住了性命。
雖然他也在戰場上曆經生死,但是一想到那些裂縫裏的鬼東西,還是不寒而栗。
對于妖魔,人總是怕的。這是刻印在血液裏的恐懼,從遠古甚至更早的時間之前留傳下來的,源自靈魂,源自神的恐懼。
白子墨睜開眼睛,看見十幾個士兵擡着一隻大白狐停在營地中間。
所有人都圍過來看着,那日在黑暗裏,他們隻能聽見妖風和喊叫聲,沒能一窺全貌。
直到這隻妖狐切實的擺在他們面前,擺在陽光之下,才能感到震撼!
那如同小山般的身軀,六條碩長的尾巴,是真正的妖!
這天地之間,偶有妖魔出現,他們都隻是聽說,卻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白子墨走上前去,這大白狐身上的毛發髒兮兮的,都是血污與泥污,背後有一個豁口,是它的緻命傷。
“你們在哪裏見到這隻白狐的?可還見了一把刀?”白狐身後的豁口就是他的長刀所緻,那柄長刀陪伴了他好幾年,突然丢了心裏還空落落的。
“禀将軍,在幾裏之外,除了這隻白狐,并無他物。”士兵們互相看看之後,一個領隊的說道。
受傷之後還奔行了那麽久,那柄長刀想必不知道丢哪個角落裏了。
白子墨記得還有兩隻小白狐來着,想必這白狐是爲了救子而來。白子墨歎了一口氣:“埋了吧。”
“将軍,埋……埋了?”百夫長不理解,雖然狐皮已經不完整,但是這麽一大張,也是稀世珍寶啊!
“嗯,白狐救子,殒命于此,比人還重情義,埋了吧。”白子墨笃定道,他殺人無數卻并不漠視生命。若有朝一日他守不住那條底線,爲了殺人而殺人,就會落入魔道。
煉氣士修的是道,修的是心。
“遵命!”百夫長不情不願的說道,他不敢違抗白子墨的命令,隻是可惜了這張狐皮。
他們就地挖了一個大坑,将白狐埋了進去。沒有做什麽标志,就是放了幾塊大石壓着,免得被雨水沖開。
在一支向白都方向行進着的商隊裏,一個美豔的女子用手指拂過長刀的刀鋒。
一個不慎,便被刀鋒劃破了指尖,她眉頭微皺,看着刀身上的一行小字:軒轅白氏子墨。
次日,白子墨等人再度上路,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寒城。
早就有人在那裏等他,糧草辎重包括奴隸都不用他在管。這次若不是順路,也不會讓他來做這個運糧官的事。
“對了,把那個帶鬼臉銅面的奴隸和那個瘸子關在一起,上戰場也捆在一起。”白子墨又吩咐了一句,也沒有解釋原因。
管軍奴陣的百夫長也沒有問,聽命行事就是了,隻不過這個大個子奴隸帶着鬼面,難道曾經是鬼軍?
軍奴營說是營地就是四面漏風的一個草窩棚,四周用圍欄圍着,重兵看守。
各個軍奴營都分開一段距離,便于管理,也便于鎮壓。
尤他們到時就被分開混編進各個奴隸營,免得他們之中有人相識鬧出什麽事端。
這裏的奴隸無一不是土匪強盜,犯了罪的惡人,典型的惡人營。
出現在這裏的人,都是吃了上頓就可能沒了下頓,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尤護着瘸子,他們分到一起的也隻有十幾個奴隸罷了,要知道他們這一行有幾百奴隸。
那些“原住民”們盯着這十幾個剛剛到來的新丁,他們身上都帶着傷,蒼蠅亂哄哄的圍着他們飛舞。
這些人裏有的已經上過一次戰場,但鮮有上過兩次戰場還能活着下來的。
能活着下來,都是因爲左軍打了勝仗,敵軍顧不上殺他們。
但是一旦出現了兩次都還活着的人,就會被左軍的人編入一場必死的戰鬥中去。
他們不會讓這些奴隸活着走下戰場,他們的心裏已經裝滿了恐懼和仇恨,能活着下來憑借的是他們的運氣還那拼命握住的希望。
一旦讓他們無罪釋放,就像打開了地獄放出惡鬼一般,他們隻是一群爲自己掙命的瘋子。
這群瘋子盯着這些個還算正常的人,他們隻是被貶爲奴隸,卻沒有真正明白奴隸這兩個字真正的意義。
看别人爲奴,和自己爲奴,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
他們依然還是山賊,是罪犯,是被陷害的良民,是被打壓的異己,唯一不是的,就是奴隸,送死的軍奴。
一個新來的奴隸找了一處空地,準備坐下休息。還沒有坐穩,卻被人一把握住了腳踝!
他低頭去看,一雙冷漠的眼睛映入眼簾,随之而來的就是天旋地轉!
他被那人一把扯在地上,失去了平衡。後腦重重的磕在草垛上,若不是草垛柔軟他能爬起來就是兩說。
一股血腥味出現在嘴裏,沒等他反應過來,那人就坐在他身上,把他藏在胸口的口糧,還剩下兩個的黑窩頭掏了出來。
那人就坐在躺在地上的那人身上,不管他是死是活,徑直往嘴裏塞着窩頭,像是幾十年沒吃過東西一樣。
那人搖搖頭想要站起來,卻使不上力氣。黑窩頭雖然難吃但他也是餓着肚子能省就省,卻不想竟被人搶了去!
他想要搶回來,卻被那人一拳砸在臉上,鼻血橫流,再也不敢反抗。
他躺在地上扭頭看向外面看守的官兵,那些人冷眼旁觀,見怪不怪。
就在這時,那些剩下的原住民奴隸,紛紛暴起!
目标是這些剛剛進來,什麽都不懂的肥羊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