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不代表,她現在練劍就是在浪費時間。
教她劍術的師父告訴她,有形之劍并不是最高明的劍術,無形之劍才能達到劍術的真谛。
但是這許多年來,她始終沒有踏足那個領域。因爲她的師傅也是聽他的師傅說起過,甚至,經過戰場磨練的阿凝,她的劍術早早的超越了她的師傅,已是這天下一等一的劍術大師!
劍鋒流轉,若離在她的手中輕若無物,如指臂使。若離是一柄摻雜了天外隕鐵的神兵利器,是她父親的遺物。
阿凝将内力與感知附着在若離之上,揮舞着一個個劍式,仿佛一隻以劍爲翼的蝴蝶。
蝴蝶雖美,卻能緻命!
若離劍鋒輕顫,幾米外的假山之上頓時出現了一道白印,而阿凝,并沒有動用自己的力量,那更是若離自己的意志,劍意!
啪啪啪啪,庭院外響起了拍手聲,一個身穿黑色常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竟然是白國君主白伯賢。
阿凝急忙單膝跪地:“拜見君主。”
阿凝狐疑的看向白伯賢,不知道他微服出巡到此合意,此刻的他應該在見左軍的來使才對。
“徐将軍的劍越來越有大将之風了,超過令尊指日可待啊。”白伯賢示意阿凝起身,他很滿意阿凝的表現。
别人覺得阿凝是個女子執掌右軍未免有些德不配位,但是白伯賢不這樣想。
阿凝是徐定邦唯一的女兒,又是在軍中長大,在右軍之中也頗有聲望。就連她的武功還有韬略,都絲毫不弱于男子。
而正因爲她是一個女子,白伯賢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将右軍的軍權牢牢抓住!
“君主謬贊了,君主前來,想必是前方的戰事有什麽變故?”白伯賢不會閑着沒事來找她寒暄,之所以出宮來見她是爲了避開其他人的耳目,可想而知這件事應該十分嚴重。
畢竟左軍令使急急忙忙從前線趕回,一天都不敢休息的帶着物資再度奔向前線,而君主又急急忙忙召右軍主将入宮,難免會引起其他人的猜疑還有……恐慌。
白國本就是多事之秋,若是因爲什麽謠言導緻社稷不穩,就是雪上加霜。
“還是你知曉孤的心事,你與定邦爲孤排憂解難,是孤之幸,也是白國之幸。”白伯賢讓随從進來,随從手上拿着一個盒子,盒子裏裝的是左軍令使帶回來的邊關急報。
随從奉上盒子裏的東西之後便識趣的捧着盒子退了出去,君主早有令,守住庭院,不得任何人靠近。
“君上,究竟是何事?”盒子裏裝着一張絹布,一般的急報都是竹簡,所能寫下的東西不多,能用上絹布的,必定寫的十分詳細。
“你自己看吧。”白伯賢将絹布遞給阿凝,阿凝雙手接過細細的研讀起來。
阿凝一個字都沒有落下,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始終不敢看到自己相信的東西。
白伯賢也不着急,他需要阿凝來爲他驗證急報所寫的真僞,行軍打仗之事,他并不專于此道。
阿凝的眉頭越皺越深,急報的前半段是正常的各種軍情,與陳國打了幾次仗,殺敵多少,死傷多少,資源損耗幾何,糧草還能撐幾日,需補充多少,列了一分清單。
真正的内容是在後半段,白應武在急報裏寫道,陳國的軍陣之中出現了一種特殊的東西。
他并不能确定那是什麽,所以隻能用東西代替。
他用很多的筆墨描繪了他所見到的這個東西,在最近的一次摩擦之中,陳國的軍陣裏突然沖出一個渾身覆蓋青銅甲片的人。
起初他們也不太在意,隻是遠遠觀望着,看着戰場中的士兵沖殺。
但是那個人一沖到白國的軍陣之中,就讓左軍吃了一個大虧。
那人竟然不懼矛刺劍劈馬刀加身,仿若金剛不壞一般!在左軍的軍陣裏面橫沖直撞,打散了左軍的陣型。
白應武在遠處看不真切,隻看見左軍的士兵圍了上去,卻沒能拿下那人,反倒被那人殺掉好幾個。
而陳國的士兵趁機掩殺,白國大敗,急忙鳴金收兵。而陳國的軍隊也并未追殺,這隻是一次小小的試探,白國的大部隊和陳國的大部隊都在作壁上觀,貿然出擊,可能中了對方的埋伏。
據活着回來的士兵的口供,那身披銅甲的東西,根本不是活人!
那也不是什麽銅甲,而是一片片細小的青銅甲片釘在那人的皮肉之中,護着全身。
那銅甲秘密麻麻的,延伸在脖子上,而那人還帶着銅制的面具,眼眶處殷紅如血早已看不見瞳孔與眼白。
唯一露着的地方隻有手腳的關節處,但是都有堅韌的銅絲護着,刀劍劈砍根本斬不進去,而透過那銅絲的縫隙用刀劍直刺進去,那些士兵卻沒有這本事。
而且就算刺了進去,卻也未必能傷到那銅甲兵,它甚至不會流血。
而那銅甲兵也沒有使用什麽武器,他的手腕處雙掌齊齊削斷,取而代之的是兩柄尺許長的青銅尖刺。
那銅甲兵每次揮舞手臂都能帶走一條性命,沒有疼痛,不知疲倦,力大無窮!
白應武暫時還沒有想到應對的方法,但他能預想到陳國既然能做出如此殺手锏就絕對不止一尊這樣的銅甲兵!
所以,他希望白伯賢早作準備,爲左軍補充物資,然後調更多的兵馬趕往與陳國的邊境線。
阿凝放下手中的絹布,不住的思考着。若是陳國真有一支這樣的銅甲兵,哪怕隻有幾十人,都能在戰場上無往不利。
幾十個打不死的怪物在軍陣之中的沖殺,就如同一柄利刃一樣能輕松的進入己方軍陣的腹地,打亂己方的軍陣陣型。
再加上它們的存在帶來的恐慌,士兵們的戰鬥力會大打折扣,甚至會潰不成軍。
而陳國的軍隊便能抓住時機将軍陣散亂的白國軍隊毫不費力的吃下,畢竟,陳國的軍隊,比白國的要多。
“如何?”白伯賢見她看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在沒有見到那銅甲兵的時候,微臣也不敢妄下定論。”阿凝頓了頓:“但如果上面屬實,陛下确實應該盡早做出防範。左軍一破,右軍獨木難支,陳國便能一路殺向王都!”
白伯賢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他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态,微微抖了下手:“那徐将軍可有什麽良策?”
“戰場之事,隻有到了戰場之上才能見得分曉。那銅甲兵微臣現在并無良方,微臣請願帶領右軍趕往邊關護我白國!”
阿凝再度跪下,白伯賢沒有吭聲,他也在思考着。
阿凝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在擔心阿凝在去到邊關之後會失去對軍隊的掌控,畢竟現在右軍的一些副将并不滿意白伯賢将右軍主将之位交于阿凝的決定。
到了邊關之後,阿凝手裏的人馬根本不足以與白應武分庭抗禮。
若是在與陳國的戰鬥之中再有個閃失,白國,就真的是白應武一人說了算了。
“應武之子子墨離開不久,由他來傳遞這個急報可見應武對此事的重視。”白伯賢看向邊關的方向:“但是,徐将軍應該明白孤的心意,孤不希望你出事。”
“你的忠心與能力孤非常清楚,但正因爲如此,孤不想你去冒險,而那銅甲兵确實也太過驚世駭俗,是否是真的也有待考證。”說到底,白伯賢還是不相信白應武。若是他隻是想騙他把主将之位還尚未坐穩的徐凝派過去呢?
那簡直就是送羊入虎口,他不得不防。但如果那急報是真的,也确實應該早做準備。
他問白子墨白應武需要什麽幫助,白子墨隻說需要充足的糧草還有補充一批損壞的兵器,最重要的,是更多的軍奴!
糧草兵器什麽的,白伯賢并沒有在這上面克扣,盡數給了。但是軍奴,那也是人命,短時間内他給不了這麽多,隻能盡可能的去抓。
白子墨說白應武對付銅甲兵的方法暫時隻想到了一種,那就是讓數量衆多的軍奴沖上去限制他的行動。
銅甲兵再強,但是軍奴一多他殺起來也會費勁。而白國的軍隊就能盡可能的保存實力,在戰場之上應對陳國的士兵。
白伯賢是白子墨帶話給他的父親,他與白國所有臣子都會盡力去想破銅甲兵的方法,希望他能堅守不出,不要給陳國可趁之機。
用軍奴的命去堆銅甲兵治标不治本,若真如他所說陳國不止一具這樣的人形兵器,那再多的軍奴也是無用。
“微臣,明白。”白伯賢能想到的阿凝自然也能想到,她現在确實去不得邊關。當務之急是快點剿滅白國境内的匪患,将右軍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中才是。
況且左軍所駐紮的寒城,乃是一處險地,易守難攻。隻要不是在正面戰場上作戰,那銅甲兵也發揮不出什麽效用。
堅守的話,白應武守個幾年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但是卻一定要保證左軍的物資充足,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蓦地,阿凝想到了那個爲了救山賊一命而進入軍奴陣的尤。他就是要直面那銅甲兵的奴隸之一,他能做到他想做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