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眼幻覺的馮真智時不時的突然坐起來,招呼安東尼吃飯,然後用手抓着并不存在的食物,往嘴裏塞。
“哎你看什麽呢?快來吃啊!這可是炸雞!”馮真智嗚嗚的說着,嘴中咀嚼着空氣,吃了半晌,他還打了幾個飽嗝,然後重新躺下。
安東尼歎了口氣,把自己剛得到的面包塊遞給了他。
“這幹巴巴的玩意是啥啊?有炸雞你不吃,吃這個,真是服了!”馮真智一把打翻了安東尼手中的面包幹塊,砸吧着嘴重新躺下,安東尼搖了搖頭,撿起那塊幹巴巴的面包,吃了,然後擰開自己的水瓶子,稍微舔了一小口,以圖順利的将剌嗓子的面包幹浸濕,吞咽下去。
……
……
第五天的夜晚,馮真智突然呼吸急促,大喊了幾聲,然後哭了起來,哭得很凄切。
“喂,你怎麽樣?”安東尼趕緊來到馮真智身邊,擰開馮真智的水瓶,往他幹裂的嘴唇裏倒了起來,馮真智的水瓶子已經見底兒了,隻倒出來幾滴。
“不夠哇!不夠哇……”馮真智大聲哭着。
安東尼扔掉了馮真智的水瓶,把自己那瓶還剩三分之一的水瓶擰開,給馮真智倒了一大口,馮真智艱難的咽下,剛剛他的呼吸道粘住了,因爲内部浮腫的關系,這是人身體保存水分的應急機制在起作用,可這應急機制卻差點要了馮真智的命,差點讓他死于窒息。
馮真智的嘴巴喉嚨火辣辣的疼,像刀割一般,這一大口水讓他非常舒服,緊皺的眉頭也舒展了起來,安東尼看了一眼自己那也已經見了底兒的瓶子,有些虧心的擰上了瓶蓋,他不能再分給馮真智太多東西了,否則的話,再這樣下去,他也要面臨死亡危機了。
“怎麽樣?”安東尼不斷詢問着馮真智,同時把他平放在地面上,讓他盡量舒服些。
馮真智短暫的恢複了神志,他看了一眼安東尼,竟問道:“孩子,你爲什麽要救我?”
“因爲之前,我被偷襲的時候,你也救了我。”安東尼回答道,他的确是在馮真智那聲“小心”之後,把他當成了可以信任的人。
“嘁……嘁嘁……”馮真智努力憋着自己的哭聲,聽上去要多凄慘有多凄慘,他那幹枯的眼睛裏淌出了幾滴眼淚,對安東尼說道:“這裏……這裏是地獄嗎?我前世犯了什麽罪孽嗎?我隻不過一心想往上爬,但是現在的世道,誰不這樣?爲什麽要這樣懲罰我?”
馮真智崩潰了,在他的哭号聲當中,安東尼隻能保持沉默,他知道自己多餘的安慰,都是無用的。
……
……
第六天的午夜,房間當中還剩下的13個人,仍然在分配食物的時候,規規矩矩的來領食物,但他們已經開始用爬的了。安東尼等了半天,還有一個人躺着沒動,沒有來領食物,過去一看,那人已經咽氣兒了。
安東尼剛要把這具屍體擡走,隻見一個人拽住了安東尼的褲腳,哀求着:“不要!”
“他已經死了。”安東尼對這個人說。
“我知道,我求求你,在食物都吃完之後,再拿他換吧!”那個人哀求着:“他救過我的命!”
安東尼心裏不知是何滋味,放下了那具屍體,那個人跪在了地上,千恩萬謝了起來。
也許這地方,真的如馮真智所說,是個地獄,這隻不過是第二層。安東尼的心裏漸漸的也在醞釀着一種絕望,這六天來,他每天都盯着四面藍色的牆壁在看,盼望着會出現一個漩渦,這樣一來,這房間裏還活着的人,他就再也不會去管了。
可是六天過去了,房間仍然是封閉的,安東尼甚至有一種感覺,這個房間将永生永世這樣封閉下去,再也無法重見天日。
安東尼腦海中的絕望突然被一個閃電般的想法擊碎了,趙小涵!沒錯,自己不能有任何絕望,隻要還活着,還有一口氣,安東尼就必須堅持下去,不斷前行,來幹嘛來了?不就是來找趙小涵來了麽?耳眼口鼻恢複清明,安東尼突然間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一杆可以借力的樹枝,不至于墜入深淵之中。
一陣窸窸窣窣的啃噬聲音傳進了安東尼的耳朵,安東尼心裏一驚,他翻身站起,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人,正伏在那具新死的屍體上,啃着那具屍體的胳膊!
“嘔……”安東尼一陣作嘔,但他實在沒什麽可吐的東西,他強行壓住了翻滾不休的胃,快步走了過去,一腳踹翻了那個曾經跪在地上哀求安東尼不要動那具屍體的人。
“你還是人嗎?!”安東尼對那人說道。
那人的眼睛裏散發出一種令人恐懼驚駭的光芒,臉上也現出了一絲恐怖的笑容。
“這麽吃,比換面包吃,合适多了!”那人說完,再一次伏在了屍體上,啃食起來。
……
……
藍色九宮格空間當中,存活率最高的人,是種類稀有的領路者,其次是種類第二稀有的盜門者,盜門者雖然受時間和房間數限制,但他們可以把房間裏的漩渦任意盜取,再任意安裝,隻不過,每一個盜門者,最多隻能同時盜走兩扇門。
因此單獨一個盜門者,根本無法做到封閉住一個房間。
因此,那劍齒虎許瑞龍才會帶着兩個盜門者在身邊,帶着兩個盜門者的人,等于掌握了一個強大的空間bug,他們可以随時讓任意房間四面封閉,或爲自己争取時間,或把敵人封死在一個密閉的房間當中。
那食屍人吃得吧唧作響,安東尼心中一陣惡心,險些吐了出來,但他此刻卻沒有幹涉的理由,隻能任由這個瘋狂的人啃噬着同類的屍首,安東尼頹然的坐回少得可憐的面包堆旁,已經六天了,安東尼經曆的瘋狂,讓他感到窒息,他覺得自己也快要到極限了,那個食屍人爲什麽會吃人?其實原因很簡單,他隻不過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