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決定到西面的房間去看看,遇到危險就回頭,反正他沒有房間數的限制,反正他不能待在同一個房間等着老天來幫他,想生存,必須要付諸行動才行。想着,安東尼再一次挪動了腳步,小心翼翼的探進了西面牆壁上的紫色漩渦當中。
安東尼第一次體會到了身爲領路者的優越感,他無法想象其他不是領路者的人類所過的日子——每周能經過的房間數有限,受這個限制,這個空間裏的人類活得非常憋屈。
進入了新房間之後,安東尼發現這房間的牆壁是黃色的,他立刻就意識到,這個房間當中,有掠奪者存在,不過地面上,躺着兩個人,這兩個人都是掠奪者?還是說,他們當中的一個是掠奪者?
安東尼慢慢靠近了兩人,這兩個人一男一女,似乎都受了很嚴重的傷,男的看上去六十多歲,脖子被劃出了一道口子,他捂着流血不止的脖子,生機已經快要消失,蒼白的臉上血色全無。
安東尼的眼神轉向那個女人的時候,他驚訝的張開了嘴巴。
“喂,怎麽樣??”
安東尼三步并作兩步,來到那個女人身邊,她竟然是陶莜!仔細的審視着陶莜的全身,安東尼發現,她的身體遍布抓傷,是那種用鋒利的爪子才能撓得出來的傷痕,撓得真是慘,那身上的衣衫都被抓爛,渾身沒有了一塊好肉,好多抓痕,連皮帶肉都被撓掉了,她的左手捂着肚子,那傷口很深,流血不止,似乎是被銳器捅傷的。
再向陶莜的右手中看去,那把匕首緊緊的攥在她的手裏,這把匕首,在兩個人進行你死我活的争鬥時,分别給兩人留下了緻命傷。
“安東尼……”陶莜的聲音很微弱,似乎她一說話,就會牽動腹部傷口,讓這疼痛更加難以忍受似的。身後那個臉色蒼白的老頭,一手捂着脖子,一隻長着鋒利指甲的“爪子”仍然朝着這邊伸着,那指甲蓋兒裏,塞滿了皮肉。
“陶莜姐,你怎麽樣?其他人呢?”安東尼有些慌張,他剛剛碰到一個小隊隊員,但是這個隊員的生命力卻正在他的眼前慢慢流失。
“我……恐怕……是不行了……”陶莜虛弱的哼哼着:“肚子裏……好脹啊……”
陶莜被一刀刺穿了肝髒和胃,傷到了肝髒的主要血管,現在那腹中的血,正在遠遠不斷的往胃裏流淌,陶莜一陣咳湊,嘴裏噴出了一大口血來。
“小婕……她們呢?你……見到……她們了嗎?”陶莜對安東尼說道:“你得……保護好……小婕,這個空間……太……太可怕……太可怕了……”
“他是掠奪者?”安東尼指着身後的老頭兒說道。
陶莜搖了搖頭,說道:“什麽……掠奪者?……安東尼……爲什麽我……感覺不到疼啊……”
感覺不到疼?難道陶莜是個掠奪者?安東尼回頭看去,卻發現身後那個老頭兒,已經斷氣兒了。如果說陶莜是掠奪者的話,那這場戰鬥,應該算誰襲擊了誰?陶莜噴了好幾口血,她突然哭了起來,哭得很傷心。哭了一會兒,陶莜又笑了,說起話來似乎都比剛才有氣力,安東尼知道,她隻是回光返照呢。
“我不是故意要殺了他的,我沒有辦法……這個老頭,他想對我不軌……我本來是忍着的,我一直忍得很好的,但是一旦動起手來,腦子就好像被什麽東西控制了,停不下來,我沒有辦法……”陶莜哭着對安東尼說道:“你能不能原諒我?”
陶莜哭着對安東尼說着:“請你原諒我,我并不想殺死他,請你原諒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安東尼的眼角也濕潤了,他輕聲安慰道:“你做得沒錯,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也會殺了他!”
“真的?!”陶莜破涕爲笑,這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此刻臉色紅暈,就好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聽到了天底下最好聽的一句贊美一樣,她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一樣,對安東尼說道:“孩子,你往這邊走,然後再往下走,有一個大房間,我死了之後,你能拿我的屍體和那老頭的屍體換吃的!知道嗎?别忘了,先往這邊,再往下邊!”
陶莜描述得很沒有方向感,但安東尼通過她的手勢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是先往西,再往南,她所說的大房間,應該是物質轉換器房間。
陶莜剛剛說完最後這一句話,雙眼就凝滞了,她的呼吸和心跳,均告停止,隻有那解脫的笑容,還凝固在那曾經精緻閃耀的臉龐之上。她的血流也幹了。
安東尼輕輕的放下陶莜,心裏突然悲傷不已,兩滴淚水從那無法繼續承載的眼眶裏滴落下來。他爲陶莜的死感到悲傷,也在替所有他在意的女性擔心起來,心急如焚。像這個上了歲數的老頭兒,他在稀裏糊塗來到這個空間之前,會是個壞人嗎?
安東尼突然覺得,無論多善良的人,在這個空間裏,想要活着,都必須殺人,這個空間沒有底限,沒有道德,讓人崩潰,再這樣的環境下,自己還能守住自己的本心,保持理智,并繼續前行嗎?
如果趙小涵或者陳念婕被誰欺負了,安東尼還能保證自己,不随意奪走他人的性命嗎?
瘋狂是會傳染的,受這血腥場面影響的安東尼,心中在擔憂,也在動搖,他開始調整自己的原則,在這個空間當中,想要活下來,就必須比那些瘋人更瘋,狠人更狠。但是安東尼的轉變,并非毫無底線,他仍然不會選擇去欺淩弱者,他決定從現在開始,隻欺負那些毫無底線的人。
擡起手腕看了一眼秦希送給自己的手表,那表上的時間,顯示爲13點05分,安東尼需要處理一下這兩具屍體,那個老頭兒的屍體他肯定要拿去換些資源來,陶莜的屍體,他還沒有這個勇氣拿去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