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吧。咳咳,來。”葛良稍稍緩過來一些,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看着安東尼說道,下一秒,他感覺到那香甜的氧氣又遠離自己的口鼻而去了。
葛良和安東尼面對面的對峙着,一個賭對方不會讓自己死,一個賭對方在死之前,會給自己下保證。一秒,兩秒,一分,兩分,葛良輸了。那張慘白的臉上下搖晃着,做着這輩子從來沒這麽真誠的肯定動作。安東尼立即停止了對葛良的折磨,他也害怕自己一不小心,真的失手殺死了葛良。
安東尼的能力死死鉗制住了葛良,此刻這兩個人,像是一條線上的兩個頂點,和三角形一樣穩固的兩個點。
葛良大口的喘着粗氣,他這輩子從來沒如此深刻去理解着空氣的味道,他伏在地面上,喘息久久,直到他用眼角餘光,看到安東尼身後的白色漩渦裏,鑽出一個人來,他那剛剛平複的呼吸又變得急促了起來,轟隆裏發出吓人的倒吸氣的聲音。
葛良是被吓了一跳才會發出那種讓人後槽牙癢癢的聲音,因爲他看到那剛剛從白色漩渦當中鑽出來的女孩,手裏拿着一根黑洞洞的東西,在現實世界當中見過真實槍械的葛良誤以爲那是一根槍管兒,定睛一看,才看清原來那是一根斷了連接線的長杆話筒,那女孩子看上去很年輕,身上穿的是剛剛踏入工作崗位,不懂職業穿戴的女孩子所選擇的最保守的運動鞋、緊身牛仔褲和寬松T恤衫的組合,腦後紮着幹練的馬尾,鼻梁上戴着黑框近視鏡,劍眉星目,給人雷厲風行的感覺,但繼續看小巧的鼻梁和柔嫩的嘴唇,卻又不失柔和,這個女孩子的臉部皮膚帶着曬焦的那種銅黑色,這是長暴露在陽光下的人的統一膚色,除了這個小瑕疵外,這個女孩兒身材非常好,雖然她穿的是寬松的T恤衫,就算寬松到這種地步,那該凸起來也還是凸起來了。
如果她能擦點防曬霜的話,一定會比現在白很多,如果她的臉部皮膚白一些的話,她一定是個大美人兒,而且是讓人把持不住的那種,但葛良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個大咧呼哧的女漢子性格,從她T恤衫後腰處的褶皺,右腳上運動鞋上鞋帶的胡亂系法,還有那眼鏡片上沾着的皮膚汗腺分泌出來的油污就能知道。
安東尼驚訝的盯着葛良,那越來越劇烈的咳嗽聲,仿佛他下一秒就要窒息身亡似的,安東尼隻顧着回想自己剛剛是不是下手太狠了,根本就沒想到此時此刻的葛良,竟然是假裝在劇烈咳嗽,而目的,就是爲了以最快的速度接近那個剛剛從白色漩渦出來,還沒被安東尼發現的近視眼女孩兒。
可那個女孩兒,鑽出來之後,隻呆立在原地一瞬間,就操着與她秀美臉龐不相符的粗嗓音對安東尼開口問道:“嘿,哥們兒,這是哪兒啊?”
安東尼回過頭去的時候,葛良突然加速越過了安東尼的身邊,安東尼反應過來,拔腿就追那已經越過自己數米遠的葛良,那女孩子來回看着安東尼和葛良,不知道這兩個男人爲什麽要毫無預兆的舉行雙人賽跑。但安東尼心裏卻清楚的很,葛良一定是想利用這個女孩子來報複一下自己剛剛對他的羞辱!
葛良的想法和安東尼差不太多,但他沒有想要報複安東尼的打算,他隻是想逼安東尼撤銷剛剛逼迫自己做的保證,雖然那種保證對葛良來說沒什麽用,但葛良心裏跟明鏡似的,對安東尼這種人來說,保證什麽是這世界上價值最高的一種東西,其實說到底,葛良竄出去,張開自己的右手五根手指,朝着女孩兒的脖子抓去這個動作根本就是出于一種血液當中流淌的本能,他不喜歡被鉗制着,尤其是被暴力鉗制,因此他下意識的認爲,這個剛剛出現的女孩兒就是他對抗安東尼的籌碼,如果這個女孩還是個盜門者的話,那就更好了。
可是葛良的如意算盤落空了,他暗罵了一聲娘,這個女孩子竟然在就要被他抓住脖子的一瞬間,飛起來了,不,準确的說,應該是飄起來了,她像處于失重狀态下的一般,緩慢旋轉着飄上了十米高空,然後懸停在半空當中,對撲了個空的葛良打趣道:“哥們兒,對我一見鍾情啊?你要非禮我不成?”
葛良無可奈何的把雙手插進了褲子口袋裏,奚落道:“非禮我也得非禮個質量好的,你這種低級貨色可不是我的菜。”
“你說誰低級貨色呢?!”那女孩兒皺着自己的劍眉,英氣十足,安東尼趕到了葛良身邊,瞪了他一眼,擡起頭對半空當中的女孩兒說道:“快下來,你飄在上面很危險!”
“我爲什麽要相信你?”女孩兒垂着頭對安東尼說道:“你剛才可是和那個山羊胡子大叔一樣猴急猴急的沖我跑來了。”
“我那不是沖你跑,我是在追他!”安東尼指着葛良說道。
“真的?”那女孩兒将信将疑的問道,葛良趕緊插科打诨道:“真的個屁!”
話音剛剛落下,葛良就再一次進入了那種呼吸不到氧氣的狀态當中,他捏着自己的脖子突然跪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安東尼面容嚴肅的對葛良說道:“不許混淆視聽!”見葛良爽快的點着頭,安東尼這才撤回自己的能力。
那半空當中的女孩兒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有趣的神色,問道:“喂,你以爲你和他演一出節目,我就相信你倆不是一夥兒的了?我一個女孩子,初來乍到的,要是随随便便就相信一個陌生人,那可真是侮辱了我作爲記者的智商了!”
“哈哈哈哈……嘿嘿嘿……”葛良好像聽到了一個什麽非常好笑的笑話似的,笑得滿地打滾兒,那安東尼卻是滿心無奈,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