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在這個小巷子裏生活了十幾年,直到有一天我放學後和夥計們在巷子口看下象棋時,來了幾個陌生人。見到人就操着口河南音問:“恁這有莫有一個姓劉類老頭?”
棋路穩赢的那個老漢擡頭看了幾人後說:“姓劉滴多列,你找啊一個?”這時候普通話還在普及中,隻有年輕的一輩隻在校園裏才說,回到家裏大人方言一說出口,孩子們也就開始用方言回答起來。
問話的那個河南人聽不懂老陝話問道:“恁說啥?我咋聽不懂嘞?”
這時精瘦子說起了普通話:“大爺說,這裏姓劉的多了,你找那個姓劉的?”
這時候他聽懂了答道:“我找那個劉潤吉,恁聽說過他嘛?”這時我一聽是找爺爺的,心裏下意識一突,爺爺從來沒跟我說過他認識什麽河南人,而且爺爺是土生土長的老陝,我印象裏他老人家從來沒出過陝西,怎麽會有河南人過來點名道姓的找爺爺?
我趕緊給說話的那老漢說:“走馬兩步就将死了!”老漢聽言趕緊低頭看棋盤,沒空回答那個河南人了。這時我問到:“你找劉潤吉有什麽事?”
那人看我一眼道:“恁認德劉潤吉?”
我說:“聽到過這個人的名号,但是不熟,你找他幹啥?”
河南人說道:“恁這小孩,我找他肯定是有事咧。恁要是知道就告訴俺,俺真咧找他有急事。”
“在有急事你也點先告訴我找我爺爺幹啥?”我急的脫口把我自己的身份說了出去。
那河南人一聽我是劉潤吉的孫,他趕緊上前抓住我的手指向他身後說:“恁這小孩,俺爸找你爺爺有大事咧。恁要是知道趕緊告訴俺。”這時我才發現三個人後面還有個跟爺爺差不多年紀的老漢站在那裏,臉上有一道刀疤很長,看着就是個狠人怪吓人的。
我對那人說:“我爺爺外出還沒回來,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
那個老漢終于開口了:“沒關系,我們等!小孩恁叫啥名字?”
我深生氣他把我當小孩看想占點便宜:“我叫劉雲飛,這的人老的叫我小飛哥,少的叫我大飛哥!”
那老漢聽到之後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個龜孫還想占老子便宜。看老子把你收拾不了咧”
就聽他說了這麽一句就又笑了起來,我就更火了,操起老陝就罵開了:“你個瓜慫,寶看膩上列年紀,你娃司夥把餓動嘎子,把餓兜急咧餓端直貓個磚賠到你阿達!”我也不卻保他能否聽懂我說的話,但是我當時确實把氣出了,陝西冷娃就是這樣嘴上覺不服軟就是不能慫,就是對方人多強壯,氣勢上自己也要占個上風。
那人聽完我說的話後點了點頭:“吉爺的後代性子就是烈!”聽道他說這句後我才确定他和我爺爺是認識的,因爲但凡看的起我爺爺的都會叫聲吉爺的。要是真不認識也不可能說出這樣的稱呼,至少我知道了這人跟爺爺一樣是以前道上的。
還沒等我說話那人又開口說:“小孩,等恁爺爺回來,跟他說南陽張定乾來過,有空叫出來聚聚。”老頭說完轉身就離去,那幾個人也都跟着他身後離去。我目送這個叫張定乾的人離去,直到多年以後這個人一直成爲我人生路上的一座大山,他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并且坑我一把。可能也是我不走運吧,我每次見到他啊心中總是感歎:怎麽哪都有你!這也都是後話了。
日子還是這樣過,爺爺不在家的時候我總是去精瘦子家裏吃飯,還好每次爺爺走前都會在精瘦子爺爺王大力家放些野味還有糧食,但是我從不知道在那個家家戶戶靠糧票過日子的時候,而且國家收繳槍械的情況下爺爺是怎麽弄到這些口糧的。别人家都是緊緊巴巴的,而我算不上錦衣玉食但也是現在的小康水準了。上個學那時候也就是幾塊錢,相對來說爺爺給我的生活很是富足。
沒過幾天爺爺趁着夜色回來了,我已經将近快半個月沒見到他了。今天見他感覺他神色很不好,而且渾身上下就像是從山上滾了下來,滿身的土而且氣味很不好聞。讓我有一種要嘔吐的感覺,我讓爺爺趕緊把衣服換下來,給他燒了幾桶水讓他洗澡。就在爺爺洗澡的時候我想起了前一陣來找他的那個河南人張定乾,我把事情跟爺爺說了一邊。沒想道正沉寂在祖孫天倫之樂中的爺爺,正在搓澡的爺爺手停了下來并對我說道:“小飛你先出去爺爺像在水裏泡泡。”我不知道爲什麽提起那個張定乾後,爺爺好像變了一種态度,等我真正明白中間的道道的時候,爺爺已經不在了。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