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
唐空成功潛入書房。
柳尚書還沒回來。
那些替班上來的侍衛,也沒發現有個挑泔水的依然留在府中。
明天的話,這些侍衛估計就能發現端倪。
不過按道理說,今天晚上,自己一定會有收獲。
唐空趁夜搜了下,尋找兵符的線索,但沒有找到。
反而是找到了一條下水道。
萬一暴露了,而且柳家不顧舊情,要殺他滅口,可以從下水道裏逃出去。
唐空給自己計算好了後路,就窩在書房,等到了半夜三更。
“這柳尚書是出門去喝花酒去了麽?”
“大晚上還不回家?”
“還是說回家了,直接奔卧室裏找他夫人去了?”
“這也不對啊,桌上這些資料,像是明天就要呈上去的,他今晚上不來處理?”
唐空隐約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凡事總有好多意外,不見得都能依照自己所想的去發展。
自己倒是沒怎麽碰上意外,不過難保柳尚書那邊會有意外。
不過,正在他這樣想着時。
腳步聲忽然傳來。
唐空頓時屏住呼吸。
而他的氣息,包括氣血的流動,都被先天抱嬰訣收斂了起來。
此時此刻,除非有人以肉眼看見,否則的話,就算是元境宗師的感知,都不能感應到這房裏有唐空的存在。
“我要是去當殺手,比金身世界的暗域刺客,可更有優勢得多了。”
——
腳步聲有兩個。
聽得聲音,落地沉穩,不似一般人那樣虛浮。
兩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而且功夫不低。
但具體多高,唐空經驗不足,就聽不出來了。
“李先生深夜來訪,真是讓柳某意外。”
“相比這個,方家後人拿着婚書,來到柳家,才更讓我和六皇子意外。”
“李先生好靈通的消息,看來我柳家之内,不少各方眼線嘛。”
“哈哈哈,你是兵部尚書,不知多少人盯着你呢。”
“那個小道士,如今怎麽樣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聽說有人去追殺他了,但沒有得手,至于追殺的是哪一方,還不清楚,不過六皇子念在您的面子上,沒有去殺他。”
“老方已經死了十二年,他的兒子什麽都不知道,隻在山上修道,如今下山來,也是解除婚約而已,隻是局外人,何苦對他下手?”
“方将軍死得冤屈,不少人都怕他的兒子報仇,也怕當年的事情攤開,徹底絕了後患,也在情理之中嘛。”
——
唐空躲在角落,聽得這些話,心中沉吟。
現在他的身份,就是方家的後人。
那位方将軍死後,自己到了元衣觀,隐居十二年。
但現在看來,那位方将軍的死,比自己想象中還要複雜。
“滴!”
“支線任務發布!”
“查清方芒死亡真相,并報此殺父之仇!”
“成功則獎勵一千八百界靈!”
“失敗無懲罰!”
腦海中忽然閃過這麽一個冰冷的機械聲音。
這件事情倒是觸發了諸天萬界圖的支線任務。
而且照現在看來,支線任務和主線任務,似乎息息相關。
想要尋找到十二年前造反所用的兵符,繞不開十二年前的舊事。
唐空這般想着,仔細去聽。
——
“十二年前,太子逼宮失敗,黨羽盡數被剪除,如今這東宮太子,形同虛設。”
李先生說道:“陛下征戰半生,又經過十二年前衆叛親離之事,再過得這十二年,終究是老了,恐怕活不過今年冬天。皇位的繼承,終究是要有皇子繼承的……太子是不可能了,但是皇子之中,又該立誰?”
柳尚書平淡道:“諸皇子中,太子羽翼盡去,其他皇子不成氣候,隻有三皇子和六皇子,能争此位……”
李先生緩緩說道:“聽說三皇子準備向柳小姐提親?”
柳尚書說道:“我拒絕了。”
李先生含笑道:“您一向是聰明人,所以才能走到今日,不像方芒那個莽夫,武功雖高,卻還是死了。”
柳尚書沉吟了下,說道:“你的來意,我也明白,但這種事情,你我交談,終究淺了幾分,回頭見了六皇子,再提此事。”
李先生哈哈一笑,正要開口。
柳尚書說道:“夜深人靜,許多事情,才好想的。”
李先生說道:“難道柳尚書對六皇子,沒有信心?”
柳尚書冷笑了聲,說道:“有沒有信心是一回事,有沒有誠意又是一回事……李先生,你是六皇子的心腹,到了這裏,與我密謀大事,本該是行蹤隐秘,生恐暴露,暗中謀劃,但你卻沒有掩飾行蹤,不正是要告訴三皇子,我是六皇子的人?這樣的伎倆,未免太惡心人了些。”
按道理說,兵部尚書的站位,極爲重要,而且應該是極爲隐秘。
如果他是六皇子的人,那麽隐在暗處,關鍵時刻,就是緻勝的關鍵。
但是六皇子沒有把握招攬他。
所以先讓三皇子,誤以爲柳尚書是六皇子的人。
能夠當到兵部尚書的職位,果然不是一般人,還是看穿了這樣的伎倆。
“李先生回去罷。”
——
唐空隐在角落,心中倒也覺得古怪。
這柳尚書如此聰慧,能夠看出一些端倪。
但這樣的人,應該是把心中的不滿,都盡數壓制起來,怎麽會直接當着人家的面說出來?
正這麽想着,柳尚書則背負雙手,站在了窗邊,看着窗外的月色。
唐空正考慮着以什麽樣的方式現身。
旋即便見柳尚書伸手一揮,赫然是從牆邊上抽出一柄長劍。
長劍倏忽一掃,映着月光,閃過一抹亮色。
嘩啦一聲!
劍鋒寒芒,似乎讓整個房間都溫度降低了一瞬。
“出來!”
柳尚書的聲音,充滿了冷冽之意。
隐在暗處的唐空不禁一怔。
貧道的先天抱嬰訣失效了?
這怎麽可能,就算是那個掌控這方世界40權限的家夥,都沒有察覺到自己,他一個連内境都算不上的家夥,就能發現自己?
過了片刻,柳尚書緩緩收劍。
唐空翻了個白眼,暗道:“原來是故弄玄虛,難道這貨每天晚上都會這麽裝腔作勢一波?”
而就在這時,就見柳尚書收了寶劍,湊近了書桌處,露出沉凝之色。
唐空這才明白,鐵定是自己尋找消息時,留下了痕迹,哪怕自己盡量還原,但大概是有什麽細微到隻有主人才清楚的痕迹,被自己亂了。
“是誰?”
柳尚書喃喃念了一聲。
房中沒有其他人,但曾經有人來過。
對方想必已經走了。
而被誤以爲已經離開的唐空,依然還窩在角落裏,仔細盤算了一下。
柳尚書應該有内境功夫,隻不過身居高位,能夠發揮出來的本事,未必強得過自己,其次,如果鬧出動靜,引來侍衛,自己還有把握,憑借大成造詣的白猿越澗身法逃離,大不了鑽下水道。
這次現身,如果翻臉,有把握跑。
那就妥了。
于是就在柳尚書全無防備的情況下。
腳步聲倏忽響起。
仿佛憑空出現。
伴随着一個平淡的少年聲音,含笑着說道。
“柳尚書,貧道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