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媽給老子滾下來,聽老子講話!”
疤臉男毫不客氣,吆喝着屋裏的幾人。事實上,憑着他肩膀上的槍,他也的确有不客氣的資本。
被獵槍和疤臉男兇神惡煞的氣質言行所震懾,眼鏡大叔,胖子,少女三人紛紛下炕,緊張的站在地上,不知所措。
馮亮不動聲色的往三人後面縮了縮,一手抓住健身包的拉鏈,随時準備把比利放出來。
眼鏡大叔似乎頗有閱曆,看起來是幾人中最沉穩鎮靜的一個,他客氣地笑着,上前給疤臉男遞煙,搭話道:“同志,這是哪裏?我剛才還在辦公室睡午覺,下午還要陪區領導開一個會呢!”
“呦,聽口氣,還是個當官的?”疤臉男促狹的笑着,打量着眼睛大叔。
大叔連連擺手,笑容看似謙虛,卻怎麽也掩飾不住其中的倨傲:“嗨!不能說官兒!咱們也是爲人民服務嘛!區區一個科級幹部,怎麽敢……”
話沒說完,疤臉男猛地出手,槍托狠狠砸在大叔的肚子上。
看着大叔痛呼着蹲在地上,疤臉男一口唾沫啐在大叔的皮鞋上,冷笑着道:“我管你什麽官!大家都不一定來自一個位面,給老子打官腔?老子還想跟你打槍的呐!”
不是一個位面?馮亮眯起眼睛,察覺到疤臉男話裏的信息量。
大胖子立刻認慫,沖着疤臉男點頭哈腰,操一口津門口音:“大哥,有四兒好縮嘛!都似朋友,介你幹嘛……”
少女摟緊了外套,泉水般的眸子連連閃動,像是快要哭出來一般。
馮亮默不作聲,低調的保持了沉默。
“沒人再出頭了是吧?哼,我就知道!”疤臉男掃視衆人一圈,帶着些得意:“看你們的樣子,就知道都是剛被選上的菜鳥。聽好了!老子可是已經進行了好幾次任務的研究員,照規矩,這次的緊急任務,肯定,是老子帶隊,你們他媽的聽話則已,若有不聽吩咐的,哼哼~”
掂了掂手裏的獵槍,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好嘞!都聽您的!”大胖子連連點頭,趁勢問道:“那個……大哥,您能不能給講講,介尼瑪到底似哪兒啊?我剛還跟家裏次串兒呐,怎麽一眨眼,就……”
什麽情況?馮亮糊塗起來,大家不都是研究員們?扮豬吃虎可以理解,但你這種行爲就有些過分了啊!
更讓馮亮意外的是,疤臉男似乎絲毫不以爲意,耐心地解釋道:“都聽好了!你們現在被名爲基金會的組織所征召了!大緻說來,就是你們必須得幫基金會捕捉各種各樣的怪物、野獸,如果抓不到,就是一個死字兒!掏出你們的手機,裏面應該多了一個叫‘研究員助手’的app,點開那個,她們會告訴你們詳細的情況的!”
馮亮低下頭,學着其他幾人的動作打開手機,飛快的給助手打字道:“怎麽回事?這些人不是有經驗的研究員嗎?”
【本次任務中的大多數研究員,都是不具備基礎權限,被臨時征召的、符合研究員基本條件的臨時研究員。事實上,基金會内部90以上的研究員,都是這樣,從臨時研究員開始,經過一次任務才能升格爲正式研究員。】
馮亮驚訝非常:“我爲什麽不一樣?!”
【您是通過面試選拔,直接以正式研究員身份加入基金會的特殊個例。】
“不是所有的人都參加過面試?!”馮亮瞪大了眼睛,快速地打字,連錯别字都來不及修改。
【是的。其餘相關信息,因您的權限不足,暫時無法回答。】
權限不足?馮亮眉頭緊鎖,握緊了手機。
爲什麽我和别人不一樣?不需要經過試用期,一入職就是正式員工,究竟是好是壞?
馮亮沉思着,看着身邊陷入震驚的三人,暫時決定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和他們一樣裝萌新。
就在這時,疤臉男不耐煩的開口了:“都大概了解了吧?那就别墨迹了,聽我說!這次的任務,一共八個人。外面還有仨,跟我一起,被傳送到了你們隔壁房間,和你們一樣都是萌新。這次的任務,隻要聽我指揮,保證你們能活着回去!接下來的時間,你們就叫我疤哥,明白了嗎?”
八哥?
那不是鳥嗎?
當然,四人隻是心裏想想,沒誰敢頂着槍口提出異議。
幾人都沒有異議,疤臉男滿意的點點頭,看了看幾人,目光中忽然帶上了一絲淫邪,揮手道:“你!過來!”
順着疤臉男的目光,幾人看向了那個少女。
這姑娘長得不錯,清秀可人,我見猶憐。疤臉男的意思,不言而喻。
“幹,幹,幹,幹什麽?”女孩被疤臉男肆無忌憚的目光吓到了,結結巴巴地說着。
“叫你來你就過來!”疤臉男臉一沉,上前抓住女孩兒的手臂,将其拉到自己身邊:“叫什麽名字?”
“饒……饒曉曉……”女孩戰戰兢兢地說着。
“對嘛!”疤臉男淫邪地笑着,伸手掐了掐女孩兒的臉蛋:“放心吧,跟着哥,保證你吃香喝辣!”
說着,疤臉男拉着女孩兒離開了房間。
三個男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沒誰有打算出頭的想法,便一起跟上,走出了屋子。
外面是一個北方常見的四方小院,馮亮剛才所處的位置是北邊的正房。正房一共三間,兩間都敞着門,看樣子,幾人都是被傳送到這裏。
門口的房檐上高高挂着幾串玉米和大蒜,院子裏沒有花花草草,隻有平坦的土地和幾間土坯房。馮亮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所處的房間甚至沒有玻璃,而是用白紙糊住了窗戶。
看起來很有年代感啊。
馮亮想着,看向院子外面早就等着的三人。
一個穿着高中校服的大男孩,讓馮亮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兩個三十多歲,看起來孩子都上小學了的婦女,手拉着手,一副驚弓之鳥的緊張樣子。兩個婦女一胖一瘦,姿色很是一般,難怪疤臉男會看上饒曉曉那個女孩兒。
八個人齊聚一處,本就不怎麽大的小院立刻顯得狹窄起來。
從牆根兒撿了一把鐵鍬,疤臉男把鐵鍬丢給高中生男孩兒,戲谑地笑道:“去,到院子外面探探情況。”
“我?”高中生怔了下,連連搖頭:“我我我我我不去!”
他還沒從匪夷所思的經曆中反應過來,再加上這個年紀的少年特有的倔脾氣,又怎麽會輕易被人吆喝使喚。
“你不去?”疤臉男沉着臉,目光兇惡地瞪着高中生。
“……”被疤臉男的眼神所威懾,但這個年紀的男生從來都不缺勇氣,咬了咬牙,男生狠心道:“不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疤臉男沒有用槍指着男生,也沒有用槍托砸人。
疤臉男一反常态的笑笑,伸手從外套内側掏出了什麽東西。
待衆人看清那東西時,立刻目瞪口呆,連連後退。
人臉大的軀幹,一條長長的尾巴。沒有頭,通體是暗黃色的表皮,上面滿是褶皺,八隻細長的節肢緊緊抱住疤臉男的手腕,身體無聲的微微起伏着。
電影《異形》中,用于在人體産卵的抱臉蟲。
“你……”疤臉男笑着,之前張狂恣意的臉,忽然變得陰翳詭邪,“去不去?”
顯然,高中生是看過《異形》這部電影的。他的雙腿已經開始微微顫抖,額角滲滿細密的汗珠,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去!”
“一個人去多不安全,”疤臉男儒雅随和的笑笑,“讓我的小寶寶,陪你,一起去吧!”
手腕上的抱臉蟲似乎接收到了什麽信号,毫無預兆的忽然竄了出去,一躍數米,撲到了高中生的臉上!
“啊!!!!!”
男生驚恐地叫着,跌倒在地上,伸手去抓弄臉上的抱臉蟲。但那蟲子卻越抓越緊,嚴絲合縫的貼在他的臉上,不給一丁點兒的機會。
在地上滾來滾去,高中生聲嘶力竭的吼聲變成了悶響,最終消于沉寂,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衆人退開,圍在四周,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懼和憤怒,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在現在的他們面前,一隻抱臉蟲已經是絕對無法匹敵的震懾。人們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知所措。
高中生仍舊昏迷着,臉上的抱臉蟲脫落下來,身體僵硬。已經盡到了職責的蟲子變成了一具屍體,而畸形生命的延續,就藏在男生的胸腔裏。
“你們兩個,留下來照顧他,同時守住這個院子,不要讓除我們以外的人進來。”疤臉男叼起一支煙,邪笑着,指了指那兩個婦女。
兩個女人連連點頭,瑟縮着握緊彼此的手。
“你,你,你,你們三個一起。”疤臉男扭過頭,指着馮亮,眼睛大叔和大胖子,“到村子裏四處轉轉,先想辦法搞清這裏的風土人情,以及可能關于收容樣本的一切信息。在那之前……”
疤臉男頓了頓,又不懷好意的笑起來,伸手從懷裏掏出什麽東西,扔向了本就驚懼不安的眼鏡大叔。
“啊!”大叔待看清扔到自己懷裏的東西時,大叔驚叫一聲,一隻抱臉蟲,正在自己的身上爬來爬去!蟲子一直爬到他的手臂上,八隻節肢緊緊箍住手臂,落地生根似的抓住不放。
“就讓這孩子陪着你們吧。兩個小時後,到這裏集合。”疤臉男笑笑,拉着饒曉曉,走出了院落。
看着疤臉男離開的背影,馮亮眯着眼睛,掏出一支香煙點上,淡淡道:“走吧。”
“走?!怎麽走?!去哪兒?!”眼鏡大叔害怕得快要哭出來,跌坐在地上,瘋狂地甩着自己的胳膊,想要把這玩意兒甩下去。“我命都快沒了,還指望我走去哪兒?!”
旁邊的胖子也是一臉驚懼,來回摩擦着手掌,看樣子很是緊張。
吐了個煙圈,馮亮在眼鏡大叔身邊蹲下,冷冷地道:“如果咱們出去,打探情報和消息,兩個小時後,那個疤臉男可能會因爲心情好把這玩意兒弄下去。如果你就這麽坐在這兒,沒有得到讓他滿意的東西,那麽——”
頓了頓,馮亮冷漠地說着一件必将發生的事:“這隻蟲子就會從你的胳膊上爬到你的臉上。再過兩個小時,你的胸口會破個窟窿,一個可愛的小腦袋瓜會從你的胸口探出頭來,呀呀呀叫着撒嬌。”
“兩個結果,你自己選一個吧。”
大叔怔了怔,一咬牙,慢吞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馮亮,點了點頭。
總算展現出一點老爺們兒該有的樣子。
跟着站起身,馮亮招呼着胖子:“走了。”
三人走出小院。
踏在鄉間的土路上,馮亮仰起頭,看着前方的數十座小院,内心毫無緊張,甚至隐隐有一絲期待和亢奮。
明明才第二次任務而已,自己的适應能力,還真是令我自己都沒料到啊。
【請您無需擔心,強大的心理素質和适應能力均爲正面特征,證明您已在優秀研究員的道路上漸行漸遠。】
腦海中傳來助手貼心的安慰。
馮亮笑笑,這家夥,偶爾也挺暖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