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時候,你根本不确定自己最後能活着跑掉吧?』
“你閉嘴。”林奇沒好氣道,“這人在落魄的時候,心裏頭還不能有點指望了?”
灰蒙蒙的一片虛無之地,林奇盤腿坐着,指了指旁邊飄着的漆黑戰甲,“我這喜歡吐槽自己的毛病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B.I.B』想了想,回道:『從多了張嘴巴開始?』
“但一年前在大監獄收回你之後,我大概就一直有這樣的模糊的預感……想靠這個世界的辦法解決已經站在這個世界頂點的伊姆,恐怕是不太現實的。”林奇單手撐着下巴,垂眸看着自己另一隻手掌,自語道,“想要擊敗她,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鎮魂曲’是唯一的出路。”
漆黑戰甲狹長的雙眸泛着微光,『所謂‘契科夫之槍’,也所謂‘墨菲定律’。既然以前總琢磨着是不是可以通過生命歸還來将替身的層次蛻變到‘鎮魂曲’,那麽不論我們願不願意走到這一步,也一定會走到這一步。』
“……”林奇默然,最後翻了個白眼,“你擱這兒擱這兒呢。”
『B.I.B』聳了聳肩,一副“你看,吐槽自己的毛病來自哪裏,一目了然”的态度。
忽然地,一個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充滿熱血與激情的咆哮聲,渺渺然地在林奇的耳邊響起:“我是!!!蒙奇.D.路飛!!!!!!”
林奇一聽,頓時就笑了,“看來,他已經吃了。那枚‘ONEPIECE’果實。”
『B.I.B』道:『别裝了,明明就是‘元氣彈果實’。』
“哈哈哈!”林奇拍着大腿狂笑,“太對了,太對了!這東西……我隻能說,懂的都懂。”
『不就隻有我們懂麽?』
“‘地球上的大家,把你們的元氣分給我吧,哪怕隻有一點點……’”林奇裝模作樣地舉起雙手,一副肉麻到了的樣子,連連搖頭,“我得說,雖然狗空是我偶像,但要我對全球直播說這種台詞……我甯願拉着伊大姐自爆!哼,人死鳥朝天!”
『貫徹我行我素的人設,有偶像包袱的是吧?』
『B.I.B』的雙眼中發射出一道微光,将記憶之中漫畫頂上之戰篇鷹眼評價草帽路飛的那兩格投影了出來。
“‘不是靠能力或招式,就能将在場的人變成自己的夥伴……他有着這片大海上,最可怕的力量!’”林奇咂摸着這一幕,忽然尋思道,“路飛,或者說‘喬伊波伊’,這種路人緣好的開心果性格,搭配上‘元氣彈果實’的話,确實有點東西——但這至少是在知道‘元氣彈果實’存在的情況下才會稱之爲‘最可怕的力量’吧?鷹眼難道以前就知道‘ONEPIECE’?”
『香克斯告訴他的?不對,香克斯自己都未必知道。』『B.I.B』道,『鷹眼跟雷利也認識,他們一個估計敢問,一個也估計敢答……』
林奇想了一下那種畫面:某踩着棺材闆沖浪到香波地的鷹眼劍豪,碰見曾經的傳奇海賊冥王,就切磋了兩下子,打完兩人一起喝了兩杯。喝着小酒,鷹眼随口就問「最終之島到底有什麽?」,雷利随口答「ONEPIECE啊,就是那個——」如此這般……
“很有可能啊。”林奇點頭。
『很有可能。』『B.I.B』點頭。
“所有人,不想死的話,就把力量借給我吧!!……!”路飛的聲音仿佛隔着一層紗,一重霧,在朦胧回響着。
周遭一片灰蒙蒙的混沌,不知上下左右。林奇仰頭感慨道:“我沒想到的是,我都不像個人了,那個‘元氣彈果實’的WiFi,還能連到我信号呢?”
『B.I.B』道:『不管怎麽變,血統因子的根基還是連着的。既然是‘ONEPIECE’,那全世界的生命都是一片整體。』
“也對。”林奇點點頭,“魂穿嘛,咱又不是肉身穿越。”
掐指一算,魂穿到這個世界,迩來也已有大約二十年的光陰了。
“二十年……”
林奇自言自語道,“以後恐怕是要改掉喜歡吐槽自己的毛病了。”
旁邊的漆黑戰甲全身躍動起來,仿佛一團燃燒的漆黑的火焰。
漆黑的火焰湧動,向着灰色蛻變……
惟有狹長的雙眸依舊泛着微光,平靜道:『我的名字,是BaBlack……』
“或許現在更适合叫做……‘黑暗的鎮魂曲’。”
林奇站了起來,朝那化作一團灰蒙蒙火焰的戰甲伸出一隻手,“再見了。”
灰色火焰的戰甲的手與他相握。然後倒卷,覆蓋、纏繞在林奇的手掌、手臂……很快蔓延林奇的全身,将他整個人籠罩在一團灰色的烈火中。
林奇睜開雙眼。
……
伊姆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手持漆黑神劍,纏繞無窮的漆黑能量,刺向那一點微弱的灰色的光。
砰!!!
伊姆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猛地彈飛了出去,眨眼便穿破無數起伏的巨浪,飛掠到視線盡頭的海平線。
被撞碎的荒蕪紅土大陸的廢墟上空,那一抹微弱的灰色化作烈火般燃燒着,逐漸變成一個巨大的灰色漩渦,如同一隻漠然凝視的巨大獨眼。
在這灰色的巨大漩渦中,林奇一躍而出,全身纏繞着灰蒙蒙的分不清是戰甲還是衣袍的火焰狀能量。
他伸手,接住了那柄伊姆脫手掉落的,被震斷的漆黑神劍。
屈指在劍身上一彈。
“能夠吞噬一切的劍刃啊……”林奇将漆黑的斷劍揉成了一團随手扔了,“也不過如此!”
……
呼吸之間,伊姆飛出去萬千裏,在海面上打水漂似的連連彈動,最後一伸手幾乎要将一角大海掀起,才堪堪停了下來。
伊姆回頭,波紋般的眼眸驚疑不定地望着來處,究竟發生了什麽?
是林奇?
他不是不惜自爆,已經死了嗎?
“本來海嘯就已經夠大的了,伊大姐你就别跟這添亂了,好嗎?”
突然地,伊姆的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
在這電光火石間,伊姆沒來由地想起了聖地深處,那個從草帽的投影變化爲一根青黑鐵棒的啓示……伊姆緩緩擡起頭,昏沉的天空低垂,黑雲之中雷光滾動,在風暴、海浪與雨幕中,林奇不知何時已經飄立在她頭頂上方,朝着遠方天際伸出一隻手,那根一路拖着青黑色波紋般的鐵棒如一道光般飛來。
啪!林奇握住飛來的青黑鐵棒,倏地棒身纏繞起灰色的火焰。
淡金色的雙瞳漠然俯視,林奇棒指道:“伊姆,你……相信引力嗎?”
~~~~~~~~~~
“我們舉起手了啊!然後呢?然後呢草帽?”
“我感覺好累!力量真的被吸走了!”
“神,還是魔鬼?!”
“管他是神還是魔鬼!我的力量你随便拿去用!快救救我們吧!”
“救救這個世界!”
吃下了“ONEPIECE”的路飛仿佛一個将全世界所有人連接起來的樞紐,無數的聲音在這一刹那交彙,無數的力量如同點點星光般湧入他的身體,又分散在着密密麻麻的連通起來的大網、河流之中。
忽然,這連結的“ONEPIECE”網裏,有人開始發出一聲驚呼:“那是……什麽?”
“是誰的聲音?”
“是誰的身影?他在和誰戰鬥?”
隻要閉上眼,仿佛就能透過将所有人連結起來的“ONEPIECE”的網絡,看到那個在灰蒙蒙的混沌之中籠罩在萬丈光芒裏的人影。
他的面容在一片模糊的灰色與光芒中,依稀能看到他手持灰色的長棍,對着虛空中的某處,對着某個漆黑猶如深淵的人影,信手揮出這一棒。
東海的多拉格;南海的卡普、鶴……
新世界的艾斯、馬爾科;和之國的日和、大和、小玉;象島佐烏的毛皮族們……
乘風破浪的羅、小草;全員落湯雞躲在山洞的卡文迪許、瑪麗安;正在馬林梵多訓練總部抗命接納難民登陸的羅西南迪……
拉斯加普島守墓的相蓮;南加哥島退休的商隊老頭;難民聚集地,正在用歌聲鼓舞人們的女明星辛朵莉……
颠倒山的庫洛卡斯;單人獨劍,随波逐流的斯賓塞;落回龍頭船上的紅發香克斯;在颠簸飄浮的樹島上迎着風雨微笑的冥王雷利……
牽制藤虎的郁金香;扶着羅賓肩膀的漢庫克;指揮大型海王類的白星公主,以及其他公主們……
以及澤法、斯摩格、青雉,還有化作金光在戰場之間來回飛掠的黃猿,親眼見證了五老星之死正在茫然的羅布路奇……
又或者殘存的零星天龍人們,世界各地的國王貴族們……
當然,還有路飛、娜美、山治、布魯克、索隆、山治、喬巴、烏索普、弗蘭奇、梅麗、拉布、鬼丸……
是林奇!
所有人在這一刻,透過“ONEPIECE”的力量,都冥冥中感受到了那個身處萬丈光芒中的灰蒙蒙的身影的身份,看到了他一棍子揮了下去。
蓬!
那漆黑的人影被他一棍子打爆!
“林奇這小子……真的做到了……”
新世界,閉着眼睛的香克斯喃喃自語,忍不住笑道,“真是會耍帥啊!”
“船長,林奇這次是真的很帥啦!你在嫉妒他嗎?哈哈哈哈!”
狂風大浪中,這幫海賊嘻嘻哈哈。
“他們,世界政府,早就知道會有這場席卷世界的洪水海嘯。”
突然地,一道冷靜的知性的女人的聲音,仿佛響徹在每個人的耳邊,心中。
與此同時,也好像是透過“ONEPIECE”的聯結,人們的眼前也仿佛幻覺般看到了一座有着一顆參天大樹的島嶼。
隻是,很快,這座平靜的島嶼,被漫天的炮火覆蓋,淪爲了一片火海和焦土……
“就像是二十一年前,他們早就知道我的故鄉,西海奧哈拉的學者們,隻不過是想解開被掩埋的八百年前的曆史的真相而已,一段……世界政府早就知道,也由他們親手掩蓋的曆史的真相:八百年前的二十個國家,因爲一次誤解,一個騙局,一場不義的戰争,将一個曾想在世界散播歡笑與希望的國家徹底從世間抹除……而對方想做的,并且最終留了下來的,就是現在将所有人的心連結在一起的這個‘ONEPIECE’的力量,一個全世界所有人聯合起來的願望,一場爲自己取名爲‘D’的人共同憧憬的夢想……”
紅土大陸頂端,面對着風浪與海潮,羅賓竭力克制着情緒,對全世界将曆史的真相公之于衆。漢庫克在側握緊她的手,擦去她臉頰上不知是淚還是海水的狼藉。
聽着耳邊娓娓道來的有關曆史的真相,世界各地,海軍,革命軍,普通人,又或者許多海賊,都不由地呆在了原地,有的人很快嗤之以鼻,有的人深深震撼,也有世界政府的加盟國難以置信,世界政府的前身竟有那樣不光彩的曆史!
“不可思議……”
東海的西羅布村,女醫生可雅、女護士薩凡克爾,與管家梅麗先生一起指揮着島上的所有人去高處避難。
可可亞西村,娜美的養母貝爾梅爾穿SH軍制服,和大女兒諾琪高在雨中奔走。
“娜美……你真是交了群了不起的夥伴啊!”
“林奇!”
紅土大陸,之前還戰火連天的瑪麗喬亞附近,喬巴、烏索普等人仰頭,驚喜地看到一道灰色的影子在天空中的遠處閃電般飛來。
海浪咆哮着,轟擊着紅土大陸,卻有一根鐵棒從天而降,如一道灰蒙蒙的閃電,途中驟然放大,化作定海巨柱轟隆一聲立在驚濤駭浪之中。
砰——————
灰色的巨柱巋然不動地定在海裏,刹那間,方圓數十公裏的暴風停止了,大雨消散了,海浪平息了。
一股無形的力量自通天徹地的灰色巨柱上散發出來……
“不夠啊。”林奇皺眉,“娜美,來幫忙。”
“啊?”娜美愣神。
“娜美!”路飛大喊,“雖然搞不懂怎麽回事,但你不是我們的航海士嗎?”
林奇飛身掠至紅土大陸的上方,沒有理會沿途經過的一地損毀的毀滅者、神色複雜的青雉藤虎、沉默不語的澤法以及在空中擦肩而過的一道金光,直接一頭撞入了紅土大陸的内部——石石果實!林奇啓動了這枚惡魔果實的力量,在接觸紅土大陸地面的一瞬間,他的意識也與整個紅土大陸融爲了一體。
不過,光是紅土大陸,還遠遠不夠……
“就交給你了。”路飛咧嘴笑着,伸手拍向林奇,以他爲樞紐,那連結自全世界所有人的“ONEPIECE”的力量,化作洪流,浩浩蕩蕩地湧向林奇。
轟隆隆……
整個紅土大陸在這一瞬間晃動了起來。
假如将視角拉高,拉高,再拉高……這個藍色的星球仿佛一個正在無規律晃動着的“水盆”,而下一瞬,星球表面的藍色的海水就好像是一層輕輕晃動着的果凍一般,被挖了起來……
飄飄果實!
借助彙聚了全世界的“元氣”的力量,整個星球表面的海水,竟被林奇以飄飄果實的力量操控着掀了起來。然後懸空抖了一抖,将海水大洋中湧動的混亂的海流“熨平”之後,又放了回去……
這奇迹般的場景,神一般的偉力,讓許多人在近乎流淚的震撼心情中跪了下來。
而将地表的海水暫時去除的話,就會發現,星球的海底岩石的表面,似乎浮現出了一張遍及整個星球的巨大的人臉……是林奇的臉!
林奇睜開了雙眼。
轟隆隆……
東海,珍獸島附近的海域,一座山峰破開海面。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南海,托裏諾王國附近海域;西海,已成焦土的奧哈拉岸邊;偉大航路,醫雪王國……
世界各地,有人碰巧看到了,于是面露震撼,有的無人察覺,但都有一座座海底山峰破浪而出,高聳入雲,穿破黑壓壓的天空。
林奇都做到了這種地步,娜美已不需要他多說什麽,自然明白了自己該怎麽做。
借助吃下“ONEPIECE”的路飛爲樞紐,娜美感覺到自己仿佛可以将自己視爲林奇這個巨大存在的一部分……
她深吸一口氣,回想起半年前在維薩利亞修行時林奇開玩笑一樣說過的一句話:「物理不會,那是真的不會!」
“我會就行了。”娜美無言地說,微微一笑,全身電弧湧動,轉化爲磁力,沿着将整個世界連結起來的“ONEPIECE”的力量,沿着同在這個“一片整體”中的林奇的意志,她将畢生所學的有關磁力、氣候等等科學知識,全部投入到了林奇在四海豎起的那幾根參天石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