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羅賓、尤彌爾、布魯克、梅麗從兔碗向北穿過邊境河流,進入花之都的範圍。
從兔碗進入花之都,變化很大。
首先,最直觀的感受,也是第一個感受——幾乎在走過邊境河橋梁,踏上花之都邊地的一瞬間,就能感覺到細微的氣候差異。
身後的兔碗,仿佛還是在初秋季節。可腳下的整個花之都鄉裏,都籠罩在一種和煦的春風中,仿佛一年四季都時刻都能看到櫻花飄落的那種季節。
羅賓收回回望一河之隔的兔碗的視線,與林奇、尤彌爾繼續并肩前行,抵着下巴沉吟道:“白舞和兔碗都是秋島,一個深秋一個初秋。聽老康之前的描述,白舞北邊的鈴後似乎是常年飄雪的冬島。按艾斯曾經去過的九裏編笠村的回憶來看,那裏恐怕是夏島的氣候,最北邊的希美或許是春夏之交的春島或夏島,也可能是類似鈴後的冬島……”
“而将軍所在的花之都,是氣候風景最宜人的春島。”林奇走着,伸出手掌,接住不知從何飄來的一片櫻花。
“喲嚯嚯嚯,林奇先生似乎不太喜歡和之國的将軍?”布魯克從後方追來,他一甩黑刀秋水,将刀刃上的一層薄薄的寒霜抖落,還刀歸鞘。在後方的兔碗邊界,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路邊冒出來的盜賊,有的眉毛發梢挂着寒霜,有的在夢中臉色發青。
羅賓道:“他不是不喜歡和之國的将軍,而是不喜歡所有王族性質的群體。”
“别看我這樣,”林奇一隻手伸着去摸文靜的雷雲尤彌爾,後者想往羅賓旁邊躲,“想當年也是差點成爲革命軍的導師的來着。”
羅賓一笑,揉了揉躲到自己身旁的尤彌爾柔軟的雲體。
布魯克想了想,好奇道:“女帝小姐,還有阿玉小姐,不也是‘國王’嗎?”
“是不喜歡,但也沒到擺明立場地抵觸的程度。”林奇難道要說,異世界的階級差異,我雖然不喜歡,但本質上——關我吊事?他想了想,笑道:“況且,蛇姬是九蛇最強的戰士勝任,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與‘國王’有段距離。”
“所以林奇先生不喜歡的本質上是‘血脈貴族’?”
“畢竟所謂的王族,不就跟天龍人是一回事麽。天龍人就是國王們的國王罷了。我顯然不會喜歡天龍人,那自然也不會喜歡一個個國家的王族們。同樣,既然王族們是低配的天龍人,那不喜歡他們的程度自然也沒有對天龍人那麽嚴重。”
“喲嚯嚯嚯,說得真直白啊,林奇先生。”布魯克很是感慨,忽然想起了什麽,“啊,說起來,好多年前,我似乎也是因爲襲擊王家才被懸賞,後來做了海賊的。原來如此,我倒差點忘了這回事!喲嚯,喲嚯嚯嚯……”
“哦?”羅賓和林奇都看了他一眼,從沒聽他說過。
布魯克道:“在幽靈船上的那些年,光顧着拼命記住和夥伴們的回憶了,反而是最初最久遠的一些往事漸漸淡忘了……說起來,我以前好像還是西海某個島上的王宮護衛隊的成員?”
“你用疑問的語氣,是指望我們回答你嗎?”
林奇吐槽的時候,羅賓想了想,問道:“缪澤辛島?”
“咦?”布魯克有些意外,“羅賓小姐怎麽知道?”
羅賓笑道:“再怎麽說,我跟林奇也一樣是西海出身。當初路過缪澤辛島的時候,海邊住着一位老先生會對着大海演奏《賓克斯的美酒》,還念叨着曾經一個出海做海賊的爆炸頭朋友。那應該是你的朋友吧?”
“喲嚯嚯嚯,”布魯克高興起來,骷髅的步履變得輕快,“雖然不記得他的名字和樣子了,但應該是我的朋友吧!真想回去與他共奏一曲~”
爆炸頭骷髅忽然手按在刀柄上,前方路邊看到一群人。結果對方并非是什麽盜賊,而是一些面黃肌瘦的和之國本地人,在他們路過的時候,用十分驚奇的目光打量他們,看到骷髅模樣的布魯克,和飄動的白雲尤彌爾,不禁瞠目結舌地揉了揉眼睛,似乎以爲自己看錯了。相比起來,他們三人的“奇裝異服”反倒沒有那麽突出了。
花之都這裏的治安似乎好了一些?布魯克心想。
似乎花之都是大蛇本人統治的地盤,有作亂能力的人,都已經被殺光了?羅賓看上去不動聲色,實際上一路走來,在他們經過的四周範圍内,都斷斷續續地長出花之眼與花之耳,冷靜地觀察左右環境……
“都城已經不遠了。前面就有個村子。”羅賓擡頭看去,那座衆人四散前約好碰面的和之國最高山峰,就在前方數十裏櫻花氣氛環繞的都城的方位。而在這座都城前方,他們途經之地,似乎有着一個小村鎮。
之所以是似乎,是因爲羅賓的見聞色感知到的氣息很零散,也很微弱,連一些稍微強壯點的動物都不如。
林奇一行人走進這座與花之都都城相鄰的破落小村。
惠比壽鎮,也就是福星鎮,是這裏的名字。
沒有專門去打聽,以林奇的見聞色和羅賓的能力,随随便便就能從街邊衣衫破爛曬太陽的乞丐、垃圾堆裏沒精打采地玩耍的小鬼們、破爛小屋裏苟延殘喘的老人們……這些本地人的口中捕捉到想要的信息。更何況以他們的這副與和之國本地畫風格格不入的“時髦”裝扮,以及布魯克那毫不遮掩的骷髅腦袋,尤彌爾長着人臉的雲朵的造型,一進入村子就吸引了周圍人的所有注意力。
“哇!是白骨妖怪……”
“這是……傳說中的花魁嗎?”
“真厲害!”
穿着破爛衣服的小孩,有的連褲子鞋子都沒有,但相同的是都面黃肌瘦,衣服營養不良的樣子,躲在路邊的屋邊,緊張而驚歎地瞧着過路的林奇、羅賓、布魯克和尤彌爾。布魯克的抱着頭裏一雙眼睛眨啊眨,是剛睡醒的梅麗。
或許是他們這副裝扮,也或許是布魯克腰間懸挂的刀子,更或許是林奇身旁飄浮的青黑鐵棒,村民們看見他們路過,隻是紛紛避退,帶着驚疑不定的目光觀察他們。
林奇記得這裏似乎就是漫畫裏索隆、老康路過的鎮子,原本是個受到SMILE果實失敗品毒害,全村人都成爲了隻會大笑的旱鴨子……而眼前這個村子裏,村民們倒沒有像漫畫裏那樣無法控制的大笑病症,隻是看上去生活狀況比起漫畫裏的更爲堪憂,似乎也是沒有SMILE果實失敗品用來果腹的緣故。
“幾位是要……進入花之都麽?”原本對他們敬而遠之的破落村子裏,一個矮小老婆婆走了過來,花白的頭發十分雜亂。
林奇等人停下腳步,低頭看向她。
“婆婆跟妖怪說話了!”
“好危險啊!”
附近似乎傳來小屁孩們倒吸一口涼氣的嘀咕聲。
“妖怪武士會傷害婆婆嗎?”
“不要啊……”
“是啊,正要去呢。請問有什麽事嗎?”布魯克問,他的爆炸頭裏,梅麗探出腦袋好奇地看到,老婆婆捧着幾件滿是補丁的和風衣物,誠懇地勸道:“你們這副樣子進去花之都,會很危險……衣物雖然簡陋,好歹可以遮掩一二……”
羅賓好奇道:“老婆婆不認爲我們是壞人嗎?”
老婆婆笑呵呵道:“這世上,哪裏還有比花之都裏還壞的人?”
“很有見地啊。”林奇道,“不過,衣服就不必了。”
見聞色能很清楚地聽到,許多暗中觀察的村民們心情一沉,嘀嘀咕咕着什麽,無非就是認爲林奇等人嫌棄這些衣服太破太髒之類的。
但很快,更多更密集的倒抽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因爲村民們看到那個雖然穿得奇怪的高大男人對爆炸頭白骨妖怪的頭上拍了拍,然後竟然伸手按了進去,從爆炸頭裏頭取出了連綿不絕的食物——很多肉!好多水!好多糧食!!!
砰,砰,砰。林奇讓梅麗幫忙,從鏡世界它的本體梅麗号上取來一部分食物放在老婆婆面前。
“不過,有一點你可說錯了。”林奇對老婆婆說,“我們可比花之都裏那些人壞多了,是他們怕我們才對。”
說着他抓起旁邊懸浮的青黑鐵棒,随手往身後走來的村子大路一揮。
轟!
并不濃烈,但卻如同蛛網般密集的霸氣迸發。在村子裏掀起一陣猛烈的風,足夠吹得所有人腳下微晃卻又不至于摔倒。無數星點般的霸氣精準地落在每一個正在觀察着這邊的村民們的旁邊,将地面、牆壁、石頭砸出一個指頭大小的圓洞。當中的一縷劍氣在村子路中央留下一道筆直的斬痕,從村子入口一路延伸出去,許多又怕又驚歎的光屁股小孩們踮起腳,竟沒有人能看到這道溝壑延伸出去有多遠。
揮棒的高大威武,又俊勇非凡的男人帶着骷髅先生、花魁姐姐、可愛的白雲的身影繼續朝着花之都遠去,惠比壽鎮的村民們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所有人看着那些人留在老婆婆面前地上的那堆食物,又看了看地上這條貫穿村子,延綿出村外不知多遠的斬痕,不約而同地明白了意思:食物由老婆婆來分配,誰也不允許亂來。
“真是佛陀啊……”抱着一堆破舊的衣物,老婆婆噗通一聲跪在這堆食物面前,老眼淌下渾濁的淚水望向已經看不見背影的那幾人,“和之國,已經多少年未曾見過如此俠士了?”
村民們圍上來,沒有一個敢伸手去動老婆婆面前這堆剛才路過的人随手相贈的食物,隻不過聽到老婆婆的喃喃自語,不禁問道:“婆婆!醜三小子難道不是俠士嗎?那個人經常會在半夜在村子裏散錢诶!”
老婆婆歎了一聲,搖搖頭,也沒說什麽,給村民們一一分起了食物。
遠處,離開惠比壽鎮,梅麗從布魯克的爆炸頭裏飛出,蹦跶到肩膀上,“黑哥!”
林奇扭頭,看到小家夥亮晶晶的眼睛,崇拜地看着他:“你好好喔!嗚!”額頭被林奇屈指彈了一下。
羅賓輕笑。
布魯克仰頭望着近在眼前的花之都,一股繁華古城的世俗氣氛撲面而來,“林奇先生和羅賓小姐就這樣進去的話,肯定很容易就引起騷亂呢!”穿着一身筆挺西裝,戴着黑禮帽,還頂着副白骨腦袋的家夥一點自覺都沒有,腳步輕快地蹿入城中,“哇,好多漂亮的和之國小姐呢~真熱鬧!”
“如果不是這裏,簡直讓人懷疑和之國是不是到處都是和白舞、兔碗一樣的荒蕪之地了。”
羅賓與林奇并肩走入花之都都城,布魯克在前面十分好奇地穿行在街邊的攤販之間,很快就引起一陣陣驚慌的尖叫——别說他的衣服,光是那副尊榮就足夠吓死普通的路人。
熱鬧的街道,面帶歡笑的居民來來往往,除了特殊的風土人情之外,與其他地方的城鎮也沒什麽不同,與剛才路過的小村子,以及潛港出來的白舞,兔碗監獄的周圍,都仿佛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哇!是屎怪!”
忽然,街邊傳來一陣騷亂,小孩子起哄搗亂的聲音,夾雜着男人的怒罵,女人的尖叫傳來。
一路走來已經越發吸引路人驚奇的目光的林奇與羅賓,正在攤主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把玩着小物件,聽到動靜,羅賓回頭看了一眼。
慌亂的人群四散開來,一個小小的身影四腳着地狂奔,身上還濺着一些污水,在人群中穿過,又引起了無數怒罵與尖叫,倒是幾個精力過剩的和之國男孩追着那個髒兮兮的影子扔石頭玩,追着它從街頭巷尾往花之都城外攆去,一路引起無數雞飛狗跳地遠去了。
“什麽情況?”林奇站起身,将一個櫻花配飾插到羅賓的黑發上戴好。
至于用來結賬的貨币,是林奇從小綠城堡裏那些來自空島的黃金上随手撚下來的一粒金子,在攤主瞪圓了的眼睛裏交給他。
羅賓摸了摸發間的櫻花配飾,訝然地看了一眼林奇。
林奇無語道:“不是說屎怪嗎,我見聞色再厲害,也不會去‘見聞’屎吧?”
羅賓指着已經漸漸平息的人群,笑道:“是一條狗而已,被趕跑了。”
“走吧,”林奇也沒在意,牽起羅賓的手,“趁着宰了大蛇之前,先到處逛一逛。”
“嗯。”
攤主目瞪口呆,看了看手裏的金粒,又看了看遠去的俊男美女與飄浮的白雲,決定當做什麽也沒看到、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