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上的車站站台,青雉渾身纏着一縷縷冷氣,在他的對面,路飛、索隆、山治、娜美、烏索普、喬巴、海星帕帕古、人魚凱米乃至于一大半的梅麗号船身,都被完全冰凍住;在他背後,是驚呆了的車站管理可可羅婆婆和她的孫女蒂姆妮,以及在車站地面上長出的青雉自己的一條條健壯手臂,纏繞着漆黑濃烈的霸氣朝他背後抓來。】
【『B.I.B』狹長的雙眸冷幽幽地看着他;羅賓咬緊嘴唇,一頭冷汗,臉色微白,明顯心不在焉,但卻還是用那些他花自在制造的青雉手臂威脅着對方。】
【拉布浮出海面,怒氣滿滿地瞪着青雉。】
【砰!冰凍的娜美化作一團雷光,掙碎了無數冰塊和花瓣。】
【她滿身融化的水漬,喘着氣看到身邊的這些被冰封的夥伴們,她來不及驚愕,迅速認清形勢,轉動黃金法杖,咬牙對青雉轟出一道數米粗的雷光——青雉皺眉,在面前随手一劃,制造出一個成直角的冰道,娜美轟向他的雷光撞在直角冰道上竟一下子滑開,被青雉導向一側的大海上,滋滋滋!一大片海域被電得爆出強光,熱氣蒸騰……】
【“波霸小姐原來是個自然系啊?”青雉懶洋洋地多看了娜美兩眼,然後瞥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妮可.羅賓,将西裝外套搭在肩膀上,“算了,我們要是真的打起來……這個海上車站可就遭殃了。我可是海軍大将來着呢……”他回頭遞給可可羅婆婆還有蒂姆妮小女孩一張名片,溫和道,“因爲我還在放假中,所以懶得對付這種小海賊團。不過待會兒他們要是傷害你們呢,就打電話蟲給我,我馬上就來消滅他們……”】
【可可羅婆婆接過青雉的名片,上面隻有一行冰藍色的号碼,并無姓名、工作單位和職務之類的。】
【青雉旁若無人地騎上單車,直接在海面上晃晃悠悠地騎遠了。】
【“……”娜美這才從海軍大将的恐怖壓迫感中回過神來,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串密集的“砰砰砰砰”破碎聲,路飛、索隆等人身上冰塊與花瓣齊飛,一驚一乍地高叫着:“哇!好冷!!!”】
【“咦?發生什麽了?剛才那個人呢?”】
【“臭大将!怎麽跑了?略略略……”】
【砰!“你是小孩子啊?!要不是羅賓姐用能力保護住大家——”娜美給了路飛這搞不清楚狀況的船長一拳頭,順便給他電療了一通,可回頭卻看到羅賓已經獨自回到了船上。】
【虛驚了一場的凱米和帕帕古松了口氣,真是劫後重生一般,幾乎虛脫了,有氣無力地舉手說:“她說身體不舒服,想休息一會兒……她還說,梅麗号被冰封了一小半,也需要處理……”】
……
『B.I.B』看着桌上的電話蟲。
小綠懶洋洋地睜着眼和它對視,然後疑惑地一歪頭,“啵噜?”
『B.I.B』跟着羅賓回到了船上,而羅賓失魂落魄一般地進了電話蟲城堡。『B.I.B』并未跟着進去。
青雉的那些話,雖然純屬胡扯,但也可謂字字誅心,精準破防……“幸存者内疚”,這是『B.I.B』曾在庫蕾哈對羅賓精神分析的本子上看到的内容。從字面來理解,就是一個人認爲從創傷事件中幸存的自己是有過錯的,因爲自己的得救而感到困惑和内疚,甚至甯願自己也遭遇不幸。
而這種“幸存事件”,妮可.羅賓已經經曆兩次了。
第一次,是故鄉包括她認識的所有人,她的家人,同行的學者們,還有第一個認識的巨人族朋友,一切都在屠魔令下灰飛煙滅……
說來難聽,但這一次其實“還好”。彼時才八歲的小女孩,本來也就是在灰暗的童年長大的,本來也沒有多少可以失去,奧哈拉的屠魔令隻是在她灰暗的童年裏添上了一筆黑暗……
最終擊潰她的,是第二次。
在和林奇一起生活,一起相伴,一起成長了十年的旅途中,羅賓的生活從原本的灰暗中走出,慢慢接受太陽一般的林奇,也接受不幸的自己……
然後在這彩色的生活,最後再度被一筆濃烈的黑暗斬斷。
這十年裏她有了太多在乎的東西,而她最在乎的那個人
而且再一次的……
是她幸存,而她在乎的那個人卻……
有些話,說誰都會說,有些道理,羅賓她自己也不是不明白。『B.I.B』狹長的雙眸泛着微光,盯着電話蟲疑惑的小眼睛。但個中滋味,百般煎熬,恐怕就隻有她自己能處理了……
……
梅麗号重新啓航,目标似乎不出意外的是七水之都。剛才在車站,人魚凱米和可可羅婆婆似乎相談甚歡,也是因此,可可羅婆婆建議草帽一夥如果想修船的話,可以直接去七水之都,那裏有全世界最好的船匠,并給他們提供了一封給七水之都市長的介紹信……
窗外,甲闆上的路飛等人乖乖地在娜美氣呼呼的教訓聲中點頭,索隆和山治震驚之餘滿臉的不甘心,烏索普和喬巴就隻剩下後怕了,如果不是羅賓及時用能力護住他們全身,他們豈不是一個照面就被那個海軍大将團滅了?!隻有路飛似乎不把煩惱挂在心上,下次再碰見那個海軍大将,拼死跟他碰就行了呗!想那麽多幹啥……
『B.I.B』搖搖頭,以路飛和索隆他們兩個還沒練出火候的武裝色,根本沒辦法抵抗青雉那“數十年道行”的冰凍能力。
霸氣強悍到一定程度,就算是手術果實也奈何不得,無法将對方切斷、轉移;那麽反過來也一樣,惡魔果實能力強的,一般層次的霸氣,也壓根無法阻擋……黃猿、克洛克達爾、艾斯那些人畢竟又不是腦子進了水,一門心思地開發會被霸氣“天克”的果實能力,而是隻要果實能力夠強,對手會霸氣又如何?霸氣隻不過是使用者可以和強大能力者同台較量的一張門票罷了。
“羅賓姐呢?”山治推門進來,一手端着有幾杯飲料和點心的盤子,“我特别爲她做了……嗯?”
廚子一愣。
嗯?『B.I.B』也一愣,和山治對視一眼,然後主動浮現出面甲,『你入門見聞色了?』
“啊哈哈,好像是的啊……”
山治掩不住的喜色,揚眉吐氣,揚眉吐氣啊!綠藻頭,看你還能不能嘚瑟?!
BIU,羅賓這時從電話蟲城堡中躍出,疑惑地左右看了一下熊熊燃燒鬥志的山治,和一旁的黑色戰甲,“怎麽了?”
拿了一杯山治送來的飲料,羅賓坐下品了一口,皺眉自語:“怎麽沒有味道……”
“啊?不可能啊……”
山治疑惑地端起另一杯嘗了一口,眼瞳一震後,将其他飲料和點心端走,讪笑道,“抱歉抱歉,可能是被之前那個海軍大将吓到了,犯了點失誤……哈哈,哈哈哈……”
他轉身離開船艙,門一關便皺起眉頭。
『你好像吓到小朋友了。』黑色戰甲飄在旁邊。
羅賓歎了口氣,搖搖頭,将這杯放在桌上,推到一邊,看着窗外和路飛他們一驚一乍熱熱鬧鬧的喬巴,自言自語着什麽。
沒過多久,甲闆上傳來路飛、烏索普等人的驚歎,梅麗号駛向了一座瑰麗的水都,很快轉了個彎,找到一處人迹罕至的岸邊停穩……
……
“山治,你不下船去水之都嗎?”
烏索普奇怪地回頭問,“我還以爲你要去買新鮮的食材……”
“我拜托綠藻頭和喬巴幫忙買了。”山治坐在甲闆台階上,對烏索普、路飛、索隆、喬巴、娜美還有坐在烏索普特制的小推車上的人魚凱米比了個大拇指,笑道,“我也剛好有點累,留下來和羅賓姐一起看船好了。而且拉布也需要人聊聊天嘛~~”
“吼~~”旁邊的海面浮出半個滿是傷疤的鲸魚腦袋。
路飛早就一馬當先地沖向水之都方向。娜美等人拎着一袋袋準備拿去城裏兌換的黃金,點頭道:“那好吧。”
娜美對山治使了個眼神,擔心地指了指船艙,山治點點頭,他就知道娜美小姐肯定也很擔心羅賓姐。
呋……
山治手指一擡,黃金打火機飄入手中,他點了根煙吐出一口,撇開兩腿仰頭看着藍天白雲……
船艙窗戶裏,羅賓獨自翻着書,狀若平常。
窗外,似乎突然來了一夥地痞流氓到船上,想要敲詐勒索之類的,被山治無情地一腳一個,全都踢到了海裏。
『B.I.B』估摸着,這幾個貨,大概就是弗蘭奇家族的成員吧。它翻了一眼記憶中的漫畫,原本留在船上的睡大覺的索隆,也是索隆幾刀将這些本地的混混給砍跑……
山治将這幾個貨踹走後,猶自不解氣,“竟敢打擾羅賓姐休息?真可惡……”
“别跑,再讓我踹兩腳!!”
嗖的一聲,山治跳下船,追那些狼狽逃竄的弗蘭奇家族成員去了。
于是,船上隻剩下了羅賓和『B.I.B』。
『青雉說的那些,就是純放狗屁。』『B.I.B』說,『你明白的吧?』
“嗯。”羅賓翻書。
『你真的明白嗎?』
“嗯。”
『……』『B.I.B』回頭看向羅賓,剛好羅賓看完書,輕輕合上,轉手遞送進電話蟲城堡内,起身走出船艙。
呼……
風在甲闆上吹,羅賓捋了捋吹亂的發絲,走到已經完全解凍的船邊,水下浮出一團黑影,很快“嘩啦”一聲,冒出一頭滿是傷疤的鲸魚,拉布歡快地對羅賓輕輕叫喚。
“放心吧,他們會帶你找到布魯克的。”
羅賓閉上眼,自言自語地說,忽然,她睜開眼,回頭瞥去。
飄出船艙的『B.I.B』擡起狹長的雙眸看向天空,一道看上去極小的身影從水之都方向高高躍來,在天空中拉出一道黑影,精準地劃出一道弧線,砰地落在岸邊後又仿佛安了彈簧一般跳起,輕輕落到了梅麗号的甲闆上——“打擾咯。”戴着一頂白色鴨舌帽,穿着運動服,鼻子很長酷似烏索普的高挑青年語調輕松地說。
“……”羅賓看着這個自來熟一般走上船到處看的年輕人。
“我是……”
年輕人,也就是叫做卡庫的修船工,看向羅賓,頓了一下,神态自若道,“修船工,被拜托來一下這艘船的破損狀況的。”
他一邊說着,在梅麗号上到處看,摸了摸主桅杆上的那些鐵皮補丁,感慨道:“傷得真是很嚴重的……”
羅賓什麽話也沒說,『B.I.B』也什麽話也沒說,看着卡庫在梅麗号船艙外轉了一個遍,最後他道:“抱歉,以我的經驗來看,還是直接換艘船吧。這艘船繼續航行的話,太危險了。”
“這樣嗎?”羅賓手按在滿是鐵皮補丁的桅杆上,“真可惜……”
果然,船精靈是爲了跟路飛他們告别,在這樣強烈的依戀的感情中,才奇迹般孕育出來的。
“那,就這樣了。”卡庫潇灑地擺擺手,再度高高躍起,沖回了水之都的方向。
『B.I.B』發現,這貨回去的速度,要遠超過剛才來的時候那種惬意跑酷一般的悠閑……這是認出羅賓,回去報告了吧?
沒錯,『B.I.B』當然認出來了,這個被路飛他們拜托來看船的修船工卡庫,實際上就是潛伏在水之都的CP9特工之一。
果然沒過一會兒,便有兩個戴面具、穿大袍子的人出現在梅麗号的岸邊。
路奇,布魯諾?
『B.I.B』瞥了這兩個面具男一眼,便通過見聞色感知到的氣息,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我們是CP9,妮可.羅賓。”
戴着面具的路奇手抄褲兜,仰頭看着船邊的女人和她旁邊的黑色幽靈。
『B.I.B』沒啥反應,這倆人比起當年确實都強了很多倍,但依然是不夠看的——況且他們這種純體術高手,剛好也被羅賓的他花自在克制。
主要還是看羅賓的選擇。『B.I.B』并不打算插手,或者說,隻有在羅賓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它才會幹預。
羅賓面無表情,站在船邊俯視這兩個面具人。
……
“喂,你們兩個戴面具的,想把羅賓姐帶到哪裏去啊?”
就在兩個面具人帶着羅賓、『B.I.B』離開殘破的梅麗号時,他們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回頭看去,是個金色頭發的西裝青年點了根煙,冷冷地看着他們。
羅賓看向廚師。後者咬着煙,指着一側海面上遊動的鲸魚,“要不是拉布的叫聲,我差點就來晚了……”
“你們先走吧。”爲首的面具人,也就是路奇,轉頭看向山治,也停了下來,“我來解決他。”
“那就拜托你了。”另一個面具人,也就是布魯諾平淡道,然後領着收回視線的羅賓,和仿佛真的幽靈一樣的黑色戰甲,繼續向水之都方向走去。
身後,很快傳來激烈的打鬥聲,噗噗爆血的響動……
“可以操控黃金的能力嗎?呵呵呵……”
“看來需要稍微拿出一點實力才行啊……連續指槍。”
噗噗噗噗……
山治渾身血霧,他最後的一點模糊的意識,是自己趴在血泊中,不甘心地看着那兩個混賬将羅賓帶走的背影……
~~~~~~~~~~
“真是可悲啊……”戴着面具的布魯諾淡淡道,“這種不入流的小海賊,竟然會以爲,你這樣的前七武海會是他們的夥伴……”
羅賓走在一旁,聞言倒還沒什麽反應,是布魯諾說着說着,話音戛然而止,牛眼一瞪,仿佛受了驚的小兔子般,腳踩一個剃,朝旁邊一閃。
布滿藍色火焰紋路的機甲左手摸了個空。
『B.I.B』狹長的雙眸瞥向驚魂未定的布魯諾,『警惕性很強嘛!看來‘逮捕’這樣一個‘惡魔之子’,你們也壓力怪大的……』
隔着面具,看不見布魯諾的臉色好看還是難看,隻聽到他喘着粗氣,沉聲說:“你要做什麽?是她自願跟我們走的!”
『哦,這倒别誤會。』『B.I.B』擺擺手,『我隻是出于個人的一點對你的興趣……』
啊?布魯諾頭冒問号,聽得那黑影幽幽道:『你身上的惡魔果實,是動物系?』
“是牛牛果實。”布魯諾也不覺得這是什麽機密,直接就承認了,畢竟據他們所知,JOJO海賊團幾乎從未搶過動物系的能力……
『B.I.B』了然,對布魯諾再無興趣,回到羅賓旁邊。
布魯諾有點蛋疼,上級給的情報,說妮可.羅賓在草帽海賊團的船上,最近很可能來七水之都……說得輕巧,前七武海“空條徐倫”,路奇那家夥或許有實力跟她同台較量,但包括自己在内的其他成員,單獨跟這個女人走在一起,都感覺到壓力好似紅土大陸一樣巨大啊,輕易都不敢放松神經,繃得緊緊的。
好在,妮可.羅賓也确實如長官的情報說的一樣,情緒有些問題,路奇隻是随便威脅了一下,她就很自然地跟他們這些政府人員走了。
即便如此,布魯諾仍不敢對她大意……
甚至計劃拿海樓石手铐給她用上,該怎麽措辭,才不會激怒她,不至于适得其反,反倒讓這總感覺情緒很不穩定的女人當場暴走……對此,布魯諾仍然在肚内反複打着腹稿。
哒,正整座城市都被網一般的水道分割得如同迷宮的水之都街頭穿行着,走在布魯諾前頭的羅賓忽然踩着高跟鞋停了下來。
“嗯?”布魯諾疑惑,擡頭看見妮可.羅賓停在河邊,看向河對岸。
……
“羅賓姐到底被帶到哪裏了?!”
娜美飛奔在水之都街頭,身後疾步跟着滿身傷的山治,後者隻能苦笑,他被敵人打得昏死在血泊中,能留下一條命全都是因爲敵人似乎趕時間,才沒有對他下殺手的緣故……
可惡!可惡!
娜美也知道不該怪山治,可還是心急如焚,同時對自己滿是惱恨。
心網!
我要是能更專注一點,借助響雷果實的特性,好好修行心網……肯定能一下子就聽到羅賓姐在這個迷宮一樣的城市的哪個位置……
都怪我!
都怪我!我明明早就察覺到羅賓姐的低落……嗯?!
娜美眼中藍白色的電弧滋啦一閃而過,她叫道:“我聽到了!在那邊!!”
帶着山治,娜美身化閃電,迅速轉了個彎。
山治高高躍起,飛奔追上。
……
呼————
一陣風掠過,掀起水面一層層漣漪。
隔着一條并不算寬的河道,羅賓和旁邊的『B.I.B』,都看着對岸氣喘籲籲的追過來的娜美和山治。
“羅賓!”“羅賓姐!”
娜美和山治也松了一口氣,對對岸面色平靜的羅賓,和一如往常靜靜守護在羅賓旁邊的黑色戰甲,他們露出笑容,又對那個戴面具的家夥怒目而視。
“太好了,終于追上你們。”娜美揮揮手,揚起一個笑容,“羅賓姐,雖然不知道這家夥對你做了什麽,但是放心吧,我絕不會放過他!”
“沒錯,”山治吐出一口濁氣,松了松沾染血迹的領帶,“被打了一頓,我可是很不爽呢。羅賓姐,你就在那裏站好,我跟娜美小姐很快就解決那家夥——”
“不必了。”羅賓平靜道,“航海士,廚師,你們走吧。我是不會跟你們回去的。”
“……?”山治和娜美一時之間,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卻見河對岸的羅賓在風中冷淡道:“本來從一開始,我就看不起你們這些……下等海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