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見那兩個海賊有船啊,像是遭遇了海難的樣子!”鼻青臉腫的青壯面露不解,他是之前在海邊用鐵籠“捕獲”林奇的人之一。
海賊卻沒有船?那不是更不得了!村民們大駭。
有中年農夫道:“那他們擄走阿莫琳是要什麽?該不會是要把她剝皮抽筋給吃了吧——啊!”被一旁的粗手大嬸捶了一拳。
“不管怎麽樣,先找過去看看。”大嬸罵道,卷起袖子,抄起矛叉走向海邊方向。
大嬸的家裏,老漁夫翻箱倒櫃。
村民們很快找到西邊海岸的樹林。衆人藏在灌木叢後,悄悄窺視前方空地上的人影。
“就是他們,一男一女,男的俊氣女的也漂亮……唉,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怎麽就做了海賊?”大嬸痛心疾首。
“他們在講什麽?”“斷了好多樹,那些堆起來的木頭,是他們這半天就弄出來的?!”“你們可能不知道,那個男的海賊,可厲害了!他徒手就能扭斷鐵鏈,扒開鐵籠子……咱們不能莽撞,要智取!”“智取……喂,他們在幹嘛,你們看,那些木頭飄起來了诶!木頭——木頭變小了,木頭不見了!木頭一根一根都消失不見啦!”“這是怎麽回事?!”……
大嬸十分驚詫,這種不可思議的場景,令她想起安妮那妹子。
其他村民們一個個也都目瞪口呆,見到了這樣離奇詭異的事情,壓低聲音吵嚷道:“是妖術啊,和阿莫琳她媽媽一樣……”“是啊,她媽媽就是這樣,總是發瘋。”“就和妖怪一樣,還好已經不在了,以前可太吓人了。”“說不定這兩個海賊也會突然變成張牙舞爪的怪獸……”在他們身旁,耳形的花瓣零落。
林奇将圓木一根一根全部塞進綠色電話蟲的嘴巴,送到它的體内城堡。
他招呼羅賓一聲後,便擡腳勾起小綠的嘴巴,在對方“啵噜啵噜”的抗議下,慢慢鑽了進去……
“……”羅賓回頭瞥了一眼那邊躲着的一群人,拉着小姑娘阿莫琳的小手,也跟着進入了電話蟲城堡。
二人身形迅速收縮,憑空消失在原地。
小女孩阿莫琳沒有多少感覺,隻是發現周圍的景色從樹林變成了紋樣扭曲的洞窟之内,羅賓帶着她很快找到林奇,他抱着一堆圓木,『B.I.B』抱着另一堆,來到城堡空曠處,而空地上已經擺放好了一件又一件大大小小的木匠工具。
“催眠術還能這麽用啊。”羅賓輕笑。
林奇打量着滿地的圓木和木匠工具,頭也未擡地說:“是因爲小綠頭腦夠簡單,才能這麽立竿見影地有效果。”
“一張白紙,才更方便塗寫。”羅賓點頭表示了然。
扭曲的牆壁上白色流體湧動,凝結成小綠的體内分身,它布滿地沖林奇“啵噜”兩聲。
“叫喚什麽。”林奇喝道,想了想,又問,“幹脆你把這些木材吞了,用城堡果實的能力做成一艘船再吐出來?”
“啵噜?”小綠沾在城堡牆壁上頭冒問号。
“你看,說你頭腦簡單,沒有冤枉你吧。”林奇撇嘴。
阿莫琳呆呆地看着牆壁上那個剛才冒出來的“啵噜啵噜”叫的蝸牛,羅賓對林奇調侃道:“既然它不懂怎麽将木材吞進去變成完整的船吐出來,你再用一次催眠術‘教’它怎麽做,不就行了嗎?”
“說得好!”林奇哈哈一笑,“因爲我也不懂!”
再說了,城堡果實又不是吞吞果實,想要做到類似的效果,除非在城堡内部建構一整套造船車間,才有可能辦得到。
而那就需要完整的機械工程之類的理論知識,而無法像吞吞果實能力者那樣通過本能地能辦到。
城堡果實不是吞吞果實,吞吞果實也不是城堡果實。
磁磁果實不是響雷果實,響雷果實也不是磁磁果實,都是一樣的道理。
想要做到果實賦予的能力之外的技術,就必須能力者本人完全掌握相關的知識。
在城堡内部構造一個完整的自動化造船車間,别說綠色電話蟲做不到,林奇也不懂啊,也沒興趣了解那種知識。除非——将城堡果實塞給弗蘭奇那樣的造船大師,對方成爲城堡果實能力者後,說不定直接就将城堡構建成了一座移動的船塢,而且還可以變形爲城堡機器人作戰。
“船長,接下來就歸你指揮了。”林奇和『B.I.B』一同舉手,“你來說,我們負責賣力氣幹活。”
羅賓一笑,搖搖頭,對小綠拜托道:“給我紙筆。”
………………
幾個小時後,電話蟲城堡内,林奇滿頭滿身都是木屑,望着地上這坨玩意兒,沉默不語。
看着似乎有個船樣,但是一太小,恐怕将将足夠自己和羅賓緊挨着坐下,二來,拼湊縫合得十分詭異,歪歪扭扭特别邪門,讓人懷疑下海後不出三秒鍾就會漏水、解體、沉沒……林奇一臉麻木,看向身旁的羅賓。羅賓躲開他視線,偏過頭看向别處。
很快她又轉回臉,“我覺得……這艘船其實也還好。”
林奇拿來她在紙上畫的木船設計圖,稿紙上的這艘船畫風就很詭異,經過林奇和『B.I.B』這負數段位的木匠的操作,打造出來的就是面前這坨玩意兒了。
“重新再來吧!”林奇長歎。
一片漆黑的樹林裏,從綠色電話蟲嘴巴裏“BIU”的一聲,吐出來一艘木船,“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城堡内,牆壁上燃燒着幾盞蠟燭,火光搖曳,整個克蘇魯畫風的洞窟内,滿是木頭的氣味。
“這地方也太詭異了,虧你能喜歡。”林奇撇嘴,“哪天有時間設計一套城堡,讓它自我改造一下。”
“我來設計吧?”羅賓似乎很有興趣。
“羅同學,你要對自己的品味有起碼的認知。”林奇雙掌擠按羅賓滑嫩的雙頰,“留一個房間給你裝飾,不能再多了。”
羅賓臉上的花瓣紛紛凋落,露出她真實的皮膚,因爲長年以來被“徐倫僞裝”覆蓋,她的面部肌膚堪稱吹彈可破,白皙異常,又透着嫩粉,林奇相信即便是漢庫克那個自戀過頭的小妞,在這樣完美的臉蛋膚質面前,也要甘拜下風。他忍不住湊上去在羅賓臉頰上輕輕啃了一口。
羅賓臉上湧起紅暈,嫌棄地擦臉道:“都是口水。”
林奇靠着牆壁,努努嘴道:“不聊聊她嗎?她想做海賊,還有她老媽之類的。”
羅賓的身旁,阿莫琳小女孩早已睡着了,裹着薄毯含笑入眠。羅賓将小女孩頭發上的木屑摘走,說道:“她叫阿莫琳,今年八歲,五歲多的時候她媽媽離開了這座島,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村子裏有很多流言,有說她媽媽早就死了,也有說她媽媽發了瘋,跑到海上淹死了……”
“也有說她媽媽去海上當了海賊,所以才沒有回來。”林奇道,“至少這小丫頭是這麽相信的。”
羅賓沉吟了一會兒,輕撫熟睡中女孩的肩膀,說道:“她媽媽叫安妮,我認爲……很有可能是惡魔果實的能力者。”
她撥弄着女孩額前的發絲,女孩咕哝兩聲,摟住羅賓的手臂。
林奇沒說話,等待下文。羅賓緩緩道:“阿莫琳說,她媽媽以前總是會裝扮成小動物來逗她開心……”
她又将之前在那些躲藏的村民們的說法提了一遍。
“所以,不是扮成小動物,而就是小動物。”林奇恍然,“動物系的能力者。”
“安妮變成動物形态後,有時會打傷她。”羅賓說,“阿莫琳認爲那是媽媽太投入假扮小動物的緣故……但很有可能,那是她無法控制好她的動物系惡魔果實能力,才會時不時地失控……那些村民們對她媽媽的不好的流言,某種程度上也能佐證這一點。”
“這樣判斷真的好嗎?”林奇詫異地偏頭看羅賓,“你以前也是被謠傳爲會使用妖術的人吧,你應該知道流言不一定可信。”
“但也不一定不可信。”羅賓頓了頓,“我覺得,阿莫琳她跟我很像……”
“媽媽……”抱着羅賓手臂熟睡的小姑娘縮了縮身體,臉頰蹭了蹭羅賓的手臂,口中呢喃道。
林奇道:“所以,你不打算帶她上船,加入我們。”
“大海上充滿了危險,做海賊也不是什麽讓人安心的事情,她也還太小,她說她想做海賊,但她并不能理解這意味着什麽。”羅賓這次停頓了很久,“而且……和我牽連太深,也不是什麽好事……啊。”腦袋被敲了一下。
林奇看她,舉着手指,作勢欲再敲。
羅賓低頭,又擡眼看他,眼波流轉,好像在說,也就隻有你這樣的傻瓜,才會願意招惹我這樣的災星。
林奇輕咳一聲,站起來擴胸運動,拍了拍站崗一樣的好兄弟『B.I.B』的肩膀,“再來試一次,這次整個大點兒的!”
………………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進樹林裏。
盤桓樹根的綠色電話蟲把嘴一張,禮花噴射一般,口中木屑紛飛,接連的“BIU”“BIU”“BIU”“BIU”四聲,林奇、羅賓和阿莫琳小女孩從電話蟲城堡内飛出,以及他們身旁的那艘半個房間大小的手工木船。
阿莫琳小姑娘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好奇怪的船喔……”
“阿莫琳!”
樹林裏響起一聲驚呼,林奇和羅賓看過去,那些村民們或者背靠着背,或者倚着樹幹,抱着魚叉,膝上放着木棍,都坐在地上守着。
竟然在這裏苦等了一整夜?羅賓怔然,這大大出乎她的預料。
大聲喊的是一位大嬸,看到安然無恙的阿莫琳小女孩,瞪着泛血絲的眼睛大呼一聲,驚醒了身邊的打瞌睡的村民們。
“卡洛嬸嬸……”阿莫琳驚慌着,被飛奔而來的大嬸一把抱住。
村民們警惕地靠過來,結果除了羅賓看他們兩眼以外,那個兩米多大高個的可怕青年海賊,壓根沒有搭理他們一眼,自顧自地擺弄着他們身邊那艘一起憑空出現的……我的媽耶,這也能叫船?誰做的?
“大姐姐,大哥哥……”阿莫琳小女孩可憐兮兮地回望,羅賓卻隻是搖搖頭。
村民們維護着依依不舍的小女孩走了,離開很遠後他們才松了一口氣,對阿莫琳噓寒問暖了好一陣,确定那兩個海賊沒有對她做什麽過分的事情,這才真正放下心來。不過,那兩個人真的是海賊嗎?
回到家中,大嬸看到家裏被翻得亂七八糟,大怒。老漁夫連忙拿出成果,請老伴消氣。大嬸低頭一看,怒罵:“不知道我不識字啊!”不過,這紙上的照片,看上去倒是很眼熟……咦,這不是懸賞令嗎?這不是把阿莫琳擄走又放回來的那海賊的樣子嗎?
老漁夫壓低聲音,驚懼道:“不得了啊,這可是兩億懸賞金的大海賊……你們,你們,你們沒得罪他吧?”
大嬸安慰道:“放心,什麽得罪不得罪的,我看人家小夥子壓根就沒在意過我們……”
………………
林奇望了一眼那些人的背影,說道:“看樣子,她和你并不太相像。村子裏的人都挺喜歡她的。”
“……”羅賓沉默片刻,才笑道,“好像是這樣的。”
“我收回,剛才說錯了。”林奇單手将半個房間大小的手搓木船抓着舉過頭頂,“你在奧哈拉也不是沒人喜歡,也有很多關心你的學者朋友啊。”
羅賓翻了個白眼,跟他一起去海邊,将這艘小木船放下海。
不出預料的,林奇站在船上,才往外劃了幾十米,就開始漏水,又劃了一百多米,半艘船都已經在水下了。
兩百米外的海面上,林奇在半沉沒的船裏與岸邊的羅賓遙遙相望。羅賓雙臂交叉,默念一聲他花自在,身旁的地上便湧起一具林奇的身體,她側頭攤手笑道:“看來是又失敗了。”他花自在的分身,林奇可以通過它的感官聽到羅賓的聲音,但卻無法控制它說話。不過羅賓大概能猜到他的反應——
兩百米外的海上,林奇喊了一聲“我幹!”高高跳起,踩着月步回到岸邊。
“再來!”林奇振作精神,沉吟道,“大不了就光做個木筏……先起碼能飄起來再說。”
樹林裏一棵又一棵的大樹倒下……
林奇和『B.I.B』大概是最不知疲倦的工人了,羅賓可以盡情指揮,很快岸邊就堆起了一艘又一艘破爛的失敗品。
“難不成,真的要飛去下一座島?”林奇憂郁地望着海面,“那我甯願遊過去……來個一葦渡海,似乎也不錯……”
『B.I.B』伸來的手掌被他拍掉。
羅賓輕笑,拿出手帕給他擦汗,忽然聽到背後小女孩的聲音:“大姐姐——”
回頭看去,樹林裏走出來一群人,是島上村民們,或推或拿着各式各樣的造船工具,人群前面是對他們揮舞雙臂的阿莫琳正在咧嘴大笑……
“造船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們吧!”綁着頭巾的漁民大叔們笑着,心中卻不約而同地嘀咕:兩億貝利啊,這也太他媽的吓人了,還是趕緊送走爲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