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啥,蘇眉隻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不由自主想起來那個經典的劇情。
是的,經過慎重的思考,我終于發現,人類這種生物是有極限的,所以我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我不做人了!
看到沉默不語的蘇眉,王的笑聲繼續響了起來。
“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我也不希望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畢竟所有身爲人類的快樂都已經失去,雖然說這個機械能夠維持我大腦的生存,但是并沒有辦法給我提供恐懼快樂焦慮悲傷之類的情緒,因爲這些情緒都是由身體的器官所共同完成的,我雖然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是就單純的隻是一個會思考的機械。”
“當初看帕斯卡的那本《人類是一根會思考的蘆葦》的時候,也曾經想過爲什麽那樣一位偉大的科學家最終會做出這樣的哲學論斷,但是随着年齡和閱曆的增長,尤其是親身經曆了這場足以毀滅整個人類世界乃至于地球生物圈的災難之後。”
“我思故我在,某種意義上也成了我所信奉的信條。”
蘇眉沒有想到對方居然還是一個哲學家,哪怕把身體和思維囚禁在這樣一個簡陋的機器裏面。
“那麽大腦的極限壽命是多久呢?”蘇眉問向對方。
這種缸中之腦的做法,如果真要做出來的話,其實也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氣的。
蘇眉想了想,如果單純爲了活下去這樣做都需要勇氣,更何況這位王并不僅僅想要的是活下去。
“一般我們認爲大腦的壽命是在兩百年以上,如果保持充足的供氧和能量供給,我認爲有機會突破三百年的壽命。”王如是說道。
他依舊坐在輪椅之上。
“好吧。”蘇眉點了點頭。
她環視四周,然後又看向王:“既然你現在依然是這個機械先鋒的最高掌控者,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個原本屬于人類的基地,爲什麽最終會成爲這樣一個存在?”
“你們又發生了怎樣的轉變?”
“以至于做出這樣的決定?”
王靜靜注視着蘇眉,兩個攝像頭組成的眼睛透出平靜的注視的光芒,就好像一個黑洞,能夠将這個世界所有的光都吸納其中。
他看起來是這樣簡單而拙劣的機器人。
“我是不是可以将這視作一次采訪?”
“可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人可以聆聽你所聽到的話,也沒有人會知道你所知道的東西。”
“即使這樣,你也要保持自己的好奇心嗎?”王這樣問道。
聲音從機器人下颏的揚聲器中發出,蘇眉慢慢意識到,這個看起來簡陋的機器人其實科技含量相當的高,隻是因爲試做型的關系,所以隻注重于其實用性和可靠性,而基本沒有考慮到美觀的事情,所以現在看起來才會稍微有一點滑稽。
但是事實上,這可是真正能夠讓一個人依靠一顆大腦就能夠活着的超黑科技産物,某種意義上這種産物并不低于交通委這樣的存在。
所以說這些機械先鋒确實是末世人類的科技巅峰,以及不知道這裏有沒有更多連交通委都不知道的黑科技産物。
這樣一想,蘇眉就有點笑自己真是糊塗了。
是的,真糊塗了,自己都把這裏當做真實的世界,把眼前這個“王”也當做真實存在的人。
雖然現在蘇眉已經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真實可能存在于未來的一切,但是這個遊戲世界本身,都是基于交通委裏面的記錄數據所構建的。
由此可以想象,當初路遠從未來回到過去的時候,交通委究竟攜帶了多少情報和信息,以至于路遠能夠解鎖的隻有其中的相當有限的一部分,自從發現路瑤的存在之後,蘇眉才如夢初醒,知道路遠究竟被未來的自己下了多麽大的限制。
那些,真的是現在的自己不應該知道的事情嗎?
路遠不知道,也或許根本不會知道了。
“但是我認爲人類的好奇心是始終應該保持的東西。”蘇眉說道。
遊戲到現在,已經沒有固定的劇本了,玩家能夠發掘出來多少的東西,其實隻看玩家自己具體的操作,沒有固定的劇本,如果第二人生一般的世界,确實比想象中的更加有吸引力。
更重要的是,蘇眉自己始終是一個高維生命。
高維生命也就意味着,王雖然在這裏幾乎無所不能地強大,并且是這個世界最接近永生,幾乎有用無限壽命——至少也是三百年壽命并且是這個機械先鋒的最高首腦。
但是他卻并不知道蘇眉能夠随時抽身離開這個世界。
并且還能夠将和他的對話做成視頻,讓全世界的人看到。
不過蘇眉不确定如果自己對他和盤托出,告訴他自己隻是一個盒子裏面的人,不知道這個王會做怎樣的反應。
從目前來說,如果自己超遊的話可能會帶來很危險的後果,蘇眉暫時不想嘗試。
因爲肯定會有足夠多的的沙雕來替自己嘗試,哪怕說王并不是一個弱不經風的NPC。
“好吧,那就稍微講一下我的故事吧,雖然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但是在這個人類已經滅絕的世界裏,我們彼此都有很漫長的時間做自己的事情。”
“我是出生在荒龍國的一個普通人,就像我之前說過的,我姓王,但是名字已經沒有說的必要了。”
“我按部就班地上學,高考,戀愛結婚,最終從事了科研方面的工作,我原本以爲自己的一生就會這樣平凡地度過,但是直到太陽熄滅的那一天,一切都開始改變。”
“就好像後來我們共同研究的那樣,太陽的熄滅,最開始的時候是沒有任何的征兆。”
“當你意識到太陽不再燃燒,并且黯淡下來的時候,這一切都已經發生。”
“人類當然應該對災難刨根問底,但是當洪水來臨,當地震來臨,當火山爆發,當世界毀滅的時候。”
“你的第一反應不應該是知道災難是爲什麽發生,而是拼命找辦法在災難中活下來。”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所研究出來的結論。”
“其實,這大概就和我們拿開水澆螞蟻窩一樣相似的事情吧。”
王平靜說道。
不像是在描述關于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