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鷹總統聽到這句話,不由眉頭皺了皺。
是的,目前爲止洛聖都的這次事件因爲發酵時間短,并且沒有造成什麽惡劣後果,所以說并沒有真的在世界上造成恐慌,因爲人們之間的信息量實際上是不對稱的,隻有這些站在高處可以高屋建瓴的大人物,才能夠更加清晰地意識到這次洛聖都的騷動究竟意味着什麽。
而洛聖都騷動中真正的攻擊行爲,也就是對于地下基地的襲擊,目前還沒有在網絡上被人披露出來。
或者說,也根本不可能被披露出來。
“但是……”海鷹總統頓了頓,有點反應過來:“你是想要我幫你掩飾你的罪行嗎?”
“罪行?”寒号鳥聞言輕聲嗤笑了一聲:“隻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行爲罷了。”
這樣說着,寒号鳥并沒有這個問題上深究,他繼續望着海鷹總統:“我其實并不介意地下基地的事情被世界知道,但是我想您應該會介意,所以我們共同合作,您意下如何?”
看着寒号鳥的以退爲進,總統有些生氣起來:“你是如此自信我們沒有辦法把你揪出來嗎?”
“如果您能夠這樣做的話。”寒号鳥似乎發出了輕微的笑聲:“您盡管可以将我找出來。”
不過笑聲之後,寒号鳥的聲音驟然低沉起來。
“但是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做這些試探彼此浪費信任的事情了,否則我願意來到這裏釋放善意的初衷也就變得沒有意義。”寒号鳥如是說道:“在未來将會有更加糟糕的事情發生,如今的一切不過是災難來臨之前的小小浪花。”
“我無意與海鷹國爲敵,或者說,我無意與世界爲敵。”
“今夜過去之後,沒有任何事情在這個國度發生。”
“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一切都是新的一天。”寒号鳥一字一頓地說道。
海鷹國總統環視了一圈周圍的那些老人。
他們因爲洛聖都騷動而聚集在這裏,更是一起看了那場關于地下基地的好戲。
也正是因爲這一切的一切,才讓這個自稱是背後的始作俑者的寒号鳥能夠有資格站在他們的對面。
是的,擁有着談判的資格。
“好吧,我答應你。”即使是再不着調的總統先生,此時的回答也會變得非常的安穩和乖巧。
寒号鳥向着總統鞠躬,然後光影的身體同樣也化作細碎的光粒,在空中逐漸的散開。
……
……
海鷹時間,淩晨四點。
此時人們的激情幾乎已經逐漸燃盡,而街道上的車流也開始逐漸稀疏起來。
這些車流絕大多數是返回了當時趕來的位置,就好像一匹匹出去遛彎的忠犬,當太陽升起前乖乖地窩在了自己的狗窩裏。
當然還有一些汽車已經被作爲彈藥毀在那場短暫的戰鬥中,隻是其數量相對于路遠所控制的機械總量而言是真的微不足道,況且天亮之後,海鷹的官方也會自動替路遠掩飾這一切的痕迹。
這就是他想要達成的默契和協議。
如果可以,路遠甚至願意給出一定的賠償,隻是這些賠償如果真的用交通委肆無忌憚地操作銀行的賬戶那就是等同于是贓物賠償,但是如果說從明日公司的賬戶中調撥,又等同于承認自己這邊就是智械危機的真正黑手。
雖然說路遠感覺這一切的一切,包括交通委的存在,太陽将會熄滅的未來,明日未臨中所包含的秘密,乃至于自己是重生者——或者說叫做時間旅行者的真相,一切的一切,都會逐漸向這個世界拉開帷幕。
但是——終究不是現在。
少年側過頭去,看到身邊的蘇眉已經合上了雙目,陷入了安靜甜美的睡眠之中。
經過了這一夜的各種奇妙驚險的故事,任誰都會抵擋不住倦意,更何況路遠自己的身體已經在灣流飛機裏面躺到了現在,自然沒有任何的立場來嘲笑蘇眉。
天空依然黑暗,但是卻有着繁星點點。
他們兩個人此時在克萊恩的灰色幻影轎車裏,路遠所操縱的身體已經不是塔南所制作的那個已經被破壞的面目全非的末日戰争機械,因爲那個雖然已經是迷你型,但是并坐不進這個其實相當小巧的幻影轎車裏面,況且由于那個軀體的識别度太高,出了地下基地之後,路遠就将其自毀在附近。
路遠現在其實是在幻影轎車的控制系統裏面,隻是出于人類的習慣,少年更願意将自己視作坐在蘇眉旁邊,而不是在機械的軀殼之内。
畢竟真的沒有人想要在車底。
但是車裏卻不僅僅隻有蘇眉一個人。
熟睡,或者說昏迷中的海倫也躺在車上,因爲蘇眉在她面前展現過接近于寒号鳥的能力,雖然說蘇眉現在已經成功地把明日未臨的制作者的鍋給背上了,但是并不意味着蘇眉已經準備好了要做那隻寒号鳥。
即使要做的話,也是自己親自來做,隻有這件事情,他不會假他人之手。
既然海倫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那麽既然蘇眉不想殺死她,那麽就隻能夠将海倫帶走,帶回荒龍國似乎是唯一的選擇了。
這個決定大概是蘇眉和海倫握手的時候做出來的,就像當初蘇眉對待柳煙的态度一樣,對于蘇眉的決定,少年其實很少幹涉。
在黑夜裏,他們風馳電掣地通過了那家尚且亮着燈火的荒龍國餐廳,路遠的情報網絡告訴他,克萊恩此時就睡在這裏。
世界正在蘇醒,洛聖都的混亂此時也在慢慢地恢複。
路遠借了克萊恩的車,送自己的公主返回那個安全與信賴的國度。
雖然說一切的過程可能還有一些出入,但是最終的結果,是路遠能夠接受的結果。
或者說,這是他能夠争取來的最好的結果。
平安夜即将過去,這真的是一個徹徹底底不平安的平安夜。
自己,也是真的需要回去了。
路遠這樣想着,然後在虛幻的網絡世界閉上了眼睛。
而在下一刻,少年的眼睛在明亮的機艙裏張開。
“咦?我這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