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怎麽不吃!”蘇眉高聲回答道。
“我不吃辣!”陳鋒站起來像是被老師點名了一般說道,受到周圍人一圈揶揄:“你不是山城人嗎?哪有山城人不吃辣的。”
陳鋒轉念想了一下,感覺也是,于是撓了撓頭:“那我要特辣!”
其他人也紛紛報上了自己的忌口,大風老師一一應上。
人不可貌相,沒有人想到在場燒烤技術最好的竟然是風不玄風老師,對此風老師表示她是FFF團畢業的,點的就是燒烤專精,卻發現尴尬地沒有人接她這個梗,隻有拍着胸口感慨說自己實在是老了。
而這個時候冉冬則終于将頭從攤開在雙膝上的書本上離開,看向風不玄和風老師面前正在滋滋作響的羊肉串:“所以說,老師現在燒的都是異端嗎?FFF團不燒真愛的對吧。”
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明白了風老師爲啥會收冉冬當星盤徒弟,果然在電波領域,兩個人有着超高的吻合曲線。
這裏就是煤山,距離燕京市區大概一百五十公裏的山間景區,據說在古代爲了防止遊牧民族前來圍困燕京,所以說當時的朝廷在這座山上囤積了大量的煤炭以作爲能源供應。
如今時光荏苒,那些曾經囤積的煤炭大概都已經被雨打風吹去,隻有煤山這個名字還是流傳了下來。
路遠一夥此行來的目的當然并不是單純地來煤山吃燒烤的,事實上風老師的小巴士一路隻開上了山腰,然後一行人背着行李繼續上山,如此才到了山腰,但是時間已經臨近了中午。
此時秋高氣爽,這裏海拔又高,縱目望去隻能看到遠處影影綽綽的燕京城還有層巒疊嶂的崇山峻嶺,隐隐能夠看到有古城牆如遊龍一般驚現,神龍見首不見尾。
十個人剛好就在半山腰找了一處相對平坦的空地,于是從孟小劍這頭禦用馱獸身上卸下來了大包小包的裝備,然後才能點火準備燒烤。
而趁其他人正在喝水拍照休息的空當,路遠找到了蘇眉,發現少女正在仔細辨認對面大石頭上用紅油漆刷上的字樣:“放,山,穿。”
“這是一首詩嗎?”蘇眉回頭,正看到路遠向自己走來,不由開口問道。
蘇眉這樣說了,路遠也隻能裝模作樣地地看那粗狂有力的大字,由于歲月的剝蝕,原本遒勁有力力透紙背的大字,如今隻剩下星星點點的紅斑,确實很難辨認。
“是啊,我看這好像是鄭闆橋的詩。”路遠認真思考着自己不多的語文底蘊,畢竟在此後的餘生中,用到語文的地方實在太少了。
“你看,大概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的前句。”說完之後,路遠稍微有些洋洋自得,畢竟上面的紅點斑斑點點,就和完形填空一樣,就看你怎麽填了。
但是沒想到蘇眉用手捂了一下嘴,想笑但是又拼命忍住的樣子,然後擡頭,一臉求知若渴帶着些許崇拜的眼神望着路遠:“那穿字呢?”
“黃沙百戰穿金甲?”路遠隻能繼續诹,畢竟博美人一笑比什麽都重要。
“你看,古人的讀寫順序是和我們不一樣的,我們現在是從左往右讀,而他們是從右往左讀,至于爲什麽上半句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下半句則是黃沙百戰穿金甲,大概這是一個棄筆從戎的讀書人寫下來的詩句,咬定青山不放松,指的是他在這裏堅守長城哨站,在深山中紮根的決心和勇氣,而黃沙百戰穿金甲,則是他對自己未來的期許和向往。”
“畢竟身爲軍人戰士,誰會想着永遠龜縮在堡壘裏面,等待着敵人在外日日攻擊謾罵,而自己卻無法出征殺敵?所以他才一直期待着那一天的到來。”
路遠感覺自己圓得天衣無縫。
不過低下頭來的時候,卻看到蘇眉正捂着嘴跺着腳在笑,看到路遠看她,蘇眉才忍住笑容:“看什麽看!沒見過妹子笑啊。”
我看過你笑啊,但是我從來沒看到你笑成這個樣子,你這可不是烽火戲諸侯的褒姒,都差不多笑成傻子了。
蘇眉笑了半天,終于忍住笑容,然後看向路遠:“你想不想知道我是爲啥笑的。”
路遠當然想知道。
蘇眉闆起面孔:“把手伸出來。”
面前就是一個小山谷,那個油漆字其實刷在對面的小山壁上,路遠縮了縮手,生怕這個彪悍的妹子把自己一個過肩摔扔到山谷下面毀屍滅迹。
“伸出來!”蘇眉又哼了一聲,路遠這才小心地伸出右手,然後被女孩抓住了手腕。
路遠心頭一動,回頭看了看其他人,發現就連趙君離都沒有注意過自己,不由感覺緊張感頓時放了下來。
而蘇眉左手抓住路遠的手腕,讓他把手掌攤開伸直,然後伸出右手手指在路遠的手心寫字,少女的手指尖尖,指甲修剪的很好,點在手心有麻酥酥的感覺,路遠看着蘇眉忍着笑的側顔,那一瞬間突然有點忍不住想把對方抱在懷裏深深地吻下去。
但是這也是隻能想一想罷了,如果真要做了,自己絕對會被瞬間炸毛的蘇小貓給抓着手腕一個熟練的過肩摔,然後把自己輕松送到幾步之外的山崖下面。
蘇眉覺察到了路遠的心猿意馬,輕輕踩了踩路遠的腳趾頭:“給我放專心。”
有你在身邊這麽近怎麽專心啊,蘇大小姐。
路遠在心中腹诽,但還是專心看向蘇眉的手指。
看着她在自己手心先寫了一個放字,然後回頭看着自己:“看出來什麽沒有?”
路遠搖搖頭。
不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嗎?
蘇眉微微一笑,又在放字後面又寫了一個山字。
怎麽,難道是放虎歸山?
這個山裏怎麽可能會有老虎嘛,胡鬧。
蘇眉有點憋不住笑,然後在放和山之間寫了一個火字,然後歪頭看着路遠,睫毛笑得彎彎。
路遠這一瞬間才明白了,蘇眉看到路遠的表情,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放開路遠的手,一個人站在那裏像是小瘋子一樣指着對方又跳又笑,而路遠則隻感覺兩頰滾燙通紅。
蘇眉這次的笑聲倒是引來了其他人的關注,朱顔蹦蹦跳跳地過來:“蘇蘇,什麽事情這麽開心?”
“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沒有發生。”蘇眉搖着手邊笑邊說,那表情要多虛僞有多虛僞,然後走到路遠的身邊,指了指自己挺巧的小鼻尖:“放心,我不會對第二個人說這件事的,因爲隻要我一個笑就夠了。”
這樣說着,蘇眉拉着朱顔就去吃燒烤去了。
隻有路遠站在原地,哭笑不得,但又感覺心底甜滋滋的。
他擡起頭,把那個殺千刀的放山穿給正确念了出來。
“放火燒山!”
“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