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與車頭之間有一道複合材質的推拉門隔着,拉開那道門過去就是駕駛室的空間,隐私方面處理得也很到位。
開車的司機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姐,臉上有很明顯的高原紅,穿了一套工裝,身材敦實,姓楊,很實在的一個大姐。
“兄弟,不是說好明天9點來接你們嗎,你們定了酒店,現在就走不就浪費了嗎?”楊大姐跟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李子安說話。
天啓和馬赫塔布都在後面的車廂裏,他坐在副駕駛座上陪駕,爲的隻是了解一下這個女司機。别的什麽不說,就駕駛技術這一塊肯定是要了解一下的,不然遇上一個剛拿駕照的女司機,那就傻逼了。
“我和我愛人是從蜀都過的,我們來這裏渡蜜月。”李子安說。
楊大姐看了一眼李子安,心裏有點納悶,她問的不是這個啊。
李子安又說了一句:“我們的蜜月計劃就是沒有計劃,想走就走,想去哪就去哪。就在昨天晚上,我們在小吃街閑逛的時候,突然就想起去這個世界上最高的山峰看看,所以就聯系你改時間了。人活着,有時候就需要任性一點,青春就該撒點野。”
說謊其實和做飯是一個道理,做飯之前你得準備食材,說謊之前你得準備素材。沒有素材的謊言都是不值一提的謊言,好的謊言往往都有非常精彩的故事做支撐。
比如大師這個,異國之戀,雪域高原度蜜月,想走就走的旅行,還任性,還撒野,這些細節難道不羅曼提克嗎?
就問你biu不biu體佛?
你聽了這個故事,你還好意思問我爲什麽改時間嗎?
楊大姐笑了:“年輕真好,真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嗯,祝你們幸福。”
李子安還以微笑:“謝謝大姐。”
“你進去歇着吧,前面一百公裏有一個營地,我會在那裏停下。”楊大姐說。
李子安問了一句:“什麽樣的營地?”
楊大姐說道:“那裏是一個山谷,叫美人谷,風景很美,很多自駕遊的人,還有我們這支開房車的都會去那裏住一晚,你們肯定不想錯過。另外,這也是爲了安全考慮,這車就我一個司機,通宵駕駛不安全。”
“行,那就去你說的那個營地吧。大姐辛苦了,我過去陪陪我老婆。”說了一句客氣話,李子安起身去車廂。
陪駕陪了這一段路,他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結論,這個揚阿姨的駕駛技術很好,開車很穩,不存在什麽安全問題,他也就放心了。
隔斷的推拉門拉開的那一刹那間,李子安微微愣了一下。
波斯媳婦正在床邊換穿楊大姐帶來的防寒服。
她把她身上的裙子脫了,就隻剩下不了少得可憐的内衣,那身材凹凸有緻,是真正的凹凸曼。
天啓就站在旁邊,但沒有看馬赫塔布,它在看窗外的連綿起伏的雪山。
二十幾億年滄海桑田,現在的世界跟它資料庫裏的那個世界,早就是面目全非了。
看風景多好,看什麽女人,它都沒有性别意識,更沒有XXOO的概念。在它的世界裏,人其實沒有美醜之分,都是一堆細胞堆砌起來的個體而已。
李子安進了門,又把推拉門給關上了。
“壞叔叔,這衣服好難看,我不要穿。”馬赫塔布賭氣地将防寒服扔在了地上。
李子安走了過去,身上撿起防寒服,溫聲說道:“這裏的溫差很大,晚上冷,你要是不穿上的話會着涼,着涼之後就得打針,很疼的。”
“什麽是打針?”馬赫塔布問。
李子安愣住了,這個問題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壞叔叔,你給我打一針,我試試疼不疼。”馬赫塔布看着壞叔叔,眼神之中充滿了好奇與期待。
這真的無法理解的惡趣味啊,她居然喜歡被打針。
李子安有些無語,不過還是耐着性子給她做了一個示範:“打針就像這樣。”
他豎起右手的食指,輕輕地戳才了馬赫塔布的絕世美盤上。
他本來是想去戳胳膊的,可是心裏想着戳胳膊的話,她大概不會害怕,所以就選擇了戳底盤。更何況,打針本來也是打那裏,他不能騙小孩子,哪怕是二十幾歲的孩子。
爲了達到恐吓的效果,他還故意在手上使了一點力氣,硬生生地把那根指頭壓進了脂肪裏,戳出了一個小小的凹坑。
“這就是打針,怕了吧?”李子安說。
“打針好好玩,壞叔叔,我們來玩打針吧。”這就是馬赫塔布的反應。
李子安:“……”
本來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吓唬小朋友的情況,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饒是未蔔先知的大師,這也是始料未及。
馬赫塔布突然伸手,一根指頭戳在了李子安的底盤上。
她學得很快,這就學會打針了。
“哈哈,真好玩!”馬赫塔布開心地笑了。
李子安一臉苦瓜相,好玩嗎,他怎麽一點都不覺得?
“壞叔叔,你再給我打一針吧。”馬赫塔布說。
李子安沒動,心裏一團亂糟糟的感受,他感覺再這樣下去,他會被波斯媳婦傳染。
卻就在他愣神的時候,波斯媳婦翹起了底盤:“壞叔叔,快給我打針呀。”
銀月懸空,波斯的駱駝匍匐在草地上,一隻後蹄探出來,夜露濕了駱駝的趾。
李子安整個人都不好了。
“壞叔叔你快呀,給我打針。”馬赫塔布回頭催促,眼神之中滿是期待,還有天真。
李子安歎了一口氣:“最好一次,我給你打了針,你就把防寒服穿上,好不好?”
“不好,我要你打三次,你給我打三次針我就穿上。”馬赫塔布說。
“好吧,三次就三次。”李子安一指頭戳了過去。
一針、兩針。
“哈哈,真好玩,癢癢的。”馬赫塔布玩得很開心,扭了一下腰。
這個腰就等于是車輛的方向盤,亂打方向盤,底盤肯定是要偏移的。
結果,就是這一下亂打方向盤引發了車禍。
銀月懸空,波斯的駱駝匍匐在草地上,一隻後蹄探出來,防疫的針頭忽然飛來,紮
在了它的腳趾上。
“呀!”馬赫塔布回頭,臉上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
李子安慌忙道歉:“不好意思,那個,快把衣服穿上,你說了的,不然我就不給你買好吃的了。”
“哦,我穿上,你得給我買好吃的。”馬赫塔布的注意力被轉移了。
李子安從地上撿起那防寒服,親自伺候波斯媳婦穿上。
“看,小馬你穿上這衣服真好看。”李子安不忘誇贊一句。
馬赫塔布卻突然愣住了,眼神呆滞地看着李子安。
李子安關切地道:“小馬,你怎麽了?”
馬赫塔布沒有回答,依舊眼神呆滞地看着李子安。
這時天啓忽然說了一句:“長官,她剛剛發射了一組信号,我們現在的位置,還有你和我的大腦截圖。”
李子安看向了車窗外面,問了一句:“你能鎖定接收者的方向嗎?”
天啓搖了一下半球形的腦袋:“這一次接收者不在我的搜索範圍内,但我有一個大緻的方向,接收者在外面要去的方向,珠穆朗瑪峰。”
李子安說道:“這就對了,你殺了那兩個特工,雅娜和艾倫斯坦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他們肯定會有行動。”
馬赫塔布忽然呻吟了一聲,雙腿一軟往後倒下去。
李子安慌忙伸手将她扶住,關切地道:“小馬,你怎麽了?”
“壞叔叔,我想睡覺。”馬赫塔布聲音軟綿綿的,沒有精神。
李子安将她抱上了床,爲她脫了鞋子,給她蓋上了被子。
就這麽一個過程,馬赫塔布就睡着了。
天啓說道:“長官,這一次她的大腦消耗了很大的能量,是以前那幾次的三倍,我分析這跟接收者的距離很遠的原因。”
“我們現在距離珠峰少說也還有五六百公裏,她的大腦發射信号能發射那麽遠嗎?”李子安的心裏有些疑惑。
天啓說道:“腦電波也是電波,理論上在真空環境裏能達到30萬公裏每秒,如果沒有阻攔和被吸收的話,它會永遠飛行下去。這裏的空氣稀薄,也沒有什麽雜質,傳遞到珠峰是沒有問題的。”
“天啓,你給莎爾娜發一條信息,用安全的途徑,問她們現在已經到哪了。”
“好的,長官。”
李子安的視線移到了馬赫塔布的臉上,她睡得很安詳。
她一點都不知道她做了什麽。
“我一定會把你找回來的。”李子安的心裏暗暗地道。
“長官,軍師已經回話了,她、孟剛和西羅已經上秦嶺了,兩天後到達珠穆朗瑪峰。”天啓說。
李子安說道:“你再給女王發一條信息,問問她那邊的情況。”
“好的,長官。”一分鍾後,天啓說道:“女王回話了,她和小湯老師明天出發。”
李子安點了一下頭,視線移到了窗外。
窗外黑梭梭的一片,遠處的天空繁星點綴,一座座山峰沉浸在黑暗之中,如一隻隻匍匐在大地上的猙獰怪獸。
他心裏在想着一個問題。
大戰很快就會來臨,這一次謀劃了這麽久,不知道能不能幹掉雅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