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安将手機掏了出來,看了一眼,劃開了接聽鍵,開門見山地道:“孫同志,什麽事?”
手機裏傳來了孫麗的聲音:“下午來療養院,我要和你談談。”
“嗯,好吧,我待會兒就過來。”
“你簡直胡鬧!”孫麗的聲音,很生氣的感覺。
李子安說道:“其實……”
不等他把話說完,孫麗就挂斷了電話。
李子安苦笑了一下,心裏除了因爲康馨的那隻腳腳而帶來的亂七八糟的感受,又添了一絲無可奈何的感覺。
他知道孫麗爲什麽生氣,上次見面的時候,他還跟孫麗說要幫助她建立功績,成爲正式的特别行動科的科長。這才多久,他這邊就大鬧大陰領事館,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打掉了大陰領事的牙齒,而且還被直播了。雖然說他有一定的理由,可這樣的事情終究不是什麽好事。
大陰雖然已經是日暮西山的帝國,屍氣深重,可畢竟是老牌帝國,在國際上也有一定的話語權,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這事一出,不知道會有多少議員,還有媒體會口誅筆伐。他這邊固然無所謂,但是孫麗卻會承受很大的壓力。
畢竟,她現在是他的“負責人”。
“大叔,是101局的那個女人嗎?”康馨問。
李子安點了一下頭:“她讓我去療養院,吃了飯你送康叔叔回去,我去療養院。”
康馨點了一下頭。
“你、你們在說什麽?”康海川端起了酒杯,話也有點抖,手也有點抖,“小李來、幹、幹了。”
李子安端起酒杯,與康海川碰了一下杯,然後一口就将杯子裏的酒喝了下去。
康海川也豪氣,一口就喝幹了杯子裏的酒,不過他的豪氣就隻有那麽幾秒鍾的時間,那杯酒喝下肚子去之後,他很幹脆的就趴在了桌子上。
李子安抓住了康海川的手腕,往他的身體裏注入了一絲元氣,爲他穩住心髒,加速酒精的分解。
康馨知道李子安在幹什麽,說了一句:“大叔,你給我爸留點酒在肚子裏,他難得放松一下。”
李子安将手收了回去,再解酒,康海川就跟沒喝酒沒什麽區别了。
他叫來服務員買了單,然後把康海川背在了背上,康馨則把那瓶沒有喝完的矛台酒拿上,一起出了老魔都飯店。
康馨攔了一輛出租車,李子安将康海川放進出租車裏,她也上了車。
李子安叮囑了康馨兩句,送走她和康教授之後他叫了一輛網約車去了療養院。
路上,李子安進入黑鍋公司内部群,發了一條消息:你們别守着領事館了,撤吧。
軍師:我們都回家了。
李子安:……
軍師:我正在給你查雅娜的直系親屬。
不愧是軍師,知道李子安想幹什麽,她已經開始行動了。
綁架?
這種事情又不需要什麽技術含量,你做得,我也做得。
李子安想問一下有沒有查到誰,可轉念想到孫麗有可能會查看黑鍋公司内部群的聊天記錄,遂打消了這個念頭,順便提醒了軍師一句:嗯嗯,不要開玩笑。
軍師發了一個笑臉表情。
她顯然懂了。
李子安退出了黑鍋公司内部群,收起了手機。
他閉上了眼睛,腦海之中浮現出了馬赫塔布的樣子,他與她在一起的一些時光也水流一般在他的腦海之中流淌。那些溫馨的、美好的時光現在卻成了傷感和痛苦的源泉,帶給他的不是溫馨和美好,而是傷口撒鹽一般的痛苦感受。
波斯媳婦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無從知道。
雅娜給出了一個星期的期限,如果一個星期之内他不将天書和靈盤交給雅娜的話,她就會殺了馬赫塔布。
雅娜今天晚上就會回大英,還有半天時間營救她,可是怎麽營救呢?
雅娜有大英王室的身份,去機場肯定有領事館的人護送,領事館的人和車輛又有外交豁免權,警方和海關都沒有權利留人。
更棘手的是馬赫塔布完全聽從雅娜的命令,雅娜給她下達命令甚至都不需要用語言來表達,用增強的腦電波就可以了。如果這邊要強行将波斯媳婦留下來,雅娜就可以讓波斯媳婦說自願的,甚至幹出什麽可怕的事情,這樣一來就不好辦了。
可是如果讓馬赫塔布跟着雅娜去了大英,情況對他來說就更糟糕了。大陰是雅娜的地盤,對他來說是一個兇險之地。他要是去了,他自身都難保,還怎麽救人?
沒等他想出一個法子來,網約車就開到了療養院。
李子安下了車,一個人進了療養院。
這一次孫麗沒有來迎接他。
孫同志正在氣頭上,怎麽可能來迎接他?
直到李子安走到小樓前,孫麗才現身。
李子安打了一個招呼:“孫同志,下午好。”
孫麗很幹脆的給了李子安一個白眼,擦身而過,然後往小樓側面走去。
李子安愣住了,不是叫他過來談談嗎?
這時孫麗才說了一句話:“跟我來。”
李子安跟着孫麗走。
一路上孫麗也不說話,埋着頭往前走。
李子安也不想自讨沒趣,他也懶得說話了,隻是跟在她後面。
繞過小樓,兩人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然後.進了一個小院。
小樓的後面算是“職工宿舍”,董媳婦在這裏都有獨門獨戶的小院,孫麗的級别比董媳婦還高,待遇肯定隻高不低。
一路過來,李子安也看見董媳婦的小院子了,不過董媳婦應該在他的九間堂的家裏,那小院裏沒人。
“董曦回來了。”進院門的時候,孫麗看見李子安在看董曦的房子,說了一句。
李子安:“嗯。”
“她回來的第一時間去了大陰領事館,就連招呼都沒有跟高首長打一個,看得出來她很緊張你。”孫麗說。
李子安看了她一眼,你這不廢話嗎,那是我媳婦。
孫麗在入戶門前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李子安,眼神帶着點穿透力:“我查過她的電話記錄,這幾天她的手機一直處在關機狀态,沒人給她打電話,她是怎麽知道大陰領事館裏的事的?”
李子安聳了一下肩:“我怎麽知道?我當時在大陰領事館裏,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哪裏知道董隊是怎麽來的。我說,這樣的問題你應該去問她,你來問我是不是問錯人了?”
孫麗打開了門。
門口的鞋櫃邊就放了一雙女士拖鞋,她換上之後就沒拖鞋給李子安換了。
客廳裏鋪的是原木色的強化地闆,雖然是很便宜的那
種,但打掃得很幹淨,李子安覺得不脫鞋就這麽踩進去的話有點不禮貌。
“你腳臭不臭?”孫麗問了一句。
李子安:“……”
這話讓他超人類不知道該這麽回答,大惰随身爐在身,他的進化已經甩全人類好幾條街了,渾身連多餘的雜質和毒素都沒有,他的腳怎麽會臭?
“我這裏沒有多餘的拖鞋,你不介意的話,穿襪子就行了。”孫麗說。
李子安把腳上的皮鞋脫了。
孫麗下意識的動了一下鼻翼,顯然是擔心李子安的腳是臭的,污染了家裏的環境。不過,她并沒有嗅到什麽特殊的氣味。
李子安有些無語地道:“你有潔癖嗎?既然你這麽愛衛生,你給我打了電話那麽長的時間,你就該給我準備一雙拖鞋嘛。”
“你是我什麽人,我家裏要給你準備一雙拖鞋?”孫麗反問。
李子安微微愣了一下,雖然被怼了一下,卻又覺得人家說得道理。人家一個單身的姑娘,一個人獨居,人家的家裏爲什麽要給他準備一雙拖鞋?
他也懶得講究了,穿着襪子就進了客廳,也不等孫麗招呼他,自己就去沙發上坐下了。
孫麗也不問他要不要喝點茶或者水什麽的,也直接在他對面的沙發上落座了,開門見山地道:“你知道你今天捅了多大的簍子嗎?”
李子安點了一下頭:“我知道。”
“你還真是胡鬧啊!”孫麗一說情緒就有些激動了,“你在大陰領事館裏胡鬧就罷了,可你還把大陰領事的牙給打掉了,你是專業背黑鍋的,你告訴我這個鍋蓋怎麽背?誰來背?”
李子安說道:“空氣。”
孫麗頓時愣了一下,愕然道:“你什麽意思?”
李子安說道:“當時幾十部手機在拍,網絡上肯定有很多視頻,你随便找一部就能看見,我距離那個大陰領事好幾米遠,我就隻是因爲胳膊不舒服甩了一下手,他趁機倒地誣陷我打他,這能怪我嗎?”
孫麗:“……”
講真,她這二十幾年的人生,她真的沒見過眼前這位這麽厚顔無恥不要臉之人。然而,她心裏卻又隐約覺得李子安說的有道理,她甚至猜到了他後面會說什麽。
果然,李子安的下一句話:“凡事都要講證據,我都沒有碰到他,我又怎麽打到他了?這事就是上國際法庭,我随便請個三腳貓律師都能赢下官司。”
孫麗輕輕歎了一口氣。
李子安接着說道:“還有,你覺得這是一個大簍子,是一個大黑鍋,可根據我的經驗,這事根本不會鬧大,大陰帝國雖然屍氣深重,但它把面子看得比命還重,這麽丢人的事情,它會拿出來說嗎?你給你的領導打個電話,讓他把網絡上的那些視頻和圖片什麽的技術處理一下,大家都當什麽都沒發生就行了。”
“你倒是說得輕松,你來之前,我被領導罵了個狗血淋頭,你倒好,跟個沒事人似的。”孫麗不悅地道。
李子安說道:“我就點到爲止,至于你打不打電話,那就是你的事了。”
孫麗猶豫了一下,掏出手機往牆角走去。
李子安沒興趣聽她講電話,他又開始琢磨營救馬赫塔布的計劃。
來的時候他怎麽想都沒有靈感,這個時候一想,腦海之中忽然就閃過了一線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