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爾娜、孟剛、範才偉和西羅就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看着他,一個個的眼神裏都充滿了好奇和疑惑。
可即便文化知識最高的莎爾娜,她也不知道李子安在幹什麽。
“路途公司的援軍來了。”李子安站了起來,開門見山地說明情況,“四個身材魁偉的穿青袍的光頭僧人,一個一米九高的金發女郎,穿白袍,氣質高冷,有點像神話故事裏的女神雅典娜,你們以後要是遇見這五個人,你們千萬要小心,提前回避,不要硬碰硬。”
這樣的描述雖然不太清楚,但提醒一下也是好的,就那個白袍聖女那輕描淡寫就打散觀星意識的一掌,他就知道她很危險,不是黑鍋公司四大金剛能對抗的。
“老大,你說的那五個人在哪?”西羅好奇地問了一句。
李子安說道:“他們在坎大哈軍事基地裏。”
“你明明坐在這裏,你是怎麽看見的?”範才偉也很好奇地問了一句。
李子安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我看見的。”
不等誰再問一句,他又補了一句:“我們該走了,把車扔了,我們步行去白沙瓦。”
範才偉說道:“我看過地圖,繞過繞過小鎮的話,我們需要翻山,那得花好幾個小時,估計我們得在山裏露宿一晚。”
李子安說道:“時間不是問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那屍體怎麽辦?”西羅移目看了一眼皮卡車的車廂,牧師的屍體就在車廂裏,用篷布包裹着。
李子安說道:“老孟,把你裝軍火的袋子騰出來,我把牧師的骸骨裝進袋子裏。”
“行,我這就去騰袋子。”孟剛往皮卡車走去。
西羅和範才偉去車廂将包裹在篷布裏的骸骨拉了下來,隻等孟剛騰出裝軍火的袋子再裝進去。
火種會主動“感染”宿主,尤其是在前宿主死亡之後,火種的“感染”力會更強,但是有個前提,那就是新宿主需要匹配它的“種性”。火種進化程度越高,種性越是強大的火種對宿主的要求也越高。牧師身上的火種種性就很高,有忠誠、正義和光明的種性,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成爲宿主。
事實上,早在坎大哈那個安全屋裏,李子安在将天杠劍交給西羅去處理牧師的屍體的時候,他就測試過,包括西羅在内,黑鍋公司四大金剛就沒有一個能與那個火種匹配。這個火種注定是董曦的,也就不存在感染的可能性,這其實也是姑師大月兒當初選定董曦成爲她的神廟的“聖女”的原因。
天之女神選擇的火種豈會差?
孟剛将一隻大号軍用帆布包騰空了,西羅将牧師的骸骨蜷縮起來,裝進了袋子裏,然後也不讓李子安提袋子,說他自己提着就行。
混過黑手黨的青年就是這麽優秀,提包這種事情怎麽可能讓老大做?
收拾妥當之後,李子安一行五人穿過一片農田往山區行進。
同一時間。
坎大哈空軍基地指揮中心。
“李子安來過?”艾倫斯坦其實知道李子安通過某種方式來過,他也很确定這一點,他之所以這樣說隻是一種刻意放低姿态的行爲。
真正聰明的人會讓自己
顯得傻傻的,給人一種憨厚老實的感覺,而傻子卻往往表現得像個聰明人,而他是一個真正聰明的人。
路途公司的掘金者死得差不多了,就這樣一份戰績别說是拿出手了,不追究他的責任就算是萬幸了。聖女來自聖地,地位和權利都在他之上,他怎麽敢高調?
白袍聖女移目看了艾倫斯坦一眼,語氣淡淡:“你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你卻還活着,你不覺得羞愧嗎?”
艾倫斯坦低下了頭顱。
“牧師身上的火種很特殊,他本來有機會進入聖地的,可是現在他不但死了,就連火種也沒了,你這邊沒有一個解釋嗎?”白袍聖女的聲音漸冷。
“聖女,我願意承擔一切責任,但我還是要說明一下,李子安那個家夥實在太狡猾了,他的那些手段也讓人防不勝防。我剛才就說了,他擁有讓時間停止的手段,巫師和牧師就是死在他的這種手段下。”艾倫斯坦早就想好了說辭。
白袍聖女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你說他能讓時間靜止,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艾倫斯坦并沒有解釋,而是拍了一下手掌。
站得遠遠的盜賊走了過來,他的手裏捧着一隻筆記本電腦,他走到艾倫斯坦的身邊,一隻手揭起了顯示器,然後再鍵盤上操作了一下,顯示器上就出現了一個靜止的畫面。
白袍聖女的視線移到了顯示器上,移不開了。
在那個靜止的畫面裏,一個衣衫褴褛的青年站在一輛皮卡車的車廂裏,他的面前懸停着一顆炮彈,他的右手拍在炮彈的一側,從畫面上看那顆炮彈已經改變了彈道。
艾倫斯坦說道:“李子安帶着牧師的屍體逃走的時候,我和盜賊駕駛坦克追殺他,這一炮是我開的,這個畫面也是坦克的成像系統拍下的,本來很模糊,但是我讓人處理了一下,所以你現在看就很清楚了,光線扭曲,時間停止,他能在一瞬間改變炮彈的彈道。巫師和牧師就是在跟他近戰的時候,死在這種手段下的。”
白袍聖女看着畫面中的李子安,還有他右手“扶着”的炮彈,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盜賊說道:“聖女,我可以作證,議長和我已經盡力了,李子安能讓時間停止,根本就沒法……”
白袍聖女突然出手,一掌拍在了盜賊的額頭上。
盜賊的身子瞬間僵直,沒說完的話就此沒了下文,捧在手裏的筆記本電腦也脫手墜落在了地上,摔碎了屏幕。
白袍聖女将拍人的右掌縮了回來。
盜賊的額頭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往頭顱内部凹陷的掌印,五根指頭和掌心清晰可見。
盜賊的七孔突然冒血,雙腿一軟,轟然倒在了地上,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直到死,他都不知道聖女爲什麽殺他。
艾倫斯坦也驚呆了,但他驚訝的不是白袍聖女突然殺盜賊這事,而是白袍聖女殺盜賊的手法。事實上白袍聖女出手的時候,他是有預感的,但他隻是看見白袍聖女輕描淡寫地出手拍在了盜賊的額頭上,甚至連一個打人巴掌的響聲都沒有,那動作更像是伸手摸了一下盜賊的額頭,跟神父的賜福信徒的動作很是相似,卻沒想到盜賊的腦門被打了一個坑,活生生打死了。
他的視線移到了盜賊的額頭上,他看見那手印起碼三四公分深,周邊卻沒有骨裂的痕迹,甚至就連皮膚也很正常,沒有明顯的傷痕,給他的感覺,白袍聖女的手隻是按在了一顆用橡皮泥捏出來的腦袋上,而不是活人的腦袋。
她是怎麽做到的?
白袍聖女淡淡地說了一句:“巫師和牧師都死了,這個基地也被炸成了這個樣子,損失慘重,這事總得有人來承擔責任,不是他就是你,我選擇讓他來承擔責任,你有沒有意見?”
艾倫斯坦微微聳了一下肩:“我當然沒意見,如果不是他帶來了假情報,牧師也不會死,這都是他的責任。”
終究是盜賊背下了這個黑鍋,并且毫無怨言。
白袍聖女看了艾倫斯坦一眼:“路途公司的圓桌議員缺員嚴重,需要補充新鮮血液,這事是你來處理,還是我來處理?”
艾倫斯坦微微愣了一下,跟着回了一句:“一切都聽聖女的安排。”
“好,把路途公司現在的情況寫成一份報告,然後把報告給我。”
艾倫斯坦的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悅的神光,可面上卻很客氣:“這個沒問題,我會盡快把報告給你。”
白袍聖女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容:“那我們就沒事了。”
艾倫斯坦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笑容,可背皮上卻有點發涼的感覺。
那我們就沒事了?
剛才如果跟她說路途公司沒她的事,那是不是就有事?
“雅娜,我們該出發了。”年齡最大的青袍僧人說。
雅娜,這是白袍聖女的名字。
她不但人長得像神話故事裏的雅典娜,就連名字也隻跟雅典娜差一個字。
“聖女,你們要去什麽地方?”艾倫斯坦問了一句。
“華國。”雅娜說。
艾倫斯坦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又是華國,他讨厭那個地方。
雅娜轉身往指揮中心大門走去,四個青袍僧侶跟在她的後面,步調一緻,機械感很強。
艾倫斯坦又問了一句:“聖女,我要跟你們一起去華國嗎?”
雅娜回頭看着艾倫斯坦,卻沒有說話。
艾倫斯坦面帶微笑:“我的意思是,如果需要我跟你們去華國的話,我這邊也好準備一下。”
雅娜淡淡地道:“你覺得你還有臉去華國嗎?”
艾倫斯坦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然後冰冷。
想他堂堂路途公司圓桌議會議長,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可是這個雅娜不僅給他氣受了,還如此傲慢,一點都不将他放在眼裏!
雅娜帶着四個青袍僧侶離開了。
艾倫斯坦的視線落在了盜賊的屍體上。
盜賊躺在地上很安詳。
艾倫斯坦忽然一腳踢在了盜賊的屍體上。
盜賊飛了起來,飛出十幾米遠的距離撞在一根柱頭上,然後滑落在地上。
“法克由!”艾倫斯坦怒罵道:“都是因爲你,你這個蠢貨,你活該下地獄!”
盜賊一如既往地安詳。
終究是他承受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