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安的思維頓時被拉了回來,他也顧不上多想,起身拔腿就沖了過去。
馬赫塔布蹲在泉池裏,泉池裏的水并不深,也就一米出頭的樣子而已,水隻齊到她的雪頸。
朦胧不是一個詞。
朦胧是一種風景。
李子安呆住了,仿佛被什麽妖精使了定身咒。
馬赫塔布緊張兮兮的樣子:“你看什麽呀?”
李子安這才回過神來,幹淨左右看了看,關切的問了一句:“你怎麽啦?”
“有什麽東西咬了我一口,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我擔心是、是蛇。”波斯姑娘說。
李子安的視線跟着又移到了潭池裏。
潭池碧波蕩漾,清澈且見底。
李子安沒有看見什麽水蛇,卻看見了一條魚,樹葉兒大小,在水裏潛伏着。
好你個孽畜!
你還敢咬人?
“你、你看見沒有啊?”馬赫塔布怕兮兮的樣子。
大師這樣目光炯炯的盯着水裏看,那眼神可比那什麽水蛇還可怕。
“有一條魚。”李子安也不好一直盯着不說話。
“你、你快幫我抓住它呀。”也許是太緊張了,這句話沒經過腦子就從馬赫塔布的嘴裏說了出來,然後她就後悔了,卻沒等她改口,岸邊的大師連衣服都顧不上脫,一個猛子就紮進了潭池裏。
嘩啦!
泉池跌宕,水如瓢潑。
馬赫塔布驚呆了。
這泉池也就一米多深,他居然紮猛子!
他也太心急了吧?
那條樹葉兒大小的小魚受到驚吓,躲開了。
大師怒氣沖天。
妖孽!
老衲看你就不是一條魚,給老衲現出原形!
大威天龍!
世尊地藏!
金剛諸佛!
衆神護法!
抓!抓!抓!
潭池水花蕩漾。
“你到底行不行啊?你抓到了嗎?你不要亂抓呀,你抓什麽呀?”波斯姑娘的嘴裏冒出了一串聲音,每一個音節都透露着緊張。
大師聽不見,繼續抓魚。
他跟那條魚杠上了。
那條魚的道行終究是淺了一點,求着一條縫隙想鑽進去躲起來的時候,不曾想大師的手已經在那裏等着它了,結果變成了自投羅網。
“你、你……”馬赫塔布已經喪失了語言的組織能力。
嘩啦!
李子安從水裏冒了出來,手裏抓着那條魚,溫柔一笑:“你看,就是這條魚,我抓住它了。”
那條魚在李子安的手裏掙紮着,動來動去,卻始終擺脫不了。
馬赫塔布看着那條魚,不敢相信就是這麽一個小東西竟然咬了她一口,把她吓得那麽慘。
“你想怎麽處置它?”李子安問。
馬赫塔布這才回過神來,蹲在水裏的她羞澀的說了一句:“把它放了吧。”
李子安笑着說:“它咬了你一口,你就不想報仇嗎?”
馬赫塔布給了大師一個白眼:“比起這條魚,我更想找你報仇。”
李子安笑不出來了,他把那條魚放進了泉池旁邊的往下流的小溪裏。
那條魚遊進小溪裏,轉眼就看不見了。
它其實一點都不重要,沒人在乎它會遊到什麽地方去。
泉池裏的兩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我的眼睛中有你,你的眼睛中有我。
兩人的心裏都在猜測對方的眼神裏隐藏着什麽信息
。
豬肉又漲價了?
幾大電商要搶小菜販的生意?
好像都不是。
好幾秒鍾之後,馬赫塔布才開口說出一句話來:“你……你想幹什麽?”
李子安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我看這裏的景色不錯,我們去逛一逛怎麽樣?”
馬赫塔布有點緊張的樣子:“我從來沒有逛過。”
李子安點了一下頭:“你放心吧,我會把你照顧的好好的。”
他向她伸出了手。
馬赫塔布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抓住了他的手從泉池裏站了起來。
月光如輕紗籠罩着山峰,山林茂密,每一朵花朵,每一棵青草都披着月光,有的挂着露珠,如水晶般美麗。
兩人攜手而行,從林間草地上往爬。
李子安在一座高坡上停了下來,回頭往下看,那泉池水波漣漣,溪水悠悠,泉池邊青草濕潤清新。一股海風鋪面而來,大海的味道是那麽的清爽怡人。
“不要看了,我們回去吧。”馬赫塔布說。
李子安笑着說道:“這裏風景這麽漂亮,我想多看看。”
他擡頭看月,那懸在頭頂的皓月皎潔無瑕,就像是一隻玉盤。
此間的風景真的無比美麗。
“你看夠沒有呀。”馬赫塔布有些不樂意了。
李子安笑了笑:“那裏有一片樹林,我們進去看看。”
馬赫塔布微微翹了一下嘴角:“樹林裏有什麽好看的?”
李子安也不管她願意不願意,走在前面帶路。
樹林茂密,月光照不進來,裏面一片黑暗。
李子安扒開擋在身前的藤蔓,走了進去。
“呀!”馬赫塔布一聲痛呼,不走了。
“你怎麽了?”李子安看着她,關切地道。
馬赫塔布一臉痛苦的表情:“我的腳被什麽東西紮了,疼。”
李子安低頭去看,她的腳果然被紮破了,一縷鮮血從她的腳趾上流了出來,他心頭地道:“我給你吹一吹就不疼了。”
“吹一吹就不疼了嗎?”馬赫塔布覺得他在騙人。
李子安蹲了下去,捧着她的腳背,對着她的腳趾呵氣。
“還真是好多了。”馬赫塔布感覺好多了。
“還要進去嗎?”李子安問她。
馬赫塔布咬了一下櫻唇:“嗯。”
李子安又拉着她的手往樹林走。
馬赫塔布緊扣他的五指,腳趾雖然還有點疼,但是忍忍也就沒什麽了。
林間的樹木的間距很窄,有的需要擠着身子才能通過。還有藤蔓纏繞,拉拉扯扯,一不小心就會扯掉頭發。
雖然路徑艱難,但是馬赫塔布還是堅持了下來。
邁過最後一排樹木,一個林間空地呈現在眼見。
月光當頭灑落下來,視野也變得清晰了。
那是一塊小小的空地,橢圓的形狀,空地上開滿了白色的小花,一團團,一簇簇,千姿百态,就如同是一個巨大的花環一樣。
“呀!”馬赫塔布激動得淚花閃閃,“好美呀!”
李子安溫柔一笑:“喜歡嗎?”
“嗯!喜歡。”馬赫塔布步入花間,在花間翩翩起舞,舞姿優美,一會兒像高貴的天鵝,一會兒像奔馳的駿馬,一會兒向翺翔天空的鷹隼,也像這些花朵一樣千姿百态,美妙動人。
大師完全沉浸在了美的世界裏。
一個小時後,兩人又回到了懸崖上的平台上。
馬赫塔布走累了,躺在平台上休息。
李子
安坐在她的身邊,眺望着懸崖對面的大海。
一艘軍艦在他的視野裏緩緩駛過。
狗日的,還沒有放棄。
不過,想想他在這塊土地上幹的事,那幾方勢力這樣搜捕他也是情有可原。
然後,他又琢磨起那幾句觀星的卦辭。
紅鸾天喜比翼仙,千裏姻緣一線牽。路途兇險有殺氣,生門沖喜來破局。
他這邊算是順天而爲,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應該是一帆風順了吧?
“那是什麽東西?”馬赫塔布緩過氣來了,注意力轉移到了身邊的東西上。
那是天書和織物,她不覺得織物有什麽特别之處,她隻是對那銅鏽色的金屬盒子感興趣。
李子安收回了視線,溫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我這次來色列就是爲了它。”
他知道它是什麽東西,但是他不想讓她摻和進來。除開她的美貌和出色的經商能力不看,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就連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讓她摻和進來是很危險的。
馬赫塔布卻不知道大師的良苦用心,她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她坐了起來,伸手去拿那隻金屬盒子。
李子安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小心,它對你來說可能很危險。”
馬赫塔布微微翹起了嘴角,有點委屈的樣子:“我就看一看都不行嗎?它又不是炸彈,我一碰它就會爆炸。”
李子安也不好說什麽了,猶豫了一下松開了手。
他的擔心隻是出于他的經驗上的判斷,可是她與天書的距離這麽近,也沒有什麽不好的情況發生。
或許,他的擔心并不存在。
而且,讓她碰一碰,從某個角度去看,也是一種研究。
“好吧,不過有什麽不舒服,或者不好的情況發生,你一定要及時告訴我。”李子安叮囑了一句。
“嗯。”馬赫塔布應了一聲,伸手揭起了天書的“顯示屏”。
她的手觸碰到天書的時候,李子安真的是很緊張,他擔心會出點什麽意外的情況,可是并沒有,天書很正常,她也很正常。
“這東西看上去好像是一台筆記本電腦。”馬赫塔布的心中一片好奇,她用手指去觸碰天書上的“鍵帽”。
她碰的是李子安之前激活過的代表“陰”的天之銘文。
李子安也沒攔着她,隻是說了一句:“我也覺得它有點像是筆記本電腦,但是你沒法用它來打字,或者辦公,你按的那個鍵帽是一體鑄造的,按不動。”
馬赫塔布的手指接着又點了好幾個“鍵帽”,結果還是按不動。她又湊到“屏幕”前看了看,然後看見了她自己的模糊的臉龐:“這個也像是電腦的屏幕,真是奇怪的東西呀,你找這東西幹什麽?”
李子安說道:“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是有些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馬赫塔布将天書的蓋子合上了,然後看着李子安,臉上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我能理解,你是一個謎一樣的男人,我對你的好奇可比對這隻盒子的好奇大多了。”
李子安笑了笑。
四目相對,突然就沒有了聲音。
彼此的眼神裏似乎在傳遞什麽古老的語言。
“那個,你想不想再去逛一逛?”李子安問她。
馬赫塔布沒有猶豫,當即點了一下頭:“嗯。”
李子安向她伸出了手。
馬赫塔布扣住了他的手。
攜手同遊。
仙境并不遙遠。
仙境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