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盒子和織物究竟是什麽東西,這是他要弄明白的問題,他對這兩樣的東西的好奇心,比對第七幅天圖是什麽天圖的好奇心更強烈。因爲第七幅天圖終究會點亮,答案也會揭曉,但這兩樣東西究竟是什麽,答案卻需要他自己探索。
“如果我像上次一樣嘗試,把手放上去用混沌能量激活它,結果肯定和上次一樣,我的意識根本就不能動。這塊織物與這盒子同在石棺裏,它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可是我該怎麽用它?”李子安的心裏琢磨着。
這是一個問題,又不隻是一個問題。
李子安将那塊織物拿了起來,打開捋平放在地上。
織物兩米長,兩米寬,是一個标準的正方形,把它當圍巾的話太長,拿它當浴巾的話又太透明,拿它做一件襯衣或者褲子的話布料倒是有富餘,可是把它留個他的人,顯然不是讓他拿去找裁縫做襯衣或者褲子的。
“你究竟是什麽東西?”李子安的心裏一片困惑。
織物不會說話。
“等等……”李子安的腦海之中忽然閃過了一線靈光,“這玩意是放在棺材裏的,放在棺材裏的白色的布那不就是裹屍布嗎?它的正确使用方式應該是裹屍布!”
他将織物拿了起來,比劃了一下,然後往身上纏。
可是他這輩子沒給誰纏裹裹屍布,也沒有被人纏裹裹屍布,在方面毫無經驗可言,纏來纏去總感覺别扭。腳掌要不要包,頭要不要包,還有大器要不要也纏上,這些都是問題。
比劃了幾下,李子安放棄了。
他終究還是沒法自己給自己纏上裹屍布,而且還有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就是,如果他把自己纏成了木乃伊,他怎麽動?
他看着織物發呆,一個畫面突然在他的腦海之中浮現了出來。
石棺莫名其妙化成石粉,睡在石棺裏的他摔在了地上,他準備抖掉黏在織物上的石粉,結果剛剛動了一下念頭,織物突然釋放出了一些白色的“根須”,與他手上的皮膚相連,那一點時間裏它就像是變成了他的身體的一部分,然後它就自己抖掉了黏在它身上的石粉。
萬物互聯?
李子安心中一動,混沌能量攜帶真氣順臂而下,注入進了織物之中。
連接建立。
織物釋放出了萬千白色的根須,順着他的手掌的皮膚往上爬,鑽進他的袖子。這一刹那間,他感覺不到什麽織物的存在,它就像是他的身體的一部分,他的神經指令可以清晰的傳遞給它,而它也會執行,就如同是他命令他的手,他的眼,擡起或者放下,睜開或者閉上。
織物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了他的手掌之中,但他的皮膚上卻覆蓋上了一層白色的根須,如同菌絲一般串聯着他的血管,他的神經。
他将視線移到了放在地上的“筆記本電腦”的黑色鏡面上,然後從背包中取出戶外手電,照着他自己的臉龐。
有了光源,黑色的鏡面上就有了投影。
他的臉龐上也布滿了白色的“菌絲”,一根根相互串聯,然後連
成一片,如絲網一般覆蓋在他的皮膚上。他自己的感覺,他就像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蘑菇。
呃,邪惡的蘑菇。
他将風衣解開,撩起了裏面的打底衫,露出了胸膛和小腹。
他的胸膛和小腹上也是一樣的情況,皮膚上布滿了白色的“菌絲”。
他解開了皮帶扣,脫下了褲子,長的和短的全都一拉到底。
他的腿上也布滿了“菌絲”,就像是穿了一條白色的絲襪,别有一番妖娆的感覺。
最妖娆不過蘑菇。
蘑菇又見蘑菇,更爲逼真的蘑菇。
“不知道這玩意有沒有防護的功能,如果有的話,我的身體就是百分之百防護了,敵人的槍再多也不怕。”李子安的心裏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他從風衣兜裏掏出了打火機,打燃火,右手拿着打火機直接去燒灼左手的手掌心。
打火機的火苗外焰完全接觸到了掌心的皮膚,可是隻有一點溫熱的感覺,沒有被燒灼的感覺。
他又燒了一下别的地方,甚至做了一個比較變态的嘗試,用火苗去烤蘑菇,結果還是隻是一點溫熱的感覺。
這玩意能防火!
他将打火機收了起來,又從背包之中取了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往手上澆了一點水。
礦泉水澆在手上就滑落了,那畫面就像是雨水澆在了荷葉上,不管是多大的雨,荷葉都不會被打濕,也不會有雨滴留在荷葉上。
這玩意也能放水!
水火不侵,這相當牛逼了。
可是李子安并不滿足,他又做了一個終極的測試。
他将贖罪西洋劍取了出來,略微用了一點力的往自己的腿上劈了一劍。
贖罪西洋劍劈在了腿上,那處皮膚上頓時爆起了點點銅鏽色的能量光斑,“菌絲”沒破。
他又提起贖罪西洋劍往自己的大腿上紮去,這一次用了更大的力氣。
鋒利的劍尖刺在了大腿上,被刺中的地方又爆起了一團銅鏽色的能量光斑,但被刺中的地方并沒有破。
李子安的心中一片激動。
這玩意不但水火不侵,還刀槍不入!
要知道贖罪西洋劍刺石磚都跟削蘿蔔似的,鋒利無匹,如果它紮不破“菌絲”,那麽子彈肯定就紮不破,這就意味着往後隻要他穿着他的“菌絲套裝”,他就可以用臉接子彈!
做完測試,他将贖罪西洋劍收了起來,然後盤腿坐在了“筆記本電腦”前。
防護功能是知道了,接下來要研究這隻金屬盒子和織物的關系了。
稍作準備之後,李子安将右手的手掌放在了“鍵盤”旁邊的“觸闆”上,心念一動,大惰随身爐随即響應,混沌能量攜帶着真氣順臂而下,注入進了金屬盒子之中。
轟!
一團漆黑的光從鏡面之中迸射出來,瞬間就将李子安吞沒了,他的身體仿佛被千萬條線刺中,冰冷的感覺蔓延過每一根神經,他的身體好像被無限拉伸,猶如穿越黑洞。
這一次的感覺跟上一次大緻差不多,但也有不同。上一次他的身體就像是被千萬條什麽
線洞穿了,然後不能動彈,而這一次同樣是被千萬條不知道是什麽線刺中了,但并沒有被洞穿,而是與他身上的“菌絲”連接了。
就這麽一點點區别,它會不會帶來不一樣的結果?
還是沒有時間的感知,或許過了一分鍾,又或許過了一刻鍾,在某個時間點上黑暗深處出現了一點亮光,越來越近,越來越亮。
“這不是穿越,這是那隻金屬盒子将我的意識推送到了某個世界,或者某個時空。”李子安的心裏反複強調這一點,上次被地震龍一腳踏臉上,他是真的被吓壞了,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黑暗雖然沒有完全退去,但一部分景物卻變得清晰了。
這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它有着堅厚的城牆,他的視野是面向城市的,是一個居高臨下的視角。在他的視野裏有縱橫交錯的街道,還有不同風格的建築,最顯眼的是兩座教堂,一座是圓頂的,一座是尖頂的。
突然,一大片舉着金色十字架,打着十字軍軍旗的軍隊從城市的中心湧來。陽光照射下,那巨大的金色十字架閃閃發光,特别耀眼。長槍如林,盔甲閃亮,還有震耳的蹄聲和号角聲混在一起,那畫面特别的震撼。
李子安的視線落在了軍隊最前面的一騎上,那人戴着金色的面具,身穿白衣,手裏拿着一支金色鑲嵌寶石的權杖。
“我去,那是……耶路撒冷麻風王!”李子安看過《天國王朝》那部電影,對麻風王鮑德溫的形象印象深刻,突然看見,一眼就認了出來。
然後他就懵逼了。
他以爲他的意識會被推送到之前那個有恐龍的時空裏,在他的潛意識裏他其實是想再看一眼那隻霸王龍的,卻沒想到被推送到了中世紀的耶路撒冷王宮,看見了麻風王。
一隊十字軍戰士突然從側面往這邊跑來,那是戰士手裏拿着長弓,肩頭上背着箭筒,箭筒裏裝着箭矢。
“不許動!”
“你是誰?”
“跪下!”
那群十字軍弓箭手對李子安吼道。
李子安心中一片驚駭,說了一句:“你們能看見我?”
這不科學啊。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這才發現他的身上連一根線頭都沒有。
大師大器,但這樣露着也不是一回事啊。
做人太坦蕩,太高調了都不好。
那一群十字軍弓箭手突然張弓搭箭,箭頭對準了李子安。
李子安舉起了手:“不要沖動,你們冷靜一點,聽我解釋。”
嗖嗖嗖!
身後突然傳來了箭矢飛行的聲音。
李子安猛地轉過身去,舉目看去,視野裏滿是星月旗,投石車一排接着一排,長槍如麥田一般密密匝匝,一眼看不到盡頭。
天空上,一片箭矢飛來,如烏雲一般籠罩了一大片天空。
“我草……”
這是他最後的聲音。
也就在那個“草”字從他的嘴裏發出去的時候,不知道多少箭矢紮在了他的身上,從他的頭一直紮到了腳,把他的身體插滿。
黑暗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