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是世界第一的山脈,放在廣袤無垠的宇宙裏,不過也隻是一粒渺小至極的塵埃。甚至,隻是一粒塵埃上的一點點紋路。
李子安從車上下來,眺望着前面的高聳如雲的山峰,心裏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感受。他感受到了大自然的雄壯,心生敬畏,卻又想征服它。
“大師,你看見了嗎,那裏有一座石屋,那是巡邏的補給站,裏面給你們準備好了需要的物資。我不确定你們什麽時候回來,不過三天後我回來這裏等你們,然後接你們回去。”丁軍說。
李子安點了一下頭:“辛苦你了,丁同志。”
丁軍也沖李子安點了一下頭,然後又看了一眼童顔大儒,這才上車離開。
康馨用腳去踢路邊的積雪,一腳過去,一團積雪頓時飛揚了起來。
在魔都長大的她是沒有機會看見雪的,這裏冰天雪地,這裏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很新奇。
李子安背上大号登背包:“走吧,我們去那座石屋看看。”
康馨跟着李子安往那座石屋走去,問了一句:“大叔,我們今晚要在那座石屋裏過夜嗎?”
“不,拿上補給之後我們就上山。”李子安說。
他想盡快了結這裏的事,然後去耶路撒冷。
康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登山表,頓時露出了一個可憐巴巴的表情:“大叔,現在是淩晨2點了,海拔3800米,溫度零下22度,我們非要這個時候上山嗎?很危險的。”
李子安想了一下,改變了主意:“那好吧,我們就在那座石屋裏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出發。”
如果隻是他自己,他肯定不在乎這裏的海拔有多高,氣溫有多低,可是康馨不是他,她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大學生,體能本來就差,抵抗力也很渣,夜裏上山的确很危險。
其實,康馨對他而言是一個累贅,沒有必要帶她去禁地,可是除了想知道她翻譯的石碑上的内容這個目的,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用羅盤預言的時候,他看到了他自己背着康馨走在了禁地了。
也就是說,康馨去禁地從某個角度去理解,那就有着天意在裏面。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誰願意跟天鬥?
石屋有一道木門,沒有上油漆,看上去黑乎乎的,很結實。
李子安推開門走了進去,裏面也就不到十平方的空間,沒有床,隻有一個鋪着幹草的地鋪,還有一些物資,桶裝的水、幹肉、巧克力之類的高熱量的食物。另外還有一些登山的用具,登山杖、睡袋、戶外帳篷和手電什麽的。
康馨不但不嫌棄這個簡陋的環境,還顯得很興奮,她将登山包卸了下來,然後就去整理幹草地鋪。
李子安在房子中間的火塘裏放了幾塊幹柴,然後灑了點煤油,用火具點燃。
火塘裏很快就燃起了一團火焰,熱量輻射開來,冰冷的石屋也變得暖和了。
康馨也把地鋪整理好了,她又開始鋪睡袋。
也
不知道是誰準備的,準備了好幾隻睡袋,有單人小号的,單人大号的,還有雙人的。可能是準備這些物資的人不清楚大師和童顔大儒的身材,所以什麽型号都準備一隻,抱的是總有一款适合你的想法。
康馨拿了一隻單人小号的。
李子安走了過去,也準備去拿一隻大号的睡袋。
卻不等他拿起來,康馨就看見包裝袋上的“小号”标注,跟着就把那隻睡袋放了下去,然後把那隻标準着“雙人”的睡袋拿了起來,還說了一句:“大叔,你就不要拆那隻了吧,我們睡一隻就夠了,拆兩隻就浪費了。浪費可恥,你肯定知道這個道理。”
李子安看着康馨,平靜的眼神裏閃爍着贊許且智慧的神光。
我們睡一隻就夠了,拆兩隻就浪費了,這話多麽的正能量,引人積極向上。
康馨的娃娃臉微微泛紅,火光映照下,越發顯得嬌豔欲滴。
她沒堅持過三秒鍾就避開了李子安的視線,她害羞了。
她畢竟才隻是一個大女生,隻交過一個男朋友,卻是一個渣男,給她下藥,差點毀了她一生,還是大師關鍵時刻拍馬趕到把那渣男打得不成人形,救了她。大師這才算是她的第二個男朋友,她在人類傳承學上的經驗幾乎爲零,此情此景面對神功天成已至化境的大師,她的心裏真的是有點緊張,甚至是害怕。
不知道爲什麽,李子安的腦海之中莫名其妙的浮現出了康海川的大頭照。
康海川怒視着他,那眼神就像是90年代的老警察看着街溜子的眼神。
康馨輕輕咬了一下嘴唇,又把視線移到了李子安的臉上。
有些人是命中注定的,繞是繞不開的,有些事情終究是要面對的,躲是躲不掉的。
李子安将腦子裏面的康海川的大頭照摁了下去,幹咳了一聲,溫聲問了一句:“小馨,你确定嗎?”
“确定什麽?”康馨的聲音小小的。
李子安指了一下她還拿在手裏的睡袋:“你确定要跟我睡一隻睡袋嗎?”
康馨又咬了一下櫻唇,然後點了一下頭。
李子安笑着說道:“你就不怕大叔控制不住,然後……”
他故意把話掐斷。
康馨的眼眸裏閃爍着興奮的神光:“然後什麽?”
李子安覺得他的話有點多餘。
人家都跟着你來這裏了,還主動提出跟你睡一隻睡袋,還怕你然後?
别說是然後了,然前都不是問題。
康馨擡手用指頭戳了李子安一下,臉紅紅地道:“壞大叔,你想幹壞事是不是?”
李子安有點尴尬,轉移了話題:“我來拆睡袋吧,你肚子餓的話可以吃點東西。”
“你一說我還真是有點餓了,我看見有火腿腸,我吃一根,你要吃嗎?”
“你吃吧,我不餓。”李子安拆開睡袋包裝,把抽了真空的睡袋抽了出來,然後鋪在了地鋪上。
就這麽一點時間,康馨已經被一根火腿腸吃掉了一半。
她的确是餓壞了,越是寒冷的環境裏,人對高熱量的食物的需求就越是強烈。
似乎是看見李子安在看自己,而自己的吃相有點不雅,本來已經張大了嘴巴,準備狠
狠咬一口的康馨,隻是用牙齒尖兒小小的咬了一口,然後又伸出舌頭抿了一下,吃相一下子就變得文雅了許多。
李子安忽然感覺篝火有點熱,他脫了風衣和鞋襪先鑽進了睡袋。
康馨背過了身去,幾口咬掉了那根火腿腸,又往嘴裏灌了一口水漱了一下口,然後又喝了幾口水。她其實還有點餓,可是她不想再吃什麽東西了,她也把身上的防寒服和雪地靴脫了,那條戶外防風褲也沒有留下,随後也鑽進了睡袋裏。
雙人睡袋其實也不寬闊,裝下兩個人後空間就有點擁擠了。
兩人你挨着我,我挨着你。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康馨很快就不敵大師的眼神,将螓首埋在了李子安的脖頸間,聲音小小的:“壞大叔,不許看我。”
李子安眨巴了一下眼睛。
都這樣了,還不許看?
女人果然是這個星球上最神奇的生物。
“你要很溫柔很溫柔,好嗎?”董曦的聲音比蚊呓隻大那麽一點點。
李子安溫聲說道:“我這樣還不夠溫柔嗎?”
“我說的不是這樣。”
“那是哪樣?”
“讨厭,我不理你了。”康馨打了李子安一拳,但那小拳拳連一粒花生米都捶不爆。
李子安也不忍心再調戲她了,輕聲說道:“小馨,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我早就想清楚了。”康馨的回答沒有半點猶豫。
“大叔不是一個好男人,給不了你那些,我甚至都沒法經常陪你。”
“我不在乎,我就要你,我也不管,我反正要你。”康馨用力抓着李子安的胳膊,指甲發力,似乎是想在李子安的身上留下她的印記。
莫名其妙的,康海川的大頭照又從腦海之中冒了出來,那眼神就如同是秋風掃落葉一般嚴酷。
李子安的心中一聲歎息,又把康海川的大頭照摁了下去。
西出昆侖路途遙,危機重重桃花俏。
早在月前的一卦就已經彰顯了天意,怎麽躲得過?
而且,這樣的天意恐怕也沒幾個人願意跟老天對抗吧?
再說了,這次西行又不是去取經,而他又不是唐僧,他隻是一個俗人,他逃不過人的七情六欲。
爲什麽要逃?
樂在其中不好嗎?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被睡袋裏傳出來。
康馨鼓起了勇氣看着李子安,臉紅紅的,鼻息也有點短促了。
李子安知道她想幹什麽,他也知道他和她想到一條道上去了,可是不等他做出什麽決定,康海川的大頭照第三次在他的腦海之中浮現了出來。
康馨忽然毫無征兆的啄了過來。
康海川的大頭照就如同是摔在地上的鏡子,嘩啦一下碎了。
多麽的有藝術。
篝火熊熊。
李子安在康馨的耳邊輕聲說道:“小馨,我們玩打雪仗好不好?”
“嗯。”康馨的聲音有點顫,因爲緊張,她的腿也有點顫。
她長這麽大,還沒有打過雪仗呢。
想想就興奮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