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接下來,忘老伯卻瞪大了眼珠子,目中『射』出極度難以置信的光芒。
轟!
不含煙火氣的一掌,當拍中忘老伯的胸口時,突然如海嘯狂瀾,無窮無盡的陰柔内力澎湃洶湧而至,如浪淘擊天,驚濤拍岸。
咔咔的清脆碎骨聲中,忘老伯連躲都來不及躲,枯瘦的身體宛如稻草人般橫飛,一直飛出十丈遠,才連連噴出一口口粘稠的精血。
他的背部砸在三丈高的石階立面,石階立面立刻四分五裂,一直蔓延到數丈之外,裂縫中湧出一股股氣勁,卻是掌勁透過忘老伯的身體震碎石階所緻。
這一掌威力之恐怖,簡直匪夷所思,足以驚呆東周武林人的下巴。
做完這一切的白衣姐姐自己都愣了,等她看見地上的卓沐風,來不及欣喜,連忙一閃而過,将其扶起:“小弟,你怎麽樣?”
換成平時,忘老伯十成功力的一腳,五個卓沐風也死透了,但此刻他隻是臉『色』蒼白,内丹之力替他擋住了大部分力量,傷害有限。
卓沐風吃驚地看着扶住他的白衣姐姐,又愕然搜尋,看見了陷在石階表面,不斷噴血的忘老伯,腦子有片刻的宕機。
這是怎麽回事,他在做夢嗎?
“姐姐,你不是已經……”卓沐風眨巴着眼睛。
白衣姐姐『迷』糊道:“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好像丹田恢複了,也許那位老前輩打錯位置了吧。”
打錯位置?
以忘老伯這等身手,如果還能犯這種低級錯誤,隻怕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何況卓沐風還親自檢查過。
不過現在不是尋根究底的時候,卓沐風面泛殺機,目光移向狼狽不堪的忘老伯,雙腳用力蹬地,腿勁如岩漿熾熱,一式爆發力十足的追日殺向對方。
趁他病,要他命,對于不擇手段對付自己的敵人,卓沐風從來不會手軟。
忘老伯遭受重擊,但不代表失去了意識,見狀慌忙擡起手,一爪子探出,蘊含着吸扯力的爪勁不斷削弱腿勁的力量。當雙方相距兩丈時,卓沐風被扯得動作大變,攻勢衰微到極點。
卓沐風不由大吃一驚,這老東西傷成這樣還這麽能打,留他活着豈不糟糕?
左腿蹬在右腿表面,卓沐風的身體随着四周的吸扯力而搖擺,雙腿凝成一股,歪歪扭扭地攻向對方,似緩實快,勁道缥缈如夢,讓人難分虛實。
正是追命十一腿中随勢而變的一招,追夢!
腿勁擠入吸扯力的縫隙,順利踢中了忘老伯,卓沐風心中大喜,十成内力狂湧而出,擺明了要弄死忘老伯。
可不等他高興,忘老伯體表湧起一股氣牆,同時左爪抓向他的雙腿,右爪則猛擊他的腹部。見其來勢洶洶,卓沐風不得不收力淩空。身體忽如陀螺般旋轉起來,腿勁宛如白『色』電鑽猛沖下方。
追命十一腿第四式,追風。
磅!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盡管卓沐風攻勢強勁,但枯瘦的雙爪還是刺穿了腿勁。這還沒完,忘老伯目光殘厲,原本無力的身體突然快如雷霆般沖出石階内部,爪勁亦在瞬間大增。
好家夥,這老東西還藏了一手!
卓沐風哪敢猶豫,追電使出,拼命往後飛退。
忘老伯對這偷『奸』耍滑的小子恨得牙癢癢,況且對方是牽制白衣姐姐的重要籌碼,哪容得他逃跑。強忍擴大的傷勢,疾追向前,一邊吐血,雙爪如海底撈月兜出,氣機輕易就籠罩了卓沐風。
眼看要将之擒于手中,不遠處香風來襲,白衣姐姐展現出的速度簡直讓忘老伯驚悚,前一刻還在十丈之外,下一刻便『插』在他和卓沐風之間。
纖纖玉掌不見如何蓄勢,信手拍出,就将忘老伯營造的氣機攪得七零八落。忘老伯連忙以雙臂格擋,正好被掌勁拍中。
咔嚓!
他慘叫地看着血肉模糊的扭曲雙臂。白衣姐姐的功力并未增加,問題是忘老伯受傷太重,已經不堪一戰,如今隻能逃命再說。
隻是一想到是自己親手把魔龍内丹送入卓沐風口中,秘密卻沒得到,反被攆得像死狗一樣。忘老伯便覺怒火攻心,痛悔交加,老臉都扭曲得不成樣子。
“啊!”
心神失守之下,他的背部被卓沐風踹了一腳,口吐鮮血。原本半清醒的神智,也被刺激得重新瘋癫起來,但逃命的本能還在,用盡全力往洞外飛出。
“姐姐快追,這老東西殺人如麻,放走他必會連累無數無辜者。”卓沐風深知痛打落水狗的道理。
白衣姐姐隻呆愣了片刻,便連忙追了出去。卓沐風緊随在後,等他沖出瀑布,兩大高手已經在羊腸小道上空激戰,忘老伯被打得哇哇吐血,眼見不行了。
這老東西仍不放棄,雙腳蹬山壁,拼了命往上攀飛。
山壁足有近百米高,縱是天星榜高手也需要借力多次。可這老東西受傷在先,又被白衣姐姐猛攻,居然忍着再挨兩掌的傷勢,三次就點到了山頂。
不過他也消耗極大,老臉幾乎沾滿了血,胸口凹陷,勉強登頂的身軀踉跄幾下,終于再也擋不住白衣姐姐的掌勢,癫『亂』的渾濁眼眸中,閃過一抹無措和悲惶。
就是這神情,卻令白衣姐姐芳心一軟,即将拍中對方腦門的掌勁被她揮手引開,炸得左側塵土飛揚。忘老伯憑着本能,鼓起餘力掉頭就跑,幾個滾爬就消失在山林之中。
“卧槽!”
草地上,擡頭仰望的卓沐風見狀,大叫一聲,臉『色』簡直難看到了極點。
這本是擊殺忘老伯最好的機會。不僅因爲對方差點害死他和白衣姐姐,更因爲對方曾兩次見過他拿出『藥』材的舉動。
雖然每一次,卓沐風都借着掏入懷中的動作來掩飾,但傻子也會懷疑,那麽多『藥』材怎麽可能放在同一件衣服裏,而且外表不顯。
對方不至于想到他的腦子有空間,但肯定會有另外的猜測。光是這個猜測,就足以爲卓沐風帶來殺身之禍。更遑論對方已經表現出對『藥』土的強烈渴求!
等那老東西恢複過來,不找他卓沐風才有鬼!
遠處山頂上的白影飄然直落,如淩波仙子,幾個跳縱便借助山壁掠到了眼前,不過因爲卓沐風不着片縷,白衣姐姐是背對他落地的。
不等卓沐風興師問罪,白衣姐姐便低着頭,率先認錯道:“小弟,對不起,我不該放走他的。”
卓沐風餘怒未消道:“你知道不該,爲什麽還要留手?這次要不是你突然恢複,我們兩個都得死,對付這種人有什麽可心軟的?你知不知道,那個老東西以吸人精氣爲樂,就因爲你的一念之仁,今後不知多少人會死在他手中!”
白衣姐姐的頭更低了,銀牙咬着紅唇,被罵得滿臉愧悔,悶聲不說話,眼眶也跟着發紅。她也知道不應該,尤其聽到卓沐風的話後,想到那嚴重的後果,更是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這受氣委屈的小媳『婦』模樣,頓時讓卓沐風一陣氣餒,後面的話說不出口了,滿腹的怒氣也消失無蹤。
說到底,沒有白衣姐姐,他早就死了,哪還能站在這裏教訓對方?從某個角度講,他和忘老伯都是白衣姐姐過分善良的受益者。
卓沐風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走過去扶住白衣姐姐的肩膀:“好了,姐姐,事已至此,多想也無用。”
白衣姐姐低聲問道:“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是不是會害得很多人喪命?”
此話一出,卓沐風就知道,要是不好好開導,這女人鐵定會鑽到牛角尖,到時候怕是終日難以釋懷了。
隻好安慰道:“怎麽會呢?要是姐姐都叫沒用的話,那我這個靠姐姐救命的家夥,豈不是成了廢物?我說放走老東西會害人『性』命,是吓唬你的,别多想了。”
白衣姐姐固執道:“才不是,我親眼見過他吸人精氣。”
卓沐風扶額無語,大姐你既然知道,那還放走人家幹嗎?明明是你心慈手軟,現在後悔了,反倒要我來安慰,這叫什麽事啊。
嘴上說道:“姐姐放心,那老東西身陷蜃『迷』結界,最多在隐村胡作非爲,隻要守在隐村,不就能防止他作『亂』了?”
白衣姐姐聽得雙目大亮,轉身高興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目光落在卓沐風的胸膛上,又尖叫着側過頭,嗔罵道:“小弟,你光天化日不穿衣服,成何體統!”
我靠,我的衣服不是被你撕掉的嗎?卓沐風懶得接這話茬,反而問道:“姐姐,你的丹田是怎麽回事?”
提起這事,白衣姐姐也很疑『惑』:“我也不知道。”
不等白衣姐姐答應,卓沐風便主動抓住她的手,内力探入其脈搏。
這還是白衣姐姐第一次和男人的手接觸,不由渾身發顫,但也許是卓沐風的表情太認真,加上白衣姐姐也想知道自己的變化,猶豫着沒有甩開。
“内力居然遍布體内?”孰不知此刻的卓沐風,震驚到了極點。
他發現白衣姐姐的丹田不僅恢複了,而且在筋骨之間,充斥着一股股内力。這讓他懷疑,此前因丹田破碎而逸散的内力,壓根沒有進入空氣,而是滞留在了體内。
怎麽會有如此奇異之事?
卓沐風連忙詢問,但白衣姐姐一問三不知,隻知道眨着秋水般明媚的大眼睛,說自己失憶後,便一直待在天海門,期間并無任何際遇。
如此說來,這一切的原因,都發生在白衣姐姐失憶前。
卓沐風突然問:“姐姐,你到底叫什麽名字,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白衣姐姐猶豫片刻,說道:“失憶前的名字我不知道,現在的名字是大哥取的,叫何美晴。”
何美晴?呃……好不搭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