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寶玲沒有說話,回答的是妹妹寶珑,沉凝道“就在前日,解峰挑戰了川蜀言家的弟子言屏,以三十七招打敗對方。在我聖武山的評估中,言屏的實力不遜『色』紫萬浩。”
按理說,卓沐風不到十招就打敗了紫萬浩,聽起來應該比解峰更厲害才是,但事實并非如此。
因爲解峰打敗言屏的三十七招,并沒有動用殺招。言屏見識過解峰的殺招,深知不敵,雙方戰前就約定過,以普通招式對決。
而卓沐風與紫萬浩一戰,早就傳到了聖武山,都知道他是憑殺招擊敗了紫萬浩。
在雙生玲珑聽說卓沐風隻能施展五記五『色』劍氣後,再聯想到傳回來的戰報,立馬判斷出了雙方的差距,這才有了剛才的勸誡。
果然,一聽到寶珑的消息,孟九霄本就不多的一絲僥幸徹底被打碎了,張了張嘴,半晌凝噎無語。
巫媛媛也罕見地『露』出了擔憂之『色』,偷偷看了一眼卓沐風,發現對方神情平靜,心中暗暗歎息一聲。
“沐風,你有什麽想法?”
孟九霄的聲音都是苦澀的,哪怕他再在乎三江盟的臉面,此時也不好『逼』卓沐風硬上。
卓沐風看着遠方高處的屋宇,淡淡說道“沒什麽可猶豫的,唯一戰耳。”
這家夥現在底氣十足,單論他的内功層次造詣,足可媲美地靈榜前十高手,壓根一點都不擔心接下來的大戰,還在欣賞四周的風景。
可落在其他人眼裏,在先入爲主的觀念下,卓沐風說這句話時的淡然表情,配合那不輕不重的語氣,擺明了是将生死榮辱置之度外,準備爲三江盟拼命了!
一時間,無論是孟九霄還是巫媛媛,都感到體内熱血狂湧,生出一種無以言喻的感動。
寶玲眸光奇異,盯着卓沐風道“你可要想清楚,我雖與冠廷交情深厚,但畢竟是聖武山的人,到時候絕不會『插』手。
孟神君想『插』手,也必定會被對方阻攔。解峰不敢殺你,但很有可能會趁機重創,甚至廢了你,到時候後悔也遲了!”
這些話聽得巫媛媛心驚肉跳,沒想到已經嚴重到了這種地步。
可在她的注視下,卓大少爺依舊是一臉的沉靜,刀削斧鑿般的側臉如同遠山般穩重,不見絲毫慌『亂』,肅然道“勝敗生死,本就是比武較量的一部分,卓沐風既然應戰,早已做好最壞的打算!”
一聽到這話,别說孟九霄和巫媛媛了,就連雙生玲珑,乃至于那位始終擺着臉『色』的楊任,都不禁深深地看向卓大少爺,『露』出了難得的動容之『色』。
這份爲了門派挺身而出的決然,這份敢于承擔一切的勇氣,以及無懼一切災難的平和,就算是闖『蕩』江湖數十年的前輩高人也不一定能擁有啊。
小小年紀,如此胸襟和氣魄,豈是一個罕見了得?
衆人全都被卓大少爺所感染,連登階的腳步都慢了幾分。
巫媛媛咬咬唇,不顧孟九霄在旁,突然說道“兩位姑姑說得沒錯,避而不戰并非懦弱,而是更明智的選擇,你還是不要冒險了。”
在這位三江盟千金的心中,一直都将三江盟的顔面和尊嚴放在了最高位,此時卻突然說出這話,可見她心中的震撼有多深。
而這句話說出後,巫媛媛蓦然間像是輕松了許多。冰封的心湖也像是破開一個大角,一種前所未有的被她苦苦壓抑的情緒激『蕩』着她的身心,使她猛然意識到,原來這個念頭早已存在,隻是此刻才有勇氣表達出來。
孟九霄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也許有人會嘲笑他這種可笑的觀念,面子和尊嚴算什麽?這次丢了下次掙回來就是,哪有人重要?何況門下弟子被人打敗,也沒上升到面子和尊嚴的地步吧?
然而有這種想法的人不清楚,一旦認輸,敵方會如何造勢,如何宣揚,抹黑,甚至嘲諷敗退者,那種仿佛全天下都在笑話你,辱罵你的感受,沒有經曆過無法理解。
過去三江盟就有過幾位俊傑,隻因爲一次認輸,被這種無可想象的輿論攻勢所影響,最終武途黯淡。
并非孟九霄真的如此不通情理,而是他擔心,卓沐風被打敗了還好,畢竟是半路出家。可一旦認輸,在心中埋下了畏懼的種子,再加上對手刻意編織的輿論大網,屆時恐生心魔。
别忘了,對手是與三江盟水火不容的黑夜山莊,絕不會留情!
“我意已決,不用再說了。”卓大少爺很堅定,擺擺手,一臉不容置疑的樣子。
巫媛媛見他如此固執,不懂自己的好意,很是生氣,但也不好連番勸說,搞得自己很擔心似的,臉一沉,恨其不争道“等你被廢了,可沒人會爲你傷心!”
結果卓沐風沒理她,似乎沉浸在聖武山的缥缈仙氣之中,氣得巫媛媛直跺腳。
之後的一路上,衆人都比較沉默,氣氛透着壓抑。雙生玲珑好幾次想打開話題,但孟九霄都是随口應幾句,明顯是心不在焉,隻好作罷。
不一會兒,衆人來到了第一個平台,并沒有繼續往上攀登,在楊任和雙生玲珑的帶領下,往東側走去。
穿過幾條斜徑,樹林漸漸稀疏,一片建築群暴『露』在衆人眼中。
烏瓦白牆,黃木梁柱,雕刻精美,那竟是一座座獨棟的院落,不規則分布在山壁邊,彼此相距數百米,或低或高,白霧相繞,山風陣陣,有群鳥蹁跹鳴唱,宛如畫境。
聽雙生玲珑介紹,之前抵達的各大頂級勢力弟子皆入住在此。
大概是和三江盟有交情,雙生玲珑領着卓沐風幾人進入了東面一座地勢較高,面積也更大的院落,站在門口,便能俯視下方連片的建築群。
而就在幾人到來的同時,一名正在林中練刀的年輕人蓦然停下,目光轉移,待發現一襲紅衣的巫媛媛,頓時雙目大亮。
他不是别人,正是銅川苗家的苗向禹。這次他跟着堂哥苗向君,同樣混入了聖武山。
苗向禹沒有急着上前相見,反而眯起眼睛,躲在樹林中耐心等待起來。
院子中,楊任帶着卓沐風熟悉一遍後,便打算離開,臨走時卻要求孟九霄也跟着一塊離去。
“孟神君,這是山主的命令。不止是你,其他各大勢力的護持者,也已安排到了另外的地方居住。接下來是小輩的争鋒,你們沒辦法摻和。”
楊任看了雙生玲珑一眼,知道有些話二女沒辦法說出口。
果然,孟九霄神情劇變,如此一來,豈不是他連保護卓沐風的機會都沒有了。再看雙生玲珑的表情,孟九霄便意識到事情不可改變,心中大急。
寶玲知道他的顧慮,歎道“孟神君,卓公子不會有『性』命危險的。還沒人敢在聖武山殺人。”
孟九霄當然知道,可不在身邊,難免擔心會出現意外,屆時他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幸好一邊的巫媛媛道“孟伯放心,還有我在呢。”
想到巫媛媛的武功,孟九霄先是一愣,随後暗松了口氣,心說怎麽把這茬忘了。放在過去,他還會懷疑巫媛媛會不會用心保護,但二人的私情已被他識破,他就不信巫媛媛連保護自己的男人都不上心。
過去讓他頭疼的事,此時居然成了孟神君安心的理由,他自己都挺無語的。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說的,隻能叮囑再叮囑,之後便與楊任三人一同離去,關上了院門。
卓沐風伸了伸懶腰,笑道“空氣真清新呐。”轉身走向正中間的房門,那是他選定的房間。
巫媛媛本想說點什麽,見卓沐風不理自己,于是也繃着一張臉,走向了東面的側房。但二人進房沒多久,便聽到院門被打開,有人不請自入。
“媛媛!”
一聲驚喜的叫喚聲響起,令屋内的卓沐風皺起了眉頭,他感覺這聲音有點熟悉,好奇心大起,便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就見院子中,一名年輕人快步走向同樣打開房門的巫媛媛,滿臉的興奮之『色』,不是苗向禹是誰。
“向禹表哥,你也在?”巫媛媛邁出房間,臉上『露』出一絲明豔的笑容。
苗向禹看得心花怒放,眼睛都快直了,站定在巫媛媛身前一步遠處,目光貪婪地掠過巫媛媛的臉龐,越看越是驚歎,如此豔姝,真恨不得立刻摟在懷裏肆意疼愛。
他一臉關心地詢問巫媛媛的近況,一陣寒暄過後,便立刻說道“媛媛,我和大哥都住在另外的院子裏,你也過去和我們一起吧,大家相互也好有個照應。”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苗向禹深谙此理,立刻開始尋找與巫媛媛長期接觸的機會。
巫媛媛快速看了不遠處的卓沐風一眼,搖頭道“不了,我住在這裏挺好,就不打擾你和向君表哥了。”
苗向禹看看四周,仿佛此刻才發現卓沐風似的,點點頭“這裏的确更大,也好。”
他突然轉身看向卓沐風,臉上帶着自傲的笑容“我們換個院子,你離開這裏,剩下兩間房,留給我和大哥,沒有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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