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巫媛媛被他的無視給惹惱了,當即叫道:“你放心,我會把修爲壓制在真炁境,和你公平一戰。”
卓沐風頭也不回道:“大哥自認不如妹子。”
巫媛媛緊咬銀牙,雙眸像是能噴出火來。
那天在梅雪園遭受了那樣的奇恥大辱之後,她返回院中,把自己的牙齒和嘴巴洗刷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差點沒洗出血來。
可無論怎麽洗,她就是覺得無法洗去那種味道,整個人都像是被混蛋的氣息貫穿了一般,再也洗不幹淨。
她已經不是清白的了,光想到這點,巫媛媛便有種抓狂的沖動,那天她躲在房中哭了好久好久,偏偏還不敢把事情的真相說出去。
娘來敲門,還得先擦幹眼淚,調整心情。被爹娘詢問後,還要幫那個無恥淫賊隐瞞,說隻是被壓住身體。
巫媛媛自問沒有人能理解她的心情,整個胸膛都彌漫着一股邪火,想要爆發,卻找不到爆發的機會。
這些天她輾轉難眠,腦中時時會閃過一些羞恥的畫面,猛然驚覺,自己的胸被人摸了,屁股被人拍了,連嘴巴也給同一人嘗過了……
每每思及此,巫媛媛都有種羞憤欲死的沖動,看着卓沐風對她愛搭不理的背影,她隻覺得怒火要将身體炸開,叫道:“你莫非害怕輸給我,不敢與我交手?”
卓沐風擺擺手:“你說是就是。”
這敷衍式的回答,擺明了是說她巫媛媛無理取鬧,巫媛媛當場氣炸了,長劍一揮,失去理智般刺向卓沐風,快若驚雷。
卓沐風完全沒想到這女人說出手就出手,而且根本沒壓制修爲,直接全力殺了過來。
雙方相距不到三步遠,彼此又有實力差距,一個怒火沖頭,一個全無防備,等卓沐風感應到後方的動靜,已經太遲了。
狂暴犀利的劍勢猛襲而來,令他的腦子一白,思維在這一刻是停滞的,身體緊繃而僵直,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住手!”
千鈞一發間,耳邊響起輕喝聲,那股令卓沐風感到絕望的劍氣倏然一收,如清風拂明月般散開,吹起他的衣衫下擺,後背隐隐刺痛,但是痛覺又有些不真實。
卓沐風雙腿發軟,腳步停頓,等意識到自己沒死,撿回了一條命後,整個後背都冒起了一層濃密的冷汗,若不是強行撐住,差點整個人趴到地上去。
生死一瞬的感覺太恐怖了!
卓沐風慢慢擡起頭,發現台階上的苗傾城和飄柔夫人俱是一臉的愕然後怕。剛才的情況太過突然,饒是飄柔夫人的功力,也根本來不及阻止。
深深吸了一口氣,但心髒仍在砰砰地快速跳動,忍着脊椎的寒意酥麻,卓沐風慢慢轉過身,發現一柄長劍直直地抵在距離自己不到半寸的位置。
剛才隻需輕輕一捅,就能輕易要了自己的小命!
握着長劍的巫媛媛,露出一臉譏諷不屑的笑意,尤其見到卓沐風臉色都吓白了之後,更是笑意綻開,整張臉都寫着鄙視二字。
那意思仿佛在說,你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不過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
卓沐風一瞬間怒火攻心,大吼道:“巫媛媛,你他麽有病吧!”
一聲吼,石破天驚。
卓少俠直接用上了粗俗俚語,教在場之人都是目瞪口呆,不過想起剛才驚險的一幕,又都有些理解他。
就連最不對付的海思思,都是一臉震驚地看着巫媛媛。
剛才真的太驚險,那一劍差點讓她以爲真的會捅進去。那種劍勢和殺氣,稍微一個控制不好,真的會出人命的!
雖然她害怕卓沐風會影響大哥和巫姐姐,可也沒想過讓卓沐風去死啊。
對于卓沐風的大吼,巫媛媛沒有害怕,反而欣賞着對方鐵青的臉,冷笑道:“怎麽,是不是吓尿了?我還以爲你卓大公子有多不凡呢,原來充其量也就是個軟腳蝦。
看你滿頭大汗的樣子,要不要用布擦擦?千萬别吓出個好歹來,否則我爹會心疼的。”
看着卓沐風驚魂未定的樣子,巫媛媛莫名有種報複的暢快感,挑了挑眉,帶着十足的挑釁味道。
卓沐風氣得發狂,怒道:“這樣很好玩嗎?有種你就殺了我,别耍這種不三不四的花招,來啊!”
卓沐風像個暴怒的獅子,渾然不顧地往前走,胸口主動撞上了劍尖,刺破皮肉,滲出血來,但他尤不覺痛,再次往前走,似乎要主動求死。
巫媛媛一陣驚訝,下意識縮手抽劍,卓沐風繼續向前,她繼續後退。
見狀,巫媛媛咬牙道:“你别逼我真的動手,我就算殺了你,也沒人會替你報仇!”
卓沐風哈哈大笑:“來啊,殺,快點!我卓沐風是誰,就是一個沒有背景的小人物,全賴你大小姐照顧才有今天,當然不值一提。别說被你殺一回,就算殺十回,殺一百回,那也是我活該!”
巫媛媛銀牙咬唇,居然被這股氣勢給吓住了,一個後退不及,卓沐風主動邁步下,劍尖又刺入了半寸,鮮血在胸口部位漫開。
“沐風!”
這時,苗傾城終于從驚愕中回過神來,暗叫糟糕,俏臉變色。
她連忙跑了下來,先替卓沐風點穴止血,而後纖手用力拽住他的胳膊,結果反倒被卓沐風往前拖了幾步,語帶哀求道:“沐風,我代媛丫頭向你道歉。”
見卓沐風表情冰冷,苗傾城連忙對着巫媛媛喝道:“還不收起你的劍,你就是這樣對待你大哥的嗎?”
巫媛媛咬碎銀牙,但在母親的逼視下,還是及時收了劍,不吭一聲。
苗傾城改單手爲雙手,終于拉住了卓沐風,仰頭看着他:“沐風,媛丫頭不懂事,從小被你義父驕縱慣了,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好嗎?”
剛才的情形确實吓人,連她都以爲卓沐風必死無疑了,旁觀者都如此,身爲當事人,感受隻會強烈十倍,開玩笑不是這麽開的。
苗傾城又狠狠瞪了巫媛媛一眼,暗怪愛女不該。
卓沐風長長一歎,轉過身,直視着身旁國色天香,看起來過分年輕的美貌婦人,凄然一笑:“義母,我的存在,是不是真讓你們那麽讨厭?”
聽到這話,苗傾城愣愣地看着他,有些措手不及。
卓沐風問道:“義母是不是覺得,我給三江盟丢了人?”
苗傾城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連忙回道:“絕沒有。”
“從認識到現在,我可曾對義母有一絲的不敬?”
“不曾。”
“我可做過損害三江盟利益的事?”
“沒有,不僅沒有,你反而還有功勞。”
卓沐風呵呵一笑,接着毫不留情地開口道:“那麽是爲什麽?從離開姑蘇城開始,義母便處處刁難孩兒,故意讓孩兒難堪?
是因爲巫大小姐的事嗎?但義母是不是應該先問問她,如何會發生那種事,把情況搞清楚再說?
今日登門拜訪李姨,我想着自己要盡一個三江盟大公子的本分,可結果,呵呵呵,沒人搭理我,一個個厭我避我,巴不得把我趕出去。”
卓沐風越說也激動,雙眼都紅了:“這樣也就罷了,畢竟我與李姨一家不熟,可是爲什麽,我不願下場比試,你們一個個非要逼迫我,故意讓我難堪?
我卓沐風的面子是不值錢,比不上你們,可也不是任人輕賤的!好,你們要我比,那我就比,可巫大小姐爲何又不肯放過我?”
根本不給苗傾城說話的機會,卓沐風繼續道:“義母想說是誤會嗎?可知剛才那一劍,稍稍遞前半分,孩兒的小命就沒了。
孩兒的命也是命,經不起别人的幾次恐吓。若我實在不讨你們的喜歡,我走就是,又何必這樣咄咄逼人,刻意羞辱我!”
說罷,卓沐風睜開了苗傾城的雙手,舉步朝門口走去,決然堅定,背影顯得十分孤單寂寥。
苗傾城愣是被他說得有些懵。
很多事情,明明不是表面的那樣,但在這種情景下,又是被卓沐風以受害者的身份一通控訴,滿臉的憤憤不平,乍聽起來,連苗傾城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一個沒有背景的少年,突然成了三江盟大公子,心理上本身就敏感,生怕别人說他攀附,偏偏自己這個義母又因爲各種原因,對他表現得有些疏離戒備。
而巫媛媛這個義妹,種種行徑更是不用多說,就差把讨厭寫在臉上了。
人家卓沐風畢竟才十七歲啊,連弱冠都不及,哪裏受得了這種委屈,這是心中憋悶,不打算待在三江盟了啊!
苗傾城連忙快步上前,雙手再度拉住卓沐風的手臂,解釋道:“孩子,事情不是你的那樣。爲娘之前的事都是在跟你開玩笑。
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把你當一家人,爲娘豈會在護衛面前故意整你?先前我和你李姨聊得太高興,一時間忘了顧及你的感受,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好嗎?
媛丫頭的事是她不對,我要她向你道歉,以後她若敢再犯,你告訴爲娘,爲娘一定爲你做主,好不好?”
以苗傾城的身份地位,能擺出這種姿态,說出這種話,足以說明卓沐風的不一般。整個江湖,也沒有幾人夠資格看到苗傾城的低姿态。
飄柔夫人目光閃閃。海騰和海思思兄妹則有些詫異。
卓沐風仍然梗着脖子,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其實這厮哪裏肯離開三江盟,生氣是有,但更多的還是借題發揮,想要擾亂苗傾城的思路,繼續減低自己被懷疑的可能罷了。
有時候,年輕不是優勢,但有時候,又是最好的掩飾。
裝腔作勢了一陣後,卓沐風紅着眼睛:“義母又何必安慰我。”
苗傾城連連道:“絕不是安慰,爲娘向你道歉。你義父若知道這一切,也絕不會饒恕爲娘的。”
卓沐風抽了抽鼻子,趕緊借驢下坡,免得戲演過頭,苦澀道:“義母不可如此,其實說起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苗傾城聞言,知道他被勸住了,頓時長出了一口氣,柔媚笑道:“都是一家人,誤會解開了就好,媛丫頭,還不過來向你大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