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的想法是,這小子的身份肯定不普通,自己和三江盟的一些人也算相識,若對這小子太冷漠,萬一今後遇見說起來,面子上也過不去。
卓沐風忙擺手道:“這如何使得?”
中年男子硬将書冊塞過來,笑道:“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我留在身邊無用,陸少俠就拿着吧。”
卓沐風終于接過:“既然如此,晚輩恭敬不如從命了。”心安理得地将書冊放入懷中,一副既然不是好東西,那我就不客氣了的樣子。
中年男子和綠衫女子看得嘴角抽搐,感覺到這小子有點操蛋。
白衣女子臉上的酡紅,自從卓沐風說愛慕她以後,便一直沒有消散過。
更讓卓沐風無語的是,先前至少還肯和他說話,現在别說說話,連眼睛對視都沒有了,卓沐風一看過去,白衣女子便立刻低頭。
在中年男子的示意下,三人拿好行李包裹,就準備離開客棧。
卓沐風連忙拉住對方的手臂,焦急道:“前輩,可否幫我一個忙?”
中年男子不動聲色甩開了卓沐風的手,淡淡道:“何事?”
卓沐風苦笑道:“晚輩還有一位同伴,就住在長街盡頭的如家客棧,可否請前輩悄悄通知他,讓他來找我。”
聽出他是擔心被黑衣女子發現蹤迹,也不是難事,中年男子點點頭:“此事容易,你在此等候便是。
隻是我奉勸你們,最近暫時不要露面,萬一那女魔頭還未離開,後果不堪設想。”
卓沐風拱手:“多謝前輩,晚輩省得。”
這種情況下,卓沐風也不敢光明正大送三人,隻敢在房門口道别,又不禁看向白衣女子:“白衣姐姐,以後我們還會再見嗎?”
白衣女子左顧右盼,就是不答話。
中年男子頗爲得意地笑了一下:“陸少俠,有緣自會再見,你又何必執着呢?告辭。”轉身大步而去。
綠衫女子看也不看卓沐風,拉着白衣女子就走,倒是卓沐風煞有介事地揮了揮手,可惜三人頭都沒回一下。
卓沐風放下手,不禁搖了搖頭。
那位白衣姐姐的善良,應該不是裝出來的。隻是越如此,她跟着另外二人,将來未必能落得了好,什麽時候被賣掉都不知道。
可惜自己與人家非親非故,連名字都不知道,又有何資格去指手畫腳?
擔心别人無用,目前自己的處境才危險。
推門進了白衣姐姐的房間,卓沐風仰頭倒在床上,枕套間還殘留着一縷動人幽香,白衣姐姐的容貌再度浮現在眼前,昨夜種種,當真如幻夢一場。
等了不多時,腳步聲在房門外響起,接着房門推開,響起了胡萊的聲音:“老大,你怎麽鬼鬼祟祟的,還派人要我來這裏找你?”
一夜胡搞,胡萊的黑眼圈很重,也是中年男子三人去得巧,通知掌櫃的時候,胡萊剛好回客棧不久。
一接到掌櫃的消息,胡萊便連忙趕了過來。
卓沐風從床上坐起,嚴肅道:“遇到麻煩了,立刻給我換張臉。”
他沒有多說尤醉伶的事,胡萊也懶得多問。反正他已經習慣了,老大怎麽說就怎麽做,隻要給錢讓他去逍遙快活就行。
二人一離開天府,卓沐風就吩咐胡萊備齊了化妝的物品,此時胡萊帶着包裹而來,自然無需去購買。
半個時辰後,卓沐風搖身一變,成了三十多歲的中年,又換了身衣衫,在房中待了許久,才與胡萊大搖大擺地走出客棧正門,牽着馬從桃花鎮後門離去。
“老胡,熟悉玄陰流嗎?”
趕路途中,卓沐風忍不住問道。
“魔門四道十二流,誰不知道?不過自從魔門銷聲匿迹後,關于魔門内部的消息,也變得神秘起來,鮮少在江湖中流傳。”
胡萊在馬上昏昏欲睡,随口答道。
“那你知道玄陰流内部的情況嗎,比如上任掌門的身份,還有其弟子的情況。”
胡萊微微睜大眼睛,疑惑道:“老大,你怎麽無緣無故問起了玄陰流?莫非遇到了什麽事?”
卓沐風斥道:“我問你就說,哪來那麽多廢話!”
胡萊無語道:“我的老大,這些年天下正道一直都在搜找魔門餘孽,企圖徹底滅掉魔門,但結果你也知道,狡兔三窟,人家哪有那麽容易束手就擒。
以魔門妖人的手段,刻意隐藏行迹,天下之大,鬼知道他們藏在哪裏,至于魔門内部的消息,那更是不可能流傳。
所以你問老胡我,等于是白問。或許三江盟的高層知道一些。”
卓沐風雖覺失望,但也知道事實如此,沒有過多糾纏這個問題,又問道:“我再問你,二十年前,天下有哪些最知名的美人。”
原本甚是無趣的胡萊,一聽到這個問題,立刻像是恢複了精神,眼珠子微轉幾下,嘿嘿地****起來:“老大,這你就問對人了!
天下十美,每二十年評選一次,最近百年内的上榜者,個個皆是人間仙姝,紅塵仙女,老胡我是如數家珍……”
這家夥噼裏啪啦,居然從百年前的那屆開始說起,卓沐風哪有這個耐心,打斷道:“二十年前,有沒有一個女子喜歡穿白衣,樣貌和氣質都很清純的?”
這條件很籠統,以天下的人口基數,滿足的人多不勝數。不過既然是二十年前,而且老大問的是天下頂級美女,胡萊幾乎沒有細想,立刻道:“有一個!”
“誰?”
“中州水月梧桐軒的上代明珠,燕伊晴!”
胡萊啧啧感歎道:“此女就喜歡穿白衣,聽說還不愛打扮,可縱然如此,當年其風采依舊豔冠群倫,常人見之無不心魂被奪,秋水爲神玉爲骨,贊之曰清雨秀荷。
水月梧桐軒,原本不過是中州的超一流勢力,可就是因爲燕伊晴的關系,卻一躍成爲了中州江湖中最爲人熟知的門派之一。
當時中州不知多少世家子弟,江湖俊傑癡戀燕伊晴,上門提親者簡直快要把水月梧桐軒的門檻踏破了。”
卓沐風問道:“那後來呢?燕伊晴有沒有嫁人?”
胡萊斜睨了他一眼,露出怪色:“老大何必着急,莫非你聽說了燕伊晴的事,也仰慕其風采?那我勸老大還是死心吧。”
注意到卓沐風變冷的眼神,胡萊不敢作怪,連忙道:“雖然當時傳聞,連中州聖地級勢力,南宮世家的天才都對燕伊晴有意,甚至南宮世家和水月梧桐軒已經談妥了婚事,不過燕伊晴卻沒有嫁人。”
卓沐風聽得一愣:“可是中間發生了什麽事?”
胡萊臉上的笑意失去,淡淡道:“因爲燕伊晴被人殺了!”
什麽?
卓沐風豁然轉頭。
談起十美之一的不幸,老胡這個色鬼也顯得有些唏噓,長籲短歎道:“都說紅顔禍水,這話用來形容燕伊晴一點都不假。
幼年喪雙親,幸得水月梧桐軒的軒主栽培,豈料在她十八歲那年,軒主夫婦連同門派内的五十六位大高手,盡在一夜之間喪命,普通弟子更是慘死上千。
燕伊晴本人,更是被刮花了臉龐,斬斷四肢,抽去了骨髓,眼睛鼻子亦被挖除,生生被人剝皮淩遲數千刀血盡而亡!
那一夜發生在水月梧桐軒的慘劇,被當時一些路過的人所發覺,據說有一聲聲女子的慘叫遠傳數千米,凄厲悲絕,使人毛骨悚然。
等過了幾天,後來者發現她的屍體時,整個人已成一癱爛肉,吓得目擊者連吐了幾天,半個多月未曾食過一粒米飯。”
路邊的鳥雀停在樹梢叽喳個不停,秋陽暖照,但騎在馬上的卓沐風卻有些發冷,腦中閃過白衣姐姐的臉龐,不禁問:“既然面目全非,又如何知道屍體就是燕伊晴?”
胡萊:“水月梧桐軒的鎮派武學,一旦練至大成,則骨髓會變成白銀色,而非普通人的白灰色。
當時整個水月梧桐軒,共有三十八人練到大成,除燕伊晴之外的三十七人,盡皆伏誅。而燕伊晴被虐殺之處,正是她所居的歸燕閣。
另外,燕伊晴雖然面目全非,但臉部骨骼仍在,後來南宮世家請了中州第一神醫加以驗證,那位神醫見過燕伊晴本人,确認無疑。”
卓沐風默然無語,按照這樣的說法,燕伊晴應該是必死無疑了。
正想問事情的後續,就見胡萊左右看了看,低聲道:“老大,千萬不要低估了女人,女人發起狠來,真沒我們男人什麽事。
知道燕伊晴的事是誰幹的嗎?就在燕伊晴被殺不久,那位與燕伊晴定親的南宮世家天才,就和大幻山的嫡女成親了。
後來很多證據表明,下令動手的,正是那位大幻山的嫡女。”
卓沐風聽過江湖勢力訣,當然知道大幻山也是聖地級勢力,不遜色南宮世家多少,乃是中州皇朝的巨無霸。
那等勢力的嫡女,所能調動的力量,自然不是水月梧桐軒所能對抗的。
看來白衣姐姐應該不是燕伊晴,可是從昨夜的對話看,白衣姐姐似乎失去了記憶,尤醉伶又說她在二十年前聞名天下。
假如尤醉伶沒說謊的話,白衣姐姐身爲玄陰流弟子,在外行走,當然會有一個掩飾身份,而且這個身份應該很驚人,如今還和那個身份割裂了,不得不引起懷疑。
卓沐風不死心地問:“還有沒有喜歡穿白衣,樣貌聞名天下且氣質清純的女子,或許不是天下十美。”
胡萊不愧是風月老手,想了想,還真又說出了幾個,都不是十美中人,但也是美名遠揚,可惜要麽嫁了人,要麽是小姑獨處,都有明确的去向,和白衣姐姐對不上。
最終被逼得無奈,胡萊隻好苦笑道:“老大,天下那麽大,美女那麽多,老胡畢竟渠道有效,知道的就那麽幾個。
不過像三江盟那樣的頂級勢力,都會設有自己的情報組織,憑老大你現在的身份,倒是可以去抽調卷宗查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