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攤牌,墨竹幫的氣氛變得十分怪異而凝重。
商紫蓉每日進進出出,不時與幾位老成持重的元老待在房内商議。鑒于爲人太迂腐,聽不得陰謀,卓沐風光榮地被排斥在外。
當然,衆人見面還是很客氣的,估計在商紫蓉和幾位元老心裏,卓沐風已經淪爲了一個高級打手。
另一方向,亦有許多幫衆,聚攏在西面的小院,顯然是錢通的手下。
卓沐風發現,錢通的手下,達到了三十多名,個個年輕體壯。反觀商紫蓉一方,隻有不到二十人,還夾着幾個糟老頭。
沒辦法,上任幫主商閑仁義寬厚,從不沾黑錢,又沒做生意的手段,開了藥善堂,還愣是往外賠本。
要不是其他幫派滿了員,怕觸怒官府,不敢擴張,估計這五十多個幫衆也得走。
倒是錢通,這老東西的手腳鐵定不幹淨,有其他進項,不然哪來那麽多銀子打賞,聚攏了三十多票壯男。
雙方都在爲最後的大戰做準備,卻沒有人知道,全幫公認的道德君子卓沐風,同樣在打着算盤。
經過三天的培育,那五株普通藥材,先後停止了蛻變,應該是達到了極限,武字柱的第一行數字,也定格在了380點。
沒有任何猶豫,卓沐風躲在房中,先吃掉了黑岩須。
味道很苦,跟咬樹皮差不多,如果是普通藥材,這樣做完全是自虐,唯有星級藥材,才能入口即化。
讓卓沐風失望的是,蛻變的黑岩須,仍不是一星藥材,不過也遠勝普通藥材。
在他咬牙咀嚼了數百下,吐出渣滓後,腹内頓時一片火熱,這股能量如同一根根鋼針,紮入骨髓。
起效果了!
卓沐風連忙以右臂施展墨竹七劍,在一次次使勁下,能量全部朝右臂聚攏,絲絲痛楚如抽筋剝髓。
卓沐風死死咬着嘴唇,鼓起意志強行揮劍,汗如雨下。
就這樣堅持了足足一刻鍾,痛楚方才褪去,不久後,右臂有一個部位,生出了暖融融的感覺。
卓沐風知道,那是剛剛淬煉完成的骨頭。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體會到有無資源的差距。
若沒有變異的黑岩須,他就必須靠着墨竹七劍的運力技巧,淬煉骨頭,所花的苦功和時間,難以計數。
原主九歲練武,寒暑不綴,七年的時間,也就淬煉了七十九塊骨頭,平均一年十多塊,就這速度,放在紅日城都是頂呱呱的存在。
連猛虎幫都曾偷偷來挖牆腳,給出了月俸一兩五的待遇,可見一斑。
而今吞服了變異黑岩須,立刻淬煉了一塊,這差距讓人無語。當然,也是原主事前打足了基礎,不然不可能那麽快。
意識進入權武三重門,武字柱上的數字,果然從380點,增加到了390點。
“若是得到一星藥材就好了。”
卓沐風的心砰砰直跳。
這還隻是黑岩須,換成效果更好的一星藥材,經過淺紅色藥土的滋潤,有沒有可能繼續蛻變?
到時候,他的修煉速度又會有多快?
冥冥之中,卓沐風看到了一條燦爛的金光大道。隻是這條金光大道,需要先決條件。
武柱值!
他必須不斷提升這一項,才能讓淺紅色藥土時刻發生作用。
想到就做,卓沐風忍着酸苦,又吞下了另外四株蛻變藥材。
房内響起了綿密的劍風聲。
大半天後,汗如雨水,渾身濕透的卓沐風,仰面躺在地上,咧開嘴角無聲大笑,他的右臂又淬煉了一塊骨頭。
短短一天時間,淬骨兩塊,這速度傳出去,絕對能震驚附近幾個縣城,也就一些大派弟子比得上。
休息一陣後,他起身揮劍,敏感地發現,動作比以前更有力了。
卓沐風前世就是古武愛好者,加上這幾日他勤學苦練,通過肌肉記憶,基本恢複了原主六七成的戰力。
換言之,此刻的卓沐風,已初步具備了自保的本錢。若是再服用大量的蛻變藥材,激增修爲,超越原主也是指日可待。
可惜,武柱值隻剩400點,用不了幾天。
何況他身無分文,就算賣了那四株被替換的蛻變藥材,也最多得幾兩銀子,想持續采買普通藥材,迅速淬骨,完全不可能了。
一下子,擺在卓沐風面前的問題清晰起來。
他需要錢,而且還是快錢!
可是給人打工的話,攢錢太難。
若是自主創業,且不說卓沐風沒錢沒地,衙門也很忙的,畢竟各部協調不易,單是辦理各項手續,沒有幾個月想都别想,他哪有這個時間。
思來想去,卓沐風腦中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墨竹幫!
要是自己能掌控墨竹幫,豈不就能調動墨竹幫的資源?
之前他一心要逃,是因爲自己就是半吊子水準,一上場就會露餡,可現在不一樣了,幹不過還不能跑?
再一個,自己鸠占鵲巢,總要繼承原主的因果,替對方報仇雪恨吧。
恩師更是屍骨未寒,自己怎能讓墨竹幫旁落,正要挺身而出,一肩挑重擔才是!
在這個武林高手橫行的世界,沒有強大的武功傍身,連逛馬路都可能被人殺死,世界那麽大,自己還想到處走一走,必須要變強才行。
幹了!
一瞬間,卓沐風下定了決心。
隻是錢通乃金剛四重武者,四肢都已淬煉完成,戰鬥力明顯高過自己。還有商紫蓉,這小妞對幫主之位志在必得。
雙方各有一群馬仔,自己勢單力孤,局面不太有利啊。
尋思了大半天,卓沐風臉上忽然露出了一陣陰笑。手腕一翻,一株綠色植物出現在他掌心,正是被替換的四株蛻變藥材之一。
……
明日就是攤牌的時刻。
深夜的墨竹幫,籠罩在一陣壓抑和躁動的氣氛之中。
兩派人泾渭分明,遇見了便各自互瞪,仿佛想以兇狠的眼神殺死對方。
就在這種情形下,一襲青布直綴的卓沐風,提着食盒,大搖大擺地走向了錢通的院子。
“卓沐風?”
得到禀報後,吃雞吃得滿嘴流油的錢通挑了挑眉,沉吟片刻,讓人将卓沐風帶上來。
他倒想看看,那個迂腐程度比商閑更重的家夥,到底想要幹什麽。
很快,卓沐風走了進來,錢通笑道:“沐風啊,難得你來看老夫,要不要一起吃?”
卓沐風闆着臉:“師叔,垃圾食品,吃不得。”
錢通清了清嗓子,就見卓沐風自己坐在了對面,将食盒放在桌上,拿出兩碟小菜和兩碗米飯。
“師叔,你派人毒害我,後悔過嗎?”
“沐風,你在胡說什麽?”
“不必多言,今日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師叔,吃完這頓散夥飯,你我恩斷義絕,再見面便是仇人。”
錢通暗自嗤笑不已。
果然迂腐不堪,既然都結仇了,不想着把自己弄死,還非要吃一頓飯,很有儀式感嗎?
心中如此想,錢通仍然沒有動筷的意思。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不認爲卓沐風會用下作手段,但謹慎一點總沒錯。
卓沐風自顧自大口吃飯,風卷殘雲,不到片刻,竟吃得滿臉漲紅,一副十分辛酸的樣子。
錢通還以爲他心中不忍,露出長者的笑容:“你是個好孩子,退出争端吧,江湖的虛僞和殘酷,遠不是你能想象的。”
話音剛落,卓沐風已放下碗筷,一張臉憋得通紅,轉頭就往外走,看得錢通一陣莫名其妙。
“慢着!”
錢通站起身,一聲大喝。
剛剛走出大廳的卓沐風,立刻被長廊外的一群壯漢攔住了去路。
“錢通,你是什麽意思?”
卓沐風不敢置信地問道。
錢通笑眯眯道:“既然恩斷義絕,你以爲老夫還會放你離開嗎?”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你怎能如此卑鄙?”
果然是書生意氣的蠢貨!
“兵不厭詐不懂嗎,隻要做掉你,商紫蓉那丫頭便翻不起風浪,老夫便赢定了,還愣着幹什麽,上!”
錢通一聲令下,十三四名壯漢手持棍棒,立刻攻向了卓沐風,專往他要害部位招呼。由于長廊空間太小,施展不開,卓沐風一下子陷入了險境。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響起。
“師傅,商紫蓉他們耍詐,攻進來了!”
面容普通的男子急聲道。
錢通愣了愣。
趁着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卓沐風猛沖向前,踢開了兩人,好險從棍棒中脫身,立刻沖向大院,與商紫蓉等人會和,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