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豪情，有些難寫，我盡力了，抱歉。)

一息之間，真氣瞬間充斥全身。沒有急着動手，老觀主反而打量了一下四周，“幾位，都出來吧，今日，總該有個交代的。”

“不知道長需要什麽交代呢？上我山門，殺我門人，不知道長是否準備好了一個交代呢？”看着老道長的樣子，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作爲霸刀門内極少數的女子之一，更是長老之中唯一一個女性，雪刀杜雨的聲音如同她的外号一般，清冷而似乎沒有任何感情。

對于那兩個客卿的死，杜雨看似沒有情感上的變化，但是熟悉她的人，很顯然已經可以從之前的問話中感受到她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平和。

說實話，對于兩個人的死，她确實不甚在意，霸刀門衆多客卿，更多的時候并沒有出到多少實力，他們更像是一個霸刀門的門面的填充物。

像杜雨這般霸刀門本身的高層，對于這些客卿的死，說一點感覺沒有肯定是假的，但如果說有什麽太激烈的情緒，那确實也是過了。

對于杜雨來說，真正值得她在意的事情是，那個老道士的态度，畢竟那兩個客卿的死并不能算大事，霸刀門那麽多客卿，總會因爲某些原因死上幾個的。

但是在霸刀門的山門這裏，當衆擊殺霸刀門的客卿，這就不是針對那些客卿的事了，這更像是将霸刀門的招牌放在腳底下，使勁踩了幾腳還吐了口唾沫上去。

對于杜雨來說，她所不能接受的，便是這個了。畢竟不是什麽其他的地點，場合，在這種地方動手，無論這個老道士要說些什麽，都得付出些東西來。

當然，例行的問話還是需要的，尋仇這種事，有時候還是讓當事人自己解決的好，杜雨并不覺得自己有幫其他的人解決麻煩的義務。

她所在意的，隻是霸刀門這個整體的名聲與利益而已，其他的，并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内。

老觀主聽到她的問話，沒有着急回答，而是真氣一蕩，一腳重踏，一道真氣從腳下激射而出，“現在倒是興起這種暗箭傷人的手段了麽，無妨，今日本就是對你霸刀門來的，有什麽招數我都接下了，本真人也沒有什麽興趣與你們糾結太多。”

“今日，不爲讨個說法，隻爲尋仇，不死不休便是。”

老道的話并沒有太重的語氣，而這種平淡的語氣，卻似乎帶着一種語不驚人死不休一般的态度。

而讓在場圍觀的人看來，他們最震驚的是，并不是什麽老道士已經嶄露出來的實力，而是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态度。

這并不是什麽随随便便的玩笑話，正是因爲這種平淡的态度，衆人對于那種決死的心情的體會，才會更清晰一些。

一時間，本來還在讨論的衆人，瞬間安靜了下來，這一次并不是因爲被什麽驚到了，而是一份尊重。

無論是什麽情況，什麽時候，這種人，總是可以獲得一些他所應得的待遇的。

對于江湖人來說，這種決絕而又平淡的态度，又說是爲複仇而來的樣子，已經足夠打動他們了。

正是因爲明白霸刀門是怎樣的一個龐然大物，他們才會更有體會的感受到老道言語中的那種意志與精神。

扣心自問，他們并不覺得換個位置，自己也能做到老道士這個樣子。更何況，在江湖上，這種事情雖然算不得太少，但是也絕不太多。

更不用提像老道士這般已經平淡的面對生死之事的了，老道用自己的回複，至少已經讓場中的人對他再沒有那種看戲的态度了。

老觀主并沒有在意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麽，思想，很多時候其實是一個很無力的東西，與現實的殘酷相比，思想很多時候并沒有什麽實際上的幫助。

就像現在，即使那些人全部想着他赢，如果他不是燃燒壽元換來如今的實力，想來他應該是無數倒在這裏的人之一，像那位霸王槍一般，再也沒有任何發聲的機會。

而在他身後，一個人影踉踉跄跄的從陰影中蹿了出來，雖然已經被發現了，還挨了一記，但是他并沒有什麽受挫的樣子，而是将手中細長的，或許稱之爲暗器更合适一些的武器握的更緊了一些。

那兩個客卿的死，讓他沒有了輕敵之心，所以他對自己被發現的這件事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觸，隻是對于自己準備偷襲時，氣機已經逐漸攀上巅峰了的時候，卻被突然來了這麽一下。

事實上，他不說話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他在平複體内激蕩的氣血，剛剛那一下，雖然沒有給他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巨大傷害，但是很顯然，這個老道士，是個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硬的多的硬茬子。

而在另一面，三名身着統一霸刀門服裝，衣袖上均以金邊而桌的男子一起踏步而來。

三人雖面相氣質各不相同，但是三人同時走來時，竟是隐隐給人一種他們是一個整體的感覺。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動手便是，不必多說什麽了。”

杜雪确定了對方的來意，并非是針對某一個人，而是針對整個門派的時候，聲音便更清冷了幾分。

身爲霸刀門的長老之一，她的實力自是毋庸置疑的，而在以實力爲尊的霸刀門之中，她能到現在這個地位，自然有自己的過人之處。

沒有過多的廢話，她知道同時來的幾人會知道該怎麽做。

将身後背着的與體型并不太相稱的長刀拉了出來，眼神一凝，她便直接攻了上去。

“當！當！當！”

沒有出乎意料的，她的每一招都被擋下來了。雖然不在乎那兩個客卿，但是她也明白即使是她，即使那兩位客卿輕敵了，她也沒有辦法做到這般幹脆利落的一招解決戰鬥。

所以她對于自己的刀能被擋下來并沒有什麽意外之色，更何況，她也不是一個人在奮戰，這個地方，終歸是霸刀門的地盤。

在老道背後的陰影中，狹長的多，也要短的多的“彎刀”，從一個并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中斜斜的刺了出來。

老觀主面對這樣的攻勢，并沒有什麽其他的動作，他的背後仿若長了另一雙眼睛一般，本來與人纏鬥之中的長劍從身側偏了回去，一蕩，一掃。

男子看着自己手中的彎刀被這一看似普通的一蕩竟是有被壓制住的趨勢，竟是沒有什麽在意的意思，反而是側身攻向了他的側翼。

事實上，他與霸刀門的淩厲的刀法風格并不太相像，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很難将他這種更接近唐門的打法與霸刀門三個字聯系在一起。

而在他攻向側翼的時候，杜雪并沒有閑着，她正在努力爲其他人創造機會，對于這種上門來尋釁的人，她向來不會有什麽糾結江湖臉面之類的事。

或者說她并不在意是單人對敵還是聯手對敵，對她來說，唯一的目标，就是讓眼前這個人沒有機會離開霸刀門。至于其他的，并不重要。

至于所謂的高手風度或者說什麽強者的自尊這些東西，很抱歉，她并沒有。

從小，她所面臨的環境與所接受的教育，基本上總結起來便是四個字，“勝者爲王”。

她可不在乎勝利的手段究竟是怎樣的，她隻在乎最終是否能獲勝。所以對于聯手這件事，雖然沒有多少交流，但是她并沒有表現出什麽抗拒的樣子，反而努力的爲其他人尋找着機會。

而那一邊，看着已經陷入纏鬥中的杜雪等三人，如同一個人一般的三兄弟同一時間将手中的長刀斜指于地，他們三人所練，均爲走趟刀。

又因爲三兄弟的原因，他們比常人的模切，要更深一些。所以即使沒有多少交流，他們之間的配合也比常人強得多。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選擇的這門刀法，雖然看起來并不顯眼，但是隻有真正與他們交手過的人，才知道同時面對這樣三個專攻下三路的刀法高手，究竟會是何等的難受。

而現在，老觀主即将面對的，似乎便是這麽一個無解的局面。

在場的衆人雖然之前因爲他一招解決了兩名客卿，所以對他的期許又提高了些，又因爲他說的那些話，對他自然心底生出了一些其他的情緒。

但是現實從來都是現實，僅僅靠他們的期望，似乎并不會有什麽其他的作用。畢竟那邊三人已經進入纏鬥狀态，而這邊如同一人般整齊劃一沖過去的三兄弟即将加入戰局。

無論他們怎麽想，那個老道士的結局，似乎都已經注定了。因爲這是現實，而不是武俠故事，很多時候，一個人，真的很無力。

隐隐帶着悲觀的情緒，那些人看着已經過去了的三兄弟，一時間不知道究竟該以什麽态度爲好了。

作爲觀衆，卻有這種五味雜陳的感覺。其實很多時候，都是将自己的位置帶換了過去，江湖這麽大，誰知道有沒有一天，自己也要踏上一條隻有一個人的路呢？

這樣想來，他們對與老道士的感情，又稍稍複雜了一些。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很顯然，相比霸刀門，他們對于老觀主的傾向更多一些。

雖然，在現實中，這種傾向并不會有什麽其他的作用。畢竟，傾向不能傷人，能殺人的，隻有手中的刀！

“哈哈，來得好！”

本來已經不被看好的老觀主一聲大笑，體内的真氣如江河入海一般激蕩着，從他的并不健壯的身軀中，湧現了一份份并不符合他的外表的力量來了。

少年修習劍術，後雖走上了另一條小路，但是從始至終，有些東西，在他的心裏并沒有被磨去過。

雖然因爲壽元的消耗過甚，他甚至已經提前進入了老态，連心态也從中年的穩重向着老年人的方向邁了過去。

他似乎已經從内到外都變成了一個老道士，不喜動，喜歡在人多的地方，卻不遠多說話，更願意旁聽着，看着别人展現活力的樣子。

一直到那一天之前，都是這樣的。他似乎從那個深謀遠慮的觀主，逐漸退化成了一個默默無聞的老道士。

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年少時，也是一人闖蕩過江湖，他的熱血，也曾有過。

那一個黃昏，幾道相同的氣息貫穿天地的時候，他終于決定再次直面這一切。那個本該老朽的身體與心态被他重新鎖回了最深處。

當選擇回應那一道道氣息的時候，所有的可能會影響到他的情緒，已經被他除了去。

現在站在這裏，并不是那個老觀主，而是當年那個帶着青雲觀要踏上另一個高峰的觀主，他的雄途已經交給了另一個人負責，但是那份豪情，可沒有褪去！

這一刻，随着身體的活力恢複，那份豪情也與時劇增，看着同時攻來的幾人，他并沒有什麽其他的動作，而是選擇硬碰硬。

既然想要打，那就一起來便是，有什麽招數，我一個人接着！

長劍挑了個劍花，斜向上撩，将杜雨逼退之後，一拳重擊而出，直接将身邊的那個男子擊飛了出去。

沒有半刻停歇，直接向前奔走的老觀主在這一刻展現了并不符合他的外表的靈活，直接向那三兄弟沖了過去。

三兄弟對于這一幕并沒有什麽預料，隻是三人的默契倒也不用多提，他們沒有任何交流，便已經自然而然的從沖鋒改變成了迎擊的陣勢。

三個高度，三把刀。

三人的配合，從來都是如此。無論面對什麽樣的對手，三人都是現在這個樣子。他們相信其他兩個位置的刀一定會如約而至，所以他們并不會因爲某一個方向的攻擊而亂了手腳。

對于彼此的信任，讓他們的刀法與常人本就大有不同，再加上三人所修的均是刀法其中一部分，三人合在一起，便是一部完整的刀法。

看着沖過來的老觀主，他們就這樣迎了上去。

沒有什麽地動山搖的壯觀景象，也沒有什麽金戈之鳴，那一刻，時間仿佛定格了一般。

三人能看清那個老道士臉上的每一處細節，那些皺紋，那些因爲歲月雕琢而留下的痕迹，以及，那一雙與他的一切似乎都搭不上關系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燃燒着的，是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