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無主角,依舊是鋪墊,可選則性訂閱)
等獸皮自然脫落之後,曹清源小心翼翼的将獸皮收好,這是他此行最重要的收貨。雖然不知道這個地圖具體的用處,但是從洞内的擺設來看,這幅地圖應該是最有用的東西了。
沒有急着将那幾個人喊來,他不确定這裏還會不會有其他的機關。畢竟他早已不像普通人一樣的,對于這些價值連城的寶物他并不太感興趣,對他來說,錢财确确實實的都是身外之物,以他的行爲習慣,也沒有什麽太需要錢的地方。
所以他可以控制住自己對于這些東西的欲望,而不是一直堅持走到盡頭。但是那些人不同,雖然對他們的品行有些了解,知道危險的情況下,他們必然知道保護自己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誰能保證他們見到這些東西,不會起一些其他的心思呢?不需要太多,隻需要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想法:“我隻拿一件,多拿一件也不是什麽大事……”
這種想法一旦露頭,極大的可能就會收不住了。如果這裏面的寶物附帶着什麽機關,那可能葬送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所有人的生命。
就算這裏面的東西可以随意取走,但是一旦有了第一個想法露了頭,人的野心真的能止的住嗎?并非是曹清源以惡意揣測跟着自己到現在的人,隻是這麽多年了,他見到的類似的事情已經太多太多了。
他因爲探穴功夫了得被江湖稱爲尋龍鬼手,自然所見極多。那些好不容易闖到最後的陪葬室,卻因爲裏面的寶物,而動了其他的心思他見到的不知凡幾。
最好的,也不過是大家各自帶着寶物分道揚镳而已,可是對于這種地方來說,真的會就這麽簡單的放棄嗎?出去之後覺得自己虧了,覺得自己拿的東西不夠好,配不上自己出的力。
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簡單的玩笑話,而是真實的,在曹清源的世界裏,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江湖人做事,向來不忌諱太多。而他們這一行,則是忌諱更少。時常一隊人下了穴,最後隻不過一二人走出,那一二人卻還要分個生死,這種事情,可不算少……
而他最怕的,便是貪心一但出來,便收不住的情況,到時候很有可能他們會不再在乎自己的提醒,無論那個提醒有沒有用,他們都會在自己的貪欲下覺得這些提醒隻不過是自己嫉妒的産物罷了。
鬥米恩,升米仇,莫過于此。人性,很多時候,比所能想像還要惡。
所以曹清源需要先找到一條退路,他可不希望爲某個貪欲暴漲的人陪葬。雖然不至于做到将這些人全部抛在這裏,但是他可不介意在這些人爲野心付出代價的時候自行離開。
他所需要的東西已經被證明了,師傅花了一輩子研究的不被人理解的闖關之發,已經被證明确實是有效的了,那個被師傅念叨了一輩子的墓,絕不是他的臆想。
緩緩的将關于師傅的記憶壓了下去,還不到那個時候。現在還是先找到一條離開的路才是最重要的,畢竟隻有出去了,他這個實證才能證明那個老人,并非是受到打擊之後瘋了,他所念叨的那些,全部是真的!
玉斧真人還在向着開封的路上趕着,在他身後試圖追到他的人并未因爲時間關系而有所減少,雖然一直有人被落下,但是總會有好事者跟上來。
像是最遠的那個約莫而立之年的年輕人,他已經追了近半個時辰了,但是從他鐵青的臉色來看,顯然他是堅持不了太久了。
如果不是因爲确實有要事在身,其實玉斧道人是不在乎停上一停的,畢竟他并非那般不近人情之人,跟在自己身後的人他或多或少都有所關注。
那個年輕人看步法,猜都不用猜,必然是神行門門下的,而在這個年紀能綴着自己這麽久一氣不換的,隻能是那位門主的得意弟子了。
神行門與真武向來交好,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這個年輕人因爲逞強而落下個什麽問題。事實上他對于這個年輕人觀感還可以,能以這個年紀做到這個地步,足以見其用功之勤。
對他,或者說對于天下所有勤于業的年輕人,玉斧真人總是歡喜的,他喜歡這種人,因爲這種人代表着的,是江湖的朝氣。
也是因爲,從小到大,他所被教導的,便是這樣的品質。
暗暗将凝聚起來的勁力散去,那個年輕人如果在強撐不換氣可能會出問題了。可是這一次推演的結果太過模糊,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去看一看,所以他隻能選擇如果年輕人還要強撐就直接用真氣将其震退。
幸好,在他終于忍不住出手之前,年輕人自己停了下去。隻是這一停,速度便降了下去,等下一口氣運足,再提速,已是沒有辦法在跟上這個背影了。
想來,那個年輕人應該會有些不甘心吧。不過,希望可以借此讓他多一些關于神行之法的體會吧,有些不着邊際的想着,玉斧真人腳下卻沒有半分停歇的意思。
猶如閑庭漫步般自在的向前踏着,遇山過山,遇水踏水,如履平地,玉斧真人的速度與他的動作實在有些不太搭。
不過倒也沒有多少人關心這些東西,爲了能跟上他的背影,一個人掉隊了,又有新的人因爲好奇綴了上來。
對于這些人,玉斧真人自然不打算解釋些什麽,他們樂意跟着便跟着便是。這個天下,他去得,别人也自然去得。
隻要這些人隻是單純的跟着,而不做什麽多餘的事情,他自然不會多管。事實上,對于有些強撐着,他甚至會主動将其震停,以防影響身體。
對于他來說,這些人都是這個江湖的一份子,是他一輩子都沒有什麽辦法感受到,卻十分喜歡的江湖的一份子。
他并不願意對這些人的态度放的太高,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爲有真武傳承這一代落在了他的頭上,他應該也是行走江湖的一份子。
那樣的他,如果見到這樣一個背影,想來也會綴上來吧,也許是爲了熱鬧,也許是爲了打敗什麽,又或許是爲了争一口氣之類
想着這些與此行毫不相關事情,他的道心卻沒有任何變化。畢竟如果真的有什麽事發生了,那以後,怕是再也沒法看到這樣的江湖,在看到這樣的江湖人了吧。
他并不憚以懷揣着最壞的打算趕路,真武的下一代并不需要他操心。真武傳承雖然還沒有找到合适的繼承者,但是那些與自己同輩的人們都全部已經可以作爲頂梁柱了。
玉斧真人相信在真武積聚了氣運之後,他們可以撐起真武這個名号。而他,隻要負責不惜任何代價将可能影響到真武未來,會讓真武大興的未來變得不再那麽清晰的東西給排除掉就好。
是的,不惜任何代價。畢竟這一次出發的人,有些多。而很多人并沒有掩飾自己氣息的意思,他們這個境界的人,平日裏大多不走動,掩飾了自己的氣息跟掩耳盜鈴也沒什麽區别。
也正是如此,他會做好最壞的打算。誰也不知道那道氣息是什麽,而且,這些同時趕來的人中,難保不會有人有什麽其他的想法。
這種事情,在江湖乃至整個世界的曆史上,出現的次數已經夠多了。翻開任意一本史書,這些事情,随處可見。
人是利己的,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慮問題總比站在他人的角度去思考要輕松一些。而站在真武一門的角度上,他顯然不會像那些人一樣對于這道氣息有什麽其他選擇。
畢竟,真武一門有氣運做保,少了他,也還有人能撐得住,能等到真武大興之時。所以,如果真的會有影響,那大不了,就拼上一拼便是。
突然又想起了走時,那些看着自己的懵懂眼神,玉斧的腳步不經意間緩了一下。隻是這個幅度太小,而又太快,竟是沒有一個人發現。
從東海到開封的路線有很多條,可走水路,可走陸路。隻不過,有一個人選擇了另一條更爲直接的路。
他沒有踏水而行,也沒有走固定的陸路。而是選擇從人煙稀少的山脈中穿行。與玉斧真人不同的是,他的步伐不快,步頻也不快,如果換個環境,隻怕人們隻會認爲他隻是個普通的練武之人而已。
但是在着山脈之中,他依然如此的悠閑的行進着,便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更關鍵的事是,如果細心的話,可以發現他走過的地方,一片寂靜。
不僅是沒有了鳥鳴獸吼,連蟲鳴聲都寂靜了下去。春日裏本該在山林裏橫行霸道的熊瞎子遠遠的便縮成了一團,不敢随意走動。
而那些飛禽走獸,多是避之不及一般,以那個人的位置爲中心四散開來。竟是沒有一個敢靠的太近的。
而如果靠近些,可以聽到男子正在喃喃自語着,“這半年劍意倒是有不少長進,但是一時半會竟是不太好收斂起來氣息了,這倒是有些麻煩了。”
而他懸在腰間的配件,輕輕的顫了一下,似是在應和,又似是在安慰。
男子搖了搖頭,看了一眼日頭的方向,便繼續走去,不再出聲。自從劍道更進一步之後,他便開始在東海以自然的力量來使自己變得更爲純粹。
但是他沒想到,成功了之後,收斂了自己的氣息,還是會對周圍的環境産生這樣的影響。對于自己的劍意的收斂,看來還需要想像辦法才是。
而在其他的方向上,雖然已過而立之年,但是仍不願成家的男子,看着眼前滿頭花白,卻精神狀态奇好的老者苦笑着說道:“老祖宗,您就放了我吧,我保證立刻回去。”
“你個混小子什麽德行老祖我可清楚的很,你小子是老祖親自教出來,你想什麽老祖我會不知道?這次乖乖跟着去湊個熱鬧,然後跟我一起回去,不然你爹天天要在我面前絮叨,受不了受不了。”
老者一邊說着一邊擺手,一臉嫌棄的表情,似乎那絮叨是什麽他很讨厭但又避不開的東西一般。
男子看事有不成,認命的歎了一口氣,“我爹不讓您玩,您就拉我回去當頂缸的。”
而老者看着男子飽含怨念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說話,隻是從他臉上的笑意來看,他的心情想來應該是極好的。
少林的“小和尚”終究還是出了廟,隻是這一次與他上一次出山不同,頭頂着九個戒疤,身披着深紅的袈裟,手拿錫杖的他,再不是那個籍籍無名的小和尚了。
隻是與原來在廟裏與衆人所說的不同,他憨厚的摸了摸了自己的頭頂,向着寺廟的方位低聲道了個歉,“對不起,各位師兄師叔師伯,她才是我心中的那尊佛啊……”
将錫杖随意的背着,将身上的袈裟換了下去,而又重新穿上了普通的僧服,他的眼神中全然不見最初時的那種滄桑。
對于所有人來說,佛都是不同的。對于普通人來說,佛可能是他們的信仰,也有可能是虛無之物。對于江湖人來說,佛是那座天下聞名的廟,是那廟裏的數之不盡的高手。
而對于那座廟裏的人來說,有些人認爲佛是目标,有些人的佛是他們自己。而對于小和尚來說,佛就是她,她就是佛,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
即使繼承了所有的東西,對于佛法的感悟,對于經義的了解這個世上已然幾乎沒有在比他高的了,但是,他的佛從未變過。
這是小小和尚的承諾,也是小和尚要履行的約定。小和尚長大了,是時候該去找到那尊他從小小和尚開始苦苦的等待這麽多年隻爲求得的佛了。
至于江湖上的那些事,自然要再往後擺上一擺的。
對于很多人來說,這十幾年隻是人生中的一段而已,可對他來說,這是他經曆的人生中的一大部分,也是漫長的一段。隻不過,現在,一切都要有一個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