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襄城的人來說,現在的情況其實并沒有那麽容易讓他們忘卻前些時日他們所見到的那些,雖然嚴禁放火,但是那些搶掠的行徑,也不過是被口頭上訓誡加似乎并不能稱之爲懲罰的緊閉。
其中最重的那個,也不過才是被打了十闆而已。那些挨了闆子的,可不是因爲他們闖入蘇家被懲罰,而是因爲他們沒有聽從命令,自己忍不住貪欲的原因。
這讓城内的勢力無不開始警惕了起來,如果不是黃守義基本可以算是斷絕了擴編令的招收行爲,而各家在裏面也有一部分人擔任着領頭的位置,隻怕沒幾個勢力敢放心。
無他,這已經擺明了,擴編令就相當于是合法的強盜,他們對蘇家殺、搶,這些其實并不是什麽問題,但是他們确實那麽正大光明的上的。
最大的問題就出在這裏,如果不是事前黃守義曾經說過一些,讓衆人有了些許準備,隻怕大家沒那麽容易接受這種局面。
畢竟擴編令招收的隊伍居然這麽堂堂正正的,這已經不是兩家的私鬥了,這等若是直接掀了桌子,将一切全部暴露在了陽光下。
更何況,蘇家敗的太快太快。雖然在蘇家先前已經沒有後招的迹象出來的時候,已經有很多勢力預見了蘇家最後的結局。
可是,這并不是他們會這麽輕易接受蘇家已經徹底倒下的理由。前一段時間黃守義讓擴編令招收的人對于各家的黑色收入進行了一波掃蕩,現在,站出來反抗的蘇家,這麽快就被一掃而空。
其中透露出來的東西,讓無數襄城的勢力的首腦夜不能寐。如果不是在滅掉蘇家後,那些人又被撤了回去,而且這些時日并沒有再出來的迹象。
隻怕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局面,瞬間就會被無數生活在恐懼中的勢力給打破掉。畢竟不是每一個勢力都會像那幾個老狐狸一般,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解散聯盟的意思,他們可是掌握着話語權的。
事實上蘇家在襄城,雖然算不上數一數二的勢力,但是前幾還是有的排的。而這樣一個家族勢力,确實十數日之内,便再沒了音訊。
如果不是還有蘇家的人在外逃着,這怕有些人都沒反應過來,那個曾在襄城也算着有一定話語權的家族,就這麽輕易的被掃滅了。
所以衆人也能理解那幾隻老狐狸不肯松口的原因,如果他們分開了,再被黃守義這麽來一次,隻怕在後面,襄城的勢力,就真的沒有人能攔住他了。
這樣的話,衆人所剩下的唯一一條路,便是拼命了。畢竟拼死拼活這麽多年,才做到一個勢力掌權者的位置,誰甘心再去做一個小喽啰。
其實也有不少勢力,在等着那幾個老狐狸另起爐竈,想來有黃守義的例子在前,他們雖組建的聯盟雖然肯定會有高下之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絕對會比黃守義那邊所能得到的話語權高。
可是讓衆勢力的首腦失望的是,那幾個老狐狸雖然沒有解除聯合關系,但是他們也沒有透漏出要組建一個新的聯盟的意思。
而其他的勢力,就算他們有那個想法,但是在現在的局面下,沒有辦法去面對黃守義的他們,也确實沒有那個膽子。
有能力的沒有那個想法,沒有能力的,有那個想法卻不敢行動。這樣糾結的局面下,倒是讓襄城重新回歸到了月餘前的平靜時光裏。
隻是在這種時日中,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安心的過着自己的生活。
就像是襄城的那些百姓,雖然日子過得比往常稍稍困難了些,因爲那些江湖人多了起來的原因,所以吃喝談論更要小心些了。
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麽大問題,反正江湖上的事,怎麽樣也不會波及到他們。最多那些做生意的所要上交的保護費會更多了些。
但是前些日子那些打鬥的情況,可是沒有任何遮掩的。在這種情勢下,雖然很不舍,但是那些掌櫃大多數仍是會如數繳納變高了的各種費用。
畢竟那些血迹,雖然幹了,可是還沒有被全部清理掉啊。上交了這些費用,雖然有些心疼,但是等若是得到了城主大人的保障,這可是最重要的。
一想到那些擴編令中如狼似虎的江湖人,又想到如果店裏出了什麽事,他們是真的會賣命的。不少商家都覺得這個錢,交的并不冤。
是的,雖然沒有公開明說。但是衆人心知肚明,究竟過來收費的人是誰的人,又是誰的人在保護着這些店的生意。
試想如果不是黃守義的默許或者指示,那些人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就與其他勢力争奪收各種額外費用的權利麽。
至于安全問題就更不用擔心了,不爲了其他,單說爲了酒樓能足額的交上孝敬,他們也得護住酒樓的平安。
轉眼間,襄城内最大的“強盜”團夥,像是開了竅一般,成了襄城内最大的“打手”團。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已經有過幾個活生生的例子了。
但凡是敢在交過孝敬的酒樓裏鬧事的,輕則扔将出去,重則打個半死都是有可能的。
而這一系列動作,出乎意料的,卻沒有多少人敢提起不滿的聲音。不過這意料之外的事,确實也在情理之中,蘇家的屍體可還沒涼,還沒有那麽多愣頭青的勢力。
不過最讓人不解的,還是那幾隻老狐狸,居然對城内的這些事情,沒有絲毫做出新的行動的意思。
甚至讓很多人疑惑的是,他們并非是閉不見人,隐居家中,被黃守義壓得擡不起頭。如果說他們可以将黃守義拉下馬,那是高看他們了。可是若是說他們可以攔住黃守義做的這些事,還是可以相信的。
但是,他們似乎沒有經受任何損失一般,對于黃守義默許的行爲,他們似乎也同時失去了發聲了能力,隻是偶爾會與一些交好的勢力聯系一下,讓他們多加忍耐,卻從未交代究竟是爲了什麽要繼續忍耐下去。
不過雖然有些不滿,但是衆人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倒是重新開了起來。雖然經常膽戰心驚,害怕那些人又來鬧事,但是終究還是慢慢一家一家重新恢複了營業。
而也正是因爲這個,城内才沒有多少明面上的呼聲。雖然有些勢力有串聯的意思,但是最終依然是因爲大多數勢力隻想着穩妥保存自家的東西,而讓串聯隻是一個大緻的設想,卻沒有落到實際的意向。
對于城内的現狀,黃守義則是很滿意的。他做這些,一是爲了爲後續的計劃提供資金,這段時日爲了将擴編令中的那些人喂飽,他雖然從那些勢力中扣出了不少東西,可是那些東西哪裏經得住幾千人的消耗的。
雖然現在還沒有什麽壓力,可是接下來一直到開春,在有了蘇家這個前車之鑒的情況下,可想而知并不會再有多少勢力傻傻的送上門充作資糧了。
而這樣的情況下,他等若是要将着幾千人養到明年開春。即使在那些家族的生意裏摳出來不少财富,他自身的老底也還算是比較豐厚的,可是也禁不住這樣的消耗。
更不用提如果再有什麽事情的話,他的其餘計劃就得全部暫停,而将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爲這幾千号人的待遇上面了。
這可不是他所想看到的局面。所以他會讓從那些勢力的手中,将這些酒樓的孝敬費收攏了過來,雖然不多,但是勝在細水長流,大大的緩解關于擴編令方面的财政壓力。
而另一個原因,就是他爲什麽非要将近四分之一個襄城的酒樓的孝敬費全拿到手了,他在借這個機會,将所有反對的聲音全部給壓下去,壓得死死的。
在先接着滅掉蘇家的餘威情況下,再用這種方式去将那些勢力可能的想法全部給壓下去。他們是否會因爲這個冒出什麽其他想法黃守義并不在乎,他隻在乎,一定要讓這些勢力認清,反抗自己是沒有活路的。
這一次示威,目的便是那些小一些的勢力。這些勢力最容易成爲騎牆派,牆頭草,而黃守義所要做的便是讓他們明白,無論自己的對面是誰,他們但凡想要與自己作對,都要好好掂量一下後果。能從他們手裏将這些酒樓奪來,也能照葫蘆畫瓢将其他的那些生意也搶過來。
他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如果不是隻是爲了立威的話,他可不會單單隻将酒樓的孝敬費收攏過來,那些賭場青樓,若是他想的話,其實可以全部收攏過來的。
畢竟已經與幾個老狐狸談過了,在給了那幾個老狐狸幾個保證以後,不用擔心他們聯合其他勢力來與自己作對的情況下,做到這些其實并不太困難。
但是黃守義最終,還是要去尋找那張地圖的。他所作的這一切,不是爲了徹底掌控這座城池,所以他不能将這些生意全部收掉。
立威,通過将這些酒樓控制下來,已經夠了。再多的了話,雖然那些小一些的勢力不太可能會立即有反抗的意思,但是終歸積壓了太多的負面情緒,那對自己之後的計劃,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黃守義也不想冒這個風險,做到這個程度,夠了。等地圖的消息再準确一些,那時候才是真正的,不需要留任何餘地的時候。
對于襄城所發生的這些事情,襄城的這些勢力自然是無法輕易略過去的。或者說對于他們來講,這些事情,就在他們的身邊發生,給他們的生活也帶來了極大的影響,哪有那麽容易忽略掉。
但是對于整個江湖來說,這裏的風波,确實不足以吸引到衆人的注意。
除了那些江湖人共同關注的盛事,大部分的事情,在江湖上,其實都不會傳播的太遠太久。就像襄城的這次事情一樣,對于襄城以内的人來說,這确實是一件大事。
可是在流通的人日漸稀少的冬日裏,先不說會将這個消息傳播出去的人會很少,單說這件事本身,并不符合江湖人所希望看到的那些消息。
除了襄城本地的人,可能會産生不少帶入感以外。那些離得遠一些的,對于這件事的态度,也無非就是兩個勢力火拼而已。
在不了解其中陰影底下所隐藏的那些東西的情形下,想必大家的想法應該都是差不離的。而這種事情,自然不符合江湖人所認同的美學。
即使是溫候與蘇秦的比武,都會比這件事而讓更多的人願意去關注。畢竟,在這個動手的人日漸稀少的時光中,新一份的地磅與人榜可是已經更新了。
而讓人津津樂道的是,這一次百曉生組織所散發的消息中,人榜中可是少了很多人們所熟知的名号,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年輕氣盛的少俠們。
而地榜,最顯然的變化便是溫候,他成功将本來排在地榜最後一名的澎湖蛟給擠了下去,成功成爲了這一次地榜更新中最年輕的高手。
事實上,自從上一次無疾而終的華山論劍時,溫候就已經逐漸出現了無數江湖人的視野中。與那些草根出身的江湖人不同,溫家一脈,本就是以武得官,以軍工晉爵。
這在江湖人眼中,總是會多加一些分的。畢竟與尋常所見到的那些文弱的書生官不同,溫家的這些人,都是靠着拼着自己的性命來獲取的官位。
雖然可能讓他們自己去投軍,靠掙軍工補一個官職,他們不願意。但是若是讓他們給予這些人一些敬意,那倒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更何況,溫家人在江湖上的風評一向不錯。不僅沒有什麽作惡的名聲,每一代闖蕩江湖的溫家人,可是都以養望爲要務的。
就算有人會說他們各做姿态,但是以他們的身份地位,作爲家族的嫡系,就算是故作姿态,那也值得江湖人給予他們一些他們應得的東西。畢竟,這可不是誰都難呢過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