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其他人,這種時候大多應該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看着這些人打生打死順便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了。
可唐笑笑不是其他人,他是唐笑笑,骨子裏刻着冒險的唐笑笑,從來沒有改變過的唐笑笑。
雖然經常會沒個正形,但是,他從來不會做出那些在平常人眼力合理無比的行爲。從這點來看,其實他跟一個瘋子,其實并沒有太大區别。
畢竟,正常人也不會拼命,隻是爲了滿足一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而去一個不知底細的敵人手裏拼命奪來一張不知道是什麽作用的地圖。
甚至,差點因此丢掉性命之後,依然沒有因此停下行動,反而重新設了一個局,将城裏的局勢攪渾了,就連消息,他也傳出去不少。
他也不知道地圖是什麽用途,不過看那些人那麽重視的樣子,随意編點傳言并不困難,反正,也沒人會出來辟謠。
甚至于,他本人是有幾分樂在其中的味道的。驚險而又刺激的生活,這是他的追求,也是他一直以來一步步踐行的夢想。
他并不在乎人們平時所謂的那些善惡觀念,對于他來說,隻要不會影響都那些自己所珍視的人或物,行事可以算是百無禁忌。
而那封信,隻是想着自己回不去的話,至少能給家裏人傳個消息,反正自己的弟弟繼承家業也不是什麽壞事。
唐笑笑并沒有想到過讓人來救自己的問題,他縱橫江湖,鬧遍江湖,還能可以算的上是,似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隻是,守刀他隻是一個人,俺的活到現在,最重要的一點,是因爲他隻靠自己,從來不抱着無畏的希望。
況且他相信謝花這個兄弟知道分寸,不會爲了尋找自己而冒冒失失的闖進來。隻是他不知道的是,來的是他另外一個“小兄弟”,而不是那個穩重的徐謝花。
而這個本來應該在找他的小兄弟,現在正準備去他所引起的這場風浪裏,走上一遭。
這個時節,不像夏日那般會帶來些許清涼,反而會讓人感受到絲絲寒意。風刮的很大,街道兩旁的布告被吹的呼呼作響。
二小帶着鬥笠,在街上走過并不顯眼。越長大,他越不喜歡下雨天。也許是因爲雨天的沉悶,也許是因爲很多書中下雨總是和某些不好的事情聯系在一起。
也許是其他的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原因,總歸是不喜歡的。
街頭巷尾,無數人做好了準備,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麽樣子,這是屬于他們的風暴,他們不想也不能避開。
随着衙役從旁邊的民居利落的擡出一個個拒馬,在前面一小段路上撒上鐵蒺藜,這幾條街道已經開始許進不許出了。
而可以進去的,也隻是他們自己而已。畢竟,他們接受到的命令是不要放任何人離開。
第一個發現異狀的是守刀,因爲他的人在最外圍,封鎖的路口,離他不過百步之遙而已,然而這百步,對于現在的他而言,卻如同天塹一般。
他對于局面做過最壞的設想,這些官府的人攔路本來就是計劃之中的事,但是他沒料到的是,那些隐藏在暗處的豺狼,盡然使用的都是些小型的勁弩。
這些弩上箭緩慢,但是在他們到達對方身前時,已經足夠對面再射上一波了。而有些被命中了非要害的地方卻也倒下的手下證實了,有的弩箭是帶着東西的。
“分散進去,一個活口不要留!”
大聲呵斥着,順便一刀将射向自己的兩隻弩箭格飛。守刀稍稍松了松被力道震的有些發麻的手臂,心中一陣苦澀,隻能靠命填過這一段距離了!
縱身一躍,直接跳上了旁邊的屋頂,守刀直接往前沖了過去,他必須盡可能的再下一波弩箭射下來之前減少使用者的數量,不管怎麽樣,殺了不會有任何問題。
“死來!”怒吼聲裏,兩邊的民居刀劍的碰撞聲,兵器轟鳴聲裏夾雜着不同人的慘叫,有些被誤傷的本地人,大聲求救,隻是這種局面下,大家都自身難保了,并沒有人會去理會他。
守刀無暇管這些慘叫聲是怎麽發出的,直接翻進了房間,看着被兩人掩護着的拿着弓弩的人,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起來。
幾息之後,他一腳剁碎了弓弩,便又向着下一個屋子飛奔而去,而這間房子裏,幾個人的屍體安靜的躺在那裏,雙目圓睜他的手下、弟子并沒有他那般的實力,在他繼續突進的時候,他的那些手下早已陷入了苦戰。
這些被暗中培養出來的亡命之徒,是吳知府授意下所培養出來的,最強的力量了。雖然個人力量并不強,但是并不在乎性命的态度,讓西廠的人有些招架不住了。
西廠的人都見過風浪,但是總歸還是惜命的。而對面的人,早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覺悟,在商行老闆開出買命錢的價格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性命的擁有權。
現在能站在這裏的,沒有一個是準備活着離開的。何況,錢已經給過了,在這片地界,他們也沒有地方可以逃脫。
所以,那就拿着性命博一回就是了!這是所有的人的共識,也是西廠的這些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爲什麽在這裏的人所缺乏的認知。
等守刀重新集結隊伍的時候,站在他面前的,已經空了一半的位置,而這剩下的人,基本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帶着傷口。
在這種近乎換命的打法下,猝不及防的他們因爲第一波偷襲和後續的纏鬥,這第一波的犧牲遠遠超過了守刀的預計。
看着這些一直跟着自己的人,這麽多年在西廠的威名下,其實他們并沒有經曆過多少類似的情況,更多的時候,是他們作爲那個埋伏的角色。
現在,已經不是他們當年那種一起從屍山血海殺出西廠的兇名的時光了,看着有些年輕些的。明顯有些畏縮起來的眼神,守刀隻能将所有的無奈放在心裏。
“放心,這一波,已經解決了我們這塊最大的威脅,接下來就要輕松的多了。”事實是什麽,其實他心裏并沒有底,但是他必須将這些人的情緒穩定下來,“等我們沖出去,别忘了拳劍師他們可都是在這裏的,等跟他們彙合,都會好起來的。”
這個彪形大漢的心思并不是如同外表一般豪放,否則的話,單憑實力,他也沒法坐穩十人之一的位子。
雖然事實上,因爲拳劍師并沒有參與的關系,他那邊的傷亡更重。但是對于這邊不了解情況的人來說,至少也算有個盼頭了,不會因爲對面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而被壓的太過。
看着眼前這些人稍稍振作了些,守刀故作豪邁的一笑,“等着這次打出去,回到西廠,我一定會禀告廠公,到時候帶上人手,一定将這個膽敢對我們出手的勢力夷爲平地!”
事情會發展成什麽樣子,守刀并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的任務便是造出足夠大的聲勢,來爲後面的赢得足夠的準備時間,至于後面的後手之類的,他倒是并沒有那麽清楚,他隻是盡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而已。
毒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肯讓開的這群人,他們如同地痞一般的,說着粗鄙下流的髒話,然而看着那些人手放的位置,和隐隐開始準備從懷裏掏出東西的動作。
“果然是出了問題,怪不得要我親自去找你商談後輩計劃,也就是除了我以外每一個人都有值得懷疑的嫌疑嗎……”
他會帶着地圖離開的“真實計劃”隻有他們幾個同爲十人的人才知曉,然而現在面前這群人,顯然是準備好了堵他的……
“真是麻煩,不過倒是不用我煩心了,畢竟,我也活不到那個時候了。”喃喃自語着,毒人右手看似不經意的往臉上抹了一把,似是在抹去不小心被濺到的水滴。
對面的人已經不耐煩了,不過倒是挺敬業,依然是認真的扮作地痞的樣子,若是新出江湖隻怕還真以爲他們隻是想敲上一筆而已。
看着眼前的這批人,毒人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和煦的微笑,“這個風向倒是不錯,不知道你們,想要多少錢呢?”
“少廢話,兜裏的錢全掏出來,爺要發現你少掏一個子,就直接幹掉你。”
“看樣子你們背後的那人,合作的關系也沒有那麽好麽。還是說,你們是派來要被處理掉的棄子嗎?不知道我的情報就敢這麽大大咧咧的堵我,真的是,這個江湖沒什麽人記得我了嗎?”
那個領頭的心裏一驚,他們隻是接到任務來這裏攔截一個人,而消息也隻有大緻的相貌。
将隐隐的不安按下,那人似是壯膽般道:“你這人是故意挑事是吧,兄弟們,給他點顔色瞧瞧!”
然而被他藏于身後的左手,已經做出了直接動手的手勢。
沒有任何回應,雨依然下着,不安感更加強烈,那領頭的人慢慢的扭過頭去,卻發現那些本來站在自己的身後的人,竟然全部癱倒在地。
而他,竟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你……”
話還沒有說完,伴随着一陣暈眩感,他便直直的向後倒了下去。在回頭的那一瞬間裏,他想明白了很多東西,對面這個人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下了毒,讓他甚至沒有注意到背後的聲音。
但是,這一切已經毫無意義了。
毒人并沒有管眼前這人最後究竟想到了什麽,他隻是有些感慨,沒想到最後竟然還鬧出這麽一檔子事,真是,讓人失望啊,竟然連自己的實力都沒有透露出去麽。
看樣子,還是有所顧忌麽。這麽說的話,是你嗎?真是無趣,竟然給将死之人下畔子,有點,讓人惱火了啊……
随手一抹,臉上的申請恢複了原來那般平淡的樣子。順手從領頭人懷裏搜出了一副跟自己八成像的畫像、
思考了一下,他并沒有選擇易容來躲開麻煩,現在這情況,至少能爲影多分擔一些壓力吧。如此想着,他将畫像随手丢下,便按照原來的路線繼續前進了。
影看着城西那邊,他們本來的駐地那邊隐隐有火光升起,她甚至似乎聽到了陣陣喊殺聲,就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
看着那邊在雨天升起的顯眼的黑煙,她有些出神。畢竟她得到影這個稱号并沒有太長時間,還沒有适應那種感覺。
對于那邊跟自己同屬西廠的人的死亡,她的内心仍是泛起了一陣陣波動。畢竟,對她而言,這些人其實都是因她而死……
二小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隻是想要去道個别,卻發現路被攔起來了,不僅僅如此,裏面傳來的喊殺聲,呼喝聲,與那些站在拒馬後一副輕松神情的衙役們,顯得有些不搭。
他覺得有些違和,這些人似乎并不在乎裏面打生打死的情況,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更像是在看戲。
等在旁邊畏畏縮縮站了半天,聽着不少膽大些的說了這裏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後,二小覺得事情似乎變得有些不正常起來。
就算是封路,看到有人拼殺,還是在城内,官府這般不作爲,難道嫌那頂烏紗帽太重嗎?還是說,裏面的動作,他也有份?
突然又想起了知府府上高手死亡的消息,二小的心裏漸漸清亮了起來,沒有再墨迹下去,直接繞到了一個人比較少的地方,直接躍上了圍牆,兩步從側面翻上了兩層小樓的屋頂。
雖然不好直接突進去,但是二小還是想看一看裏面究竟是個什麽狀況現在,還有,那個跟自己長輩一樣的毒人,是不是也陷入了這個漩渦裏……
西廠的人實力并不弱,隻是他們的數量上是絕對的劣勢,爲了避免暴露太多的消息,而且是臨時抽調忍受過來,所以能到這裏的大都是各人的心腹或者離得本身就比較近的。
然而在這裏的地頭蛇強壓下,那種一換一賺了,二換一不虧的血戰打法正在硬生生将西廠在這裏的人手拖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