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則是并沒有多在意，他隻是很簡單的稍稍側了一下身子，躲了一下迎面而來的那一劍，然後一拳擊上了來者的後背而已。

雖然不是很明白這個人爲什麽好像沒有留力防備自己變招，但是現在顯然沒有糾結這個的必要，因爲在接觸到的一瞬間，真氣已經貫穿了那人的胸膛。

死人，是不需要被關注的。

而那邊的九華劍派弟子顯然從吃驚中回過神來，雖然不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是何方神聖，但是師兄的死不僅沒有讓他們産生懼意，反而是激起了他們的怒火。

不清楚師兄是怎麽倒下的，隻是讓他們更加謹慎了些，可是同時也讓他們對二小的觀感從一般瞬間降到了冰谷。

“衆位師兄弟，今日必誅此獠，以慰師兄在天之靈。”

“是！”

二小看着突然就慷慨激昂起來的人們，隻是掃了一眼，便接着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是同樣的大小，步伐穩定。

以人化劍後，他就越加懶得思考那些複雜的事了，整個世界都變的簡單了起來。想要完成的事，就直接去做，路上有阻攔的，劈開便是。

抱着這樣的心态，二小并沒有在意前方重新擺開劍陣的九華劍派衆弟子，如果他們不讓開的話，那就掃過去便是。

一盞茶之後，二小皺了皺眉頭看着身上的傷口，并不嚴重，但是還是需要處理一下的，不然的話，會影響接下來前進的效率。

從倒下的屍體上搜出來了一些傷藥，簡易的包紮了一下，二小便繼續順着山門向上走了，沒有人阻攔的時候，二小也會暫且想一些不着調的事：比如自己今天可能無法活着下山了，又或者是師傅現在是不是還在喝酒呢，也不知道溫言有沒有尋找到新的風景，徐大哥跟沈姐在一起了麽……

暫時解開了一些壓制，二小趁着攀登的時候，好好想了一下這一切，也不知道究竟爲什麽在這種時候自己會選擇來挑戰這個龐然大物。

畢竟自己還是想去看看那個江湖的，像九華劍派這種大派，二小覺得自己一個人的實力所能做的隻怕是連麻煩都算不上。

想了想，來九華劍派這麽直接闖，除了送死意外，似乎沒有什麽意義，“我究竟是怎麽想到的，這麽沒有技術性的活啊……”

一聲歎息，充滿着苦澀與無奈，二小重新恢複人劍合一的樣子，瞬間清空了所有的雜念，既然已經來了，那自然要做點什麽，至于後悔什麽的，這幾天，他已經全部想清楚了，踏上了江湖，便已經沒有後悔這個詞了。

因爲無法接受九華劍派所做的這些事，雖然沒有什麽切實的證據，但是作爲這一切的幕後推手，九華劍派必然是有責任的。

而今天，他有一口氣難平！

爲當時那些村民難平！爲當時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人難平！爲那些被血煉宗毒害的所有人難平！爲落雲坡，千百劍客魂蕩不平！

他不是劍客，沒有劍的他，年少的他，其實與劍客這個詞，是沒有多大關系的。

可是，這并不影響他，希望看見一個存在俠客義氣的江湖，而不是用陰謀詭計，用陰險毒辣的功法去謀害那些與世無争的普通人的江湖。

他不知道，也沒有想過今夜最終的結局是什麽，最多也不過是個死字而已。而他在第二次被摧毀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對于死的恐懼了。

雖然在心劍控制下，二小沒有什麽激昂的情緒。退縮回去的理由有千萬種，但是他很累了，他不想再去想那些理由。

雖然前進的理由隻有一種，但那已經夠了。

“将執念根治于心劍之内，劍禦人體，人棄魂識……”

對不起了，師傅，自從丢失的記憶慢慢恢複以後，我就已經知道了，你所擔心的究竟是什麽，我也想明白了爲什麽你要痛苦的隐姓埋名，隐居在青雲觀十幾年，除了爲了尋藥基本不出門一步了。

墨玉劍其實并非是罪魁禍首，心劍才是，因爲心劍是由人心所化，心劍中埋着一個人最深最難以割舍的部分，而執念不落，一念之間，魔障便來了。

而心劍又是從幼年開始形成的，所以自己會一直想要當一個劍客，所以即使經曆了這麽多，自己甚至絕望了，依然會想着學劍。

人有正邪，劍沒有。劍隻會向着目标奔去，不分善惡，不分好壞。

九華劍派在他的立場上，做出了這一切。而今天，二小決定真正站在一個劍客的立場上，站在這個江湖的立場上，來告訴這個龐然大物，這個江湖，不該是這個樣子！

腳步踏定，九華劍派的主堂就在面前，紅木鎏金的大門仿佛是這個龐然大物吞進萬物的巨口，等待着獵物的到來。

二小徹底放棄了思考，他又感受到了那種溫暖的感覺，如同初生時的那種安全感，讓他無比迷戀。

眼中最後一絲清明滅卻後，這個時間再無一個叫王二小的人，卻多了一把劍，劍名：王二小。

劍意爲不平。這不平是對自己不平，對衆人不平，對江湖不平，對着日月星空，浩瀚大地，不平！

向着那巨口走去，劍是不會有畏懼的。

在二小向前的時候，無數目光已然轉向了這邊，八大派日積月累的威名雖然已經深入人心，但是對于豪氣頂上來的江湖人來說，這并不足以成爲讓他們不敢上前的理由。

而之前沒有人膽敢前來，是因爲忽略了九華劍派這個龐然大物而已，所有人都被血腥蒙住了眼睛，沒有被蒙住的人則是被旁邊的人拖下了水。

二小打倒的不是九華劍派的一個劍陣而已，他所打倒的，是這麽多年來，無人敢與八大派叫闆後所形成的威嚴。

從二小踏上山門的那一刻起，這個聚集地再沒有了可以置身事外的門派，本來隻是下棋的棋手，已然被拖入了棋盤，成爲了其中的一部分。

至于那些因爲比武引發的血戰，已經慢慢停了下來，無論是爲了找在九華山門内居住的真兇報仇，還是察覺到了九華劍派慢慢不正常的作爲，亦或者抱着一些渾水摸魚的想法，整個聚集地陡然平靜了下來。